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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事事休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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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傲云站直了身体,冰冷地目光落在云寒天的身上,那样冰冷的目光仿佛可以冻结一切。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不会给你第二次偷袭的机会!”齐傲云盯着云寒天的手,一字一句道。
“我也相信齐庄主不会傻傻的再次偷袭!若是,我真的想要再次偷袭,绝对不会仅仅在你的脸上留下一枝梅花就算了!”云寒天坦然道。
他的目光中是一片的清明,那样的清明不带着一丝的杂质。望着这样一双眼睛,谁又能猜到他就是幕后元凶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感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没有那样的仇恨。
南宫晨不能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将仇恨隐藏的如此之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除非他才智未开,根本不知道是非黑白,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云寒天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又或者,他天性凉薄,已经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可言?
“今天就在我们之间做个了断吧!”杀意从眼底闪过,无论如何,齐傲云都不想再让云寒天这个人留在世上。无论他是谁,他是不是梅儿的后人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好!”云寒天竟然答应了!这样爽快的答应,让所有人都为之愕然。
南宫晨和郑擎宇不明白,以他们的了解,云寒天根本不是齐傲云的对手。前一次,醉儿(或许就是云寒天所扮)能够得手全得益于偷袭用毒。而齐傲云这样子的高手是绝对不会给敌人第二次下毒的机会的!
围观的江湖人也不明白!齐傲云成名江湖二十年,江湖中人谁敢不给齐庄主三分薄面。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不过二九年华,就算天资聪颖,在武功上有着良好的天分也绝非会是齐傲云的对手。可是,云寒天却答应了这样子实力悬殊的了断方式,难道他想找死吗?
可是,云寒天却答应了,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
“等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个青衣婢女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老夫人?”南宫晨和郑擎宇大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齐老夫人竟然不惧车马劳顿赶来了云城。一个多月未见,齐老夫人遇见苍老。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竟是全白了。
或许,傲云山庄除了一位偷人的媳妇让这位久经风霜的老妇人也饱受打击吧!
“齐老夫人竟然也到了云城?”丐帮苏洛城分舵舵主陈奇惊疑地问道。日前,丐帮收到邪医云飞扬的邀请函,他随两位丐帮长老齐来赴会,却不料竟然碰上如此事情。
陈奇立即起身,亲自端了椅子到齐老夫人处。齐老夫人坐下,双眼扫过众人,俨然道:“这本是齐家的家务事却因为老身治家不严,无端掀起了一场武林风波。既然,各位武林同道都到了此处,就请大家做个见证,希望能够对十八年前之事做个彻底的了断。”
齐老夫人寥寥数语已经是将此事纳为傲云山庄的家务事。听到这话,无论是有心相助齐傲云的武林人士,还是企图相助云寒天的人竟然一起被摒弃在外,不得干涉的意思。
“这怎么是齐家的家务事?这个恶魔的所作所为早该引起武林公愤。大家应该处之而后快!”赵琳见在场的人都有袖手旁观的意图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齐傲云对战云寒天占有绝对优势。只有,赵琳深知眼前这个少年有着怎样的城府,他肯答应在两人之间决定定然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这话谁都说的,就你说不得!”齐老夫人冷然看了一眼赵琳,然后转身,望着云寒天,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是怜惜,是仇恨,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只这一眼已经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聪明如云寒天亦无法这一望之中的真正含义。
“孩子,既然邀请了这么多武林前辈前来,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呢?”齐老夫人微笑着看着云寒天道。
“老夫人心中已有了定论,何必询问寒天的意思呢?”云寒天戒备地望着齐老夫人。他做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不喜欢打无准备之战。齐老夫人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对于他这样一个做事谨慎的人是绝对不会在形式明朗之前。
“那就先说说你的身世吧!”齐老夫人率先开口道,望着云寒天年轻俊秀的脸孔,老夫人的回忆也回到十八年前,“我记得你娘到傲云山庄的那天下着大雨,全身都淋湿了,可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长的如此美丽的女子。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喜欢她。因为,在她到山庄之前我就收到了消息说傲云从洛城带回了一个青楼女子。”
“直到慢慢相处下来,我才发现她是怎样温柔贤淑的一个姑娘。她原是苏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父亲去世,继母要将她嫁给城中一个行将就木的乡绅做小。你娘性子坚忍,不肯认命,所以从家中跑了出来。她想去投靠你表舅父可是路上却遇到歹人将她迷晕买进了妓院。幸好遇到傲云为她赎身将她带回了傲云山庄。”
“那又如何呢,不过是除了狼窝进了虎口!何必说的齐傲云像是给了我娘天大的恩惠一般。”云寒天仍不住冷嘲道,“齐傲云为她赎身根本不是想要帮她,只是把她当做一件漂亮的玩物罢了!”
