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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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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冰,我们出去玩!”我一脚踹开房门,兴冲冲地说。
出去玩?他眯着眼睛,等明白了这几个字的意思后,两眼立刻闪光,“那还等什麽?快点儿,早上这里最漂亮了。我去找两匹好马。”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了。
大门处早就候着一人,看见伊冰立刻跪下:“参见小王爷。”
“什麽事?”
“属下白宏,奉王爷之命,特来保护您的安全。”
伊冰冷冷地说:“用不着!”
“小王爷息怒。王爷是担心您的安危。”虽然对着伊冰,眼睛却偷偷瞄向我。想不到执山王还真是看得起我,百忙之中还得派人监视,我笑眯眯地插话:“白大人也是一片好意,就不要为难他了。”
伊冰哼了一声,满怀敌意地看着他。
“段晔啊,原来你不会骑马。”看我在那匹矮小的蒙古马上摇摇晃晃,伊冰笑得一脸奸诈。
“没骑过怎麽会!”我没好气地说,又差点摔下来,两手紧紧抱住马脖子,一刻也不敢放松。忽然坐直了身子,凝神侧听,从远处传来高擂战鼓的声音,隐隐还有喊杀之声。
“打仗吗?”我问白宏。
“只是演习。”
“耶?我要看!”
“这……”白宏面露难色,“其实没什麽好看的。”
“白大人,我奉三皇子之命观看,回去好向他描述战士的英勇,你敢阻拦!”我用鞭子指着他,气势汹汹地说,看他一时被这个气势吓住了,又软下口气:“何况我已经向王爷打过招呼了,他也是同意了的。”然后满意地向前走着,后面跟着一脸无奈的白宏。
虽说观看,却不敢贸然进军营。俗话说,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执山王更有生杀大权,万一被抓个一朝之错,玉皇大帝也救不了我。我站在高坡上向里望去,只见锦旗高高飘扬,军兵穿着一色的制服,整齐地站满整个演习场,每人手里的兵器银光闪闪,直晃人的眼睛。正中间的将台上,一员大将银盔素甲,怀抱几面令旗,他用不同的动作挥动令旗,阵势就会发生不同的变化,整齐如一。
“王爷果然治军有方。”我不禁赞叹。
“那是自然,王爷自十八岁带兵打仗,南征北战,被誉为‘常胜将军’。”白宏掩饰不住的得意。
一匹马从远处飞驰而来,直奔军营。“他是干什麽的?”
白宏辨了辨方向:“是来报告敌军最新情况的。”
“哦,原来敌人在那边,以后不去那里玩了。那国都在哪里?”
“就在敌军相反的方向。”他把一条几乎被草淹没的路指给我看。
“有没有其他的路?这条路都快看不见了。”我不满地说。
“没有!”他有些恼我的胡搅蛮缠,“想去国都,只有这一条路。”
“不好玩。再修一条路吧,不然多不方便。”
“段兄弟,想修路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那我就放心了。我笨拙地掉转马头,冲远处正在打猎玩得不亦乐乎的伊冰喊:“小王爷——走了——”
只有一条路,如果京城里有谁想拉拢执山王,只能走这条路。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大皇子封伊泽。他是长子,母亲又是皇后,只要执山王稍微暗示一下,估计我们都不必在这里瞎忙了。但问题的关键是,执山王到底有没有意属的人选。他说自己常年在外,不了解各位皇子的情况,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鬼话。
我翻看手中的两本小册子,一本是朝中官员的资料,一本是安插在执山王身边的皇上耳目的部分名单,都是三皇子刚送来的。想了想,打开了第一本。
没看两页就开始叹气。打仗打的是钱和粮草,结果财务是大皇子亲自掌管;几个供粮大省,山东和山西巡抚是他一手提拔的,忠心得没话说,甘陕总督和河南巡抚又是一副态度不明的样子。唉,形势严峻啊。
再翻开另一本,我默记着,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白宏。我眯着眼睛,反复看着这个名字,原来是皇上派来的啊。可要好好利用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闲散。每天在高处围着军营打转,顺便跟伊冰学会了骑马,虽然一不留神还是会摔下来,极没面子地被伊冰大肆嘲笑一通,可是已经能自由行走了。最可怜的是白宏,每天要忠心地跟着我们,容忍种种精灵搞怪。
照例俯视军营,今天却有些不寻常。一大早,执山王就到了中军帐,派喻连善带着一队人马出去,没多久,护着上百辆车向军营走来。“那是……”我指着车问白宏。
“是粮草。”
“请白大人下去问问,这是哪儿送来的。”
“这……”白宏满是疑惑地看着我,“段兄弟问这个干吗?”
“没什麽,好玩而已。”我说得理直气壮。
唉,又是小孩子的游戏,白宏的脸上如是说,无可奈何地打马跑下去。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上来说:“是从山东运来的。”
伊冰有些担忧,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山东巡抚以前是大皇子的家将,这次来,肯定别有用心。”
“你想不想知道?”
“你有办法?”
“人家大老远来了,不好好款待一下怎麽说得过去?王爷太忙了,你这做儿子的也应该为父分忧啊。”
“才不干!我又不喜欢大皇子。”伊冰嘟着嘴拒绝。
“傻瓜。”我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又不是叫你白干。到时候,自然有人给我们哥们儿送零花钱。”
快到中午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伊冰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位官员,还有几名护卫。我上去迎接:“叩见小王爷。”伊冰一挥手,指着那位官员说:“这就是山东巡抚李大人手下得力干将,荣起荣大人。”我只是拜了拜,笑盈盈地说:“见过荣大人。”
荣起眉头皱了皱,大概不满我的不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对伊冰笑得灿若春花:“小王爷如此盛情,真叫下官受宠若惊啊。”
伊冰趁他不注意,嫌恶地撇撇嘴,又笑得一脸纯情,把个荣起迷得一愣一愣的,“哪里哪里,应该的。里面请。”
荣起刚喝了一口茶,就迫不及待地向伊冰示好,一击掌,护卫抬着几个很大的箱子走进来。荣起说:“这个下官的一点薄礼,还请小王爷笑纳。小王爷,请下来观看。”说着,就打开第一个箱子,里面又装着很多红色的小盒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他拿起一个,小心翼翼地打开,雪白的丝绢垫在下面,上面摆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晶莹剔透,光华夺目,即使是白天,也发出璀璨的光芒,更奇特的是,盯着看久了,珠子里面仿佛有两条龙在纠缠翻滚,祥云缭绕。
我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伊冰离得比我近,受到的冲击更大,摆出个石化的姿势。
荣起得意地看着我们吃惊的样子,介绍道:“这颗夜明珠传说是东海的镇海之宝,可以镇妖除魔。您看,里面是不是像有两条龙?正符合二龙戏珠之意啊。而且它含有异香,放在室内,让人觉得心清气爽。您再看……”
荣起一连打开好几个盒子,个个都是稀世的珍宝,伊冰咳了一声,说:“不必打开了。这些礼物太贵重,小王消受不起。”
“怎麽会?小王爷见多识广,这些都让小王爷见笑了。”荣起搓着手说。
“可是……”伊冰面有难色,大概是怕其中的隐含条件。
我上前一步:“荣大人,这麽贵重的礼物,小王爷不敢私自做主,怕王爷责备。”
荣起不愧是在官场混的人,很快就明白了,急忙说:“下官已经孝敬过执山王爷了,这些是专门送给小王爷的。”
送给伊冰的都这麽珍贵,不知道执山王那一份怎样的稀世。大皇子还真是大手笔啊。“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啊。荣大人这礼不会白送吧。”
“这……”荣起大概还没想好该怎麽说,我立刻接上:“能配得上这麽大礼的,一定是天大的目的。小王爷,如果做不到,岂不被人埋怨?还是不收为好。”
伊冰脸一沉,“荣大人,本王在家中设宴款待是慰劳你的辛苦,没有其他的意思,这礼你还是收回吧。”
荣起惊得浑身是汗:“不不,小王爷,您误会下官了。您收下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下官怎麽还敢请求呢?”