“你说得对!”齐老夫人叹了口气,“傲云对你娘确实没有恩惠可言!我本想,傲云的未婚妻有心疾,无法生育。你娘温婉贤淑留在傲云身边只怕是做妾那也是好的。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
“可是,老夫人没有想到自己有个禽兽不如的儿子!”云寒天冷笑道。齐老夫人的每一句叙述对他来说不是安慰,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心底最深处从未愈合过的伤口再一次血淋淋地揭开了。
“是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傲云会做出那样的荒唐事。将你娘——将你娘送去伺候他的朋友!”齐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道。
在场的武林人士虽有些讶然,但是他们中不乏一方巨富。这些人将自己的姬妾送给看重的朋友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他们看来,齐傲云此举虽然欠缺妥当,但是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更没有想到赵琳加进山庄后会让傲云将你娘送给她大哥做妾。”齐老夫人悔恨道,“我很后悔,原想赵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你娘过去之后总不至于吃什么苦。可是,赵氏兄妹暗地里却将你娘卖到了这红艳楼!”
“那个贱人本来就是青楼女子,她就该一辈子乖乖地呆在妓院里,不要出去迷惑别人的丈夫。”赵琳大吼道。
云寒天转身看着赵琳,黑瞳中带着骇人的红光:“曾经不可一世的齐夫人,现在也不过是红艳楼中最卑贱的一个妓女罢了!不——你比红艳楼中的任何一个妓女更加卑贱。因为,在这里你只招待‘特殊’的客人!”
“最‘特殊’的客人?”郑擎宇好奇地望着云寒天,不明白何为“特殊”的客人。
“故事说到这里,接下来的的事情就由我来说完吧!因为后面的事情我已经是这世上唯一的知情者了!”云寒天轻笑道,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我娘到了红艳楼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却被人及时发现抱住了性命。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怀孕了。她想死,却死不了,更舍不下我。她曾经告诉过我,无论她多么憎恨我的生父,却不影响她爱我。”
云寒天望着屋顶,叹道:“在这个男人的天堂,女人的人间地狱,我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碰到了她一生中唯一碰到的一个好心的男人,那个男人倾其所有用五十两黄金向老鸨买下了我的小命。可是,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帮助她。可是,我娘依旧感激他,感激他给了我们母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丝温暖。”
“在我出生不久,为了能够养活我让我活下去,我娘被老鸨的威逼下可以开始接客。她给我起名云寒天是要自己自主曾经有个男人给她希望却将她推进了地狱,也告诉我老天的心是冷,等着老天垂怜永远是不肯能的事情。她又给我起了小名醉儿,醉儿——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迷失其中,无法成才。醉儿醉的是别人决不能是自己。”
“从我牙牙学语开始她就开始教我识字写字,到三岁起,我们天要花六七个时辰学习。学习的东西很多,只要她懂得东西,她都要教给我。再大些,其他姨娘也争着教我她们会的东西。从书法到诗词歌赋,又从诗词歌赋道琴棋书画。到了五岁的时候,娘就央求来楼中的武林中人指点我武功。呵呵~可是,回来这种地方玩乐肯指点别人武功的又有几个有真材实料呢?”云寒天笑了,他的笑声包含了太多的苍凉,那样的笑声似乎出自一个经历了数十年沧桑的长者,“虽然,我没有从他们身上学到什么真正的武功,但是我却学会了杀人。”
“十二年前,就在楼上的那个房间。在我六岁生辰的那天,我在那个房中亲手杀死了云城县令的父亲,此地的恶霸罗文!”
关于此事,江湖中留言甚多,多数人都以为当初是红艳楼的红牌姑娘梅儿杀死了罗文,携子逃出红艳楼,从此音讯全无。谁能想到真正的杀人凶手竟然是眼前这个身材消瘦,当时不过六岁的幼童呢?
“你为什么要杀罗文?”南宫晨情不自禁地问。
“我娘每次接客的时候都把我藏在柴房中,可是有时候也把我藏在屏风后。我每次看到那些臭男人欺负我娘,就无数次想象着如何杀了他们。可是,当时我太小,小的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所以,每次我只能想象着如何杀死那些讨厌的男人。”
在场的男人无不打了个寒噤。若是他们知道每次去青楼风流快活的时候,有个如此狠戾的孩子躲在屏风后盘算着如此杀死自己,只怕也就快活不起来了。
“那天罗文进来的时候,我无处可藏,娘便将我塞到了床底下。我在床底下听见他不但欺负我娘,还用皮带抽我娘。我听到娘痛苦的叫喊声,我好恨,我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孩子。这个时候,我竟然在床地上摸到了娘做针线的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剪刀。”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云寒天的叙述,没有人理会外面的烈风。也没有人留意到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