“那本王并没有答应你什麽了?”
“是是。”
“如果父王问起来……”
“是下官执意要送,小王爷不好意思拨了下官的面子。”
“好,抬进内院。”伊冰轻车熟路,看来是收礼收出了经验。他暗地冲我笑得灿烂,成功过关。
伊冰出手也大方,酒宴摆得富丽堂皇,即使是吃惯美食的荣起,也颇有点大开眼界的意思。伊冰喝得脸微红,笑得爽朗:“来,荣大人,一路上辛苦了,小王敬你一杯。”
荣起赶忙站起来:“不敢,不敢。”将酒一饮而下,“小王爷,下官有个小小的请求……”
伊冰啪地把酒杯放下,微醉的眼睛斜看着他:“怎麽,还是有目的吗?”
“这个……”荣起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下官是想请您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收下下官的薄礼……”
“什麽!父王并没有要你的礼物?”伊冰顿时醒了大半。
这一招出其不意。执山王对大皇子的拉拢没有表态,是想明哲保身,坐观其变?还是想借这个机会制住他,保证自己供需源源不断,来个放长线钓大鱼?又或者,心里另有人选……荣起大概也是在执山王那里碰了钉子,才想通过伊冰来达到目的,怪不得一请就来。
不过现在最难办的就是封小王爷了。他怨恨地看了我一眼,我干脆低头好象找钱,心说这可怨不得我,只是想捞点外快,结果反倒被老狐狸算计了。
“……刚才本王并没有答应你什麽?”
“是,可是……”
“那就不用多说了。”
“话虽如此,可是……”
“那再把礼品退回好了。”小孩子就这点好处,死皮白赖,你也没办法。
我插话:“荣大人,所谓礼尚往来,我们应该回敬些东西。可是事情来的突然,也没有准备。我这里有件东西,虽然不是稀世珍宝,可也价值连城。大人如果不嫌弃,就请收下。”说着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
荣起狠狠扫了我一眼,正说到关键,什麽时候轮到你来多事?嘴上还说着客套话:“是吗?本官可要开开眼界。”接过来,刚看了一眼,脸色唰得变了,双手开始不住地抖动:“这是……”
“大人真是识货。正是三皇子从不离身的吉祥之物。”
“哎呀,打死我也不敢要三皇子的贴身之物。”荣起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我手里,“敢问这玉佩怎麽在您手上?”
“三皇子赏给我的。”我说得毫不在意。
想必他心里翻了个个儿,如坐针毡,起身告辞。伊冰故意为难:“荣大人,不是要本王多多美言吗?”
“不敢劳烦小王爷的大驾。”急急出门,一溜烟走了。
伊冰坐在桌旁,装出的醉意一扫而光,“这件事,伊瞳不是不让声张吗?”
我慢条斯理地品茶:“如果大皇子知道三皇子派人来见执山王,而且还跟封小王爷交情很好的话,你说他会怎麽想。”
“他会以为父王意属伊瞳?”
“正常人都会这麽推测。我虽然不知道执山王的心思,但这副态度不明的样子却能帮上很大的忙。他一定会加紧行动,要麽继续拉拢,要麽,加压。”
伊冰直直看着我,好象明白了什麽,“他如果选了第三条路,告诉皇上呢?”
“三皇子就在皇上左右,出了事也不用担心。另外,说出去他也会被牵连。”
“如果照你说的进行是最好不过了。可万一他按兵不动呢?”
“这就要看荣大人的能力强不强了。”我顿了一下,说实话,这最关键的一部分恰恰是我拿不准的地方。这一仗,谁先动谁就输了五分,大皇子也不会乖乖任人摆弄。
我复又端起茶杯,却怎麽也品不出味道,微笑给自己点信心。
赌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