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夏》白头孤客

5、第 5 章

　　陈夏没有回宿舍，她在校园里盲目的走着，一想到辛苦的话心里就像针扎一样一下一下的疼。她从来不知道她原来已经这么喜欢辛苦了。本来打算今天把手链还给孙禹的，从此以后她要一心一意的跟辛苦在一起。但是孙禹没有要，说让她自己留着。想到了孙禹，记得他专门说要送自己一件礼物。
　　陈夏从袋子里翻出了孙禹的礼物。包的很别致跟孙禹给人的感觉一样。陈夏打开礼物，一条水晶手链静静的躺在里面。陈夏看着孙禹留的纸条，
　　“小夏，我把我的手链送给你，谢谢你曾经喜欢过我给我留下了难忘的记忆。把它送给辛苦吧，这样手链就能永远成双成对了。祝福你们。”
　　看完孙禹的留言，陈夏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自己曾经刻骨的感情，曾经一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留下了祝福，就这样淡淡的退出了自己的生活。孙禹，陈夏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不是因为得不到而不甘心，而是孙禹已经成了陈夏人生的一部分，那一部分无关于爱情。陈夏想她应该会羡慕孙禹身边的女人，但也会祝福他们。孙禹对她来说是个梦，永远无法触摸的梦。但生活在现实中的人却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爱情。
　　陈夏又想到了辛苦，那个诚实害羞善良的辛苦。辛苦给了她被关怀的幸福，给了她安定的爱情。然而现在陈夏却要失去了。

　　从那晚以后陈夏就再也没见过辛苦了。
　　陈夏每天都要到菜市场几次，她希望能忽然发现那个弯弯的身影。然而盖着摊位上的塑料布已经蒙尘了，辛苦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又是有夕阳的傍晚。陈夏慢慢悠悠的走在去菜市场的路上。忽然有种错觉，回到了初次认识光头的那天。那天阳光也是这样，各种格式的叫卖声，陈夏被一段小曲吸引到了一个光头的摊位。那天光头老板还喂她吃过草莓。再之后的日子陈夏会天天听那个人讲故事，讲他从摆地摊卖自家种的水果，到在学校租到长期摊位的经历。再后来，来了个瘦瘦的年轻老板，那个年轻老板很害羞，还叫一个奇怪的名字，辛苦。那个人对自己很好，一直都很好。
　　不知不觉，陈夏又走到了光头家的摊位，仍然没有人，没有光头，没有辛苦。
　　“小妹妹，以后别来啦，他们家没人了”
　　旁边摊位的一位老大爷过来告诉他。
　　“为什么没人了？他们搬走了吗？以后都不回来了？”陈夏不懂。
　　大爷皱着眉头冲她摆摆手，
　　“老辛已经没了。癌症啊，那辛小子回家吊丧去了”
　　陈夏怔在了原地。光头死了？她一动不动，眼泪顺了顺着眼角吧嗒吧嗒的往下滴。
　　“唉，老辛谁也没告诉，就告诉我一个人。原说是还有两个月的命，谁知道唉 。。。”
　　大爷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回了自己的摊位。

　　晚上陈夏睡的早，她今天觉得特别的累。夜里陈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光头。光头穿了一身白，脸的气色很好，冲着陈夏一直笑，还说“在这里他的水果是最好的。”可是忽然水果变得越来越大，大到把光头压在了下面看不见了。
　　陈夏被吓醒了，她满头冷汗。忽然一种真实感受向她袭来——光头死了。不觉胸口闷的喘不上来气，光头没了，辛苦也走了。如果三个月前她没有认识光头，那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光头这么一个人。走完生命这一路原来这么安静。

　　光头走了，陈夏不愿再去菜市场买水果了。她觉得那里是一个梦，是一个时间停在傍晚时分的一个很长很慢的梦。进到梦里面她就很难受，就会很思念梦里的男孩。
　　但有时候陈夏却忍不住要去回忆那个梦。那时常幻想傍晚的时候她跟一个高个子的男孩牵着手在林荫道上散步。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然后男孩走累了，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那个男孩的名字陈夏有的时候不愿记得，有的时候却能不自觉的喊出来。
　　“辛苦！”
　　陈夏再看到辛苦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
　　辛苦冲她笑笑，大眼睛弯成了俩把小镰刀。
　　“你来啦！”
　　陈夏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辛叔叔。。。”陈夏开口了，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爸走了”辛苦勉强的笑了笑，“他走得挺平静的。之前我爸不让提他的病，所以瞒着没告诉你。”
　　陈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辛苦。
　　“那以后。。。”陈夏想知道辛苦是不是会留在这。
　　“还有几天租约正好到期了。干完这几天，我就回老家。”辛苦说的很平静。
　　陈夏点点头。她其实一直相信辛苦会回来的。因为水果摊没有收，她就知道辛苦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她一直等待着，甚至想过暑假不回家。可是等来了又如何呢？等到的不过是个通知而已，通知她辛苦会永远离开这里了。

　　虽然还有几天，但是陈夏每天都会来看辛苦，一天好几次。辛苦对她很客气，好像陈夏是父亲生前一直光顾的老主顾似地，而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交集。陈夏很难过，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又复失的感觉。
　　辛苦走得最后一天陈夏照旧又来了。但是今天已经没有水果卖了。摆货的架子被收了起来，那里腾出了一个空地方。隐约间，从那空空的地方，陈夏仍能辨认哪里放着新鲜的，哪里放着隔夜的，哪里放着光头的摇椅。
　　辛苦默默的忙着，陈夏也没有说话，偶尔搭一两下手。
　　“回老家后，打算好干什么了吗？”陈夏开口问
　　“还没想好，可能也要摆摊卖水果吧”辛苦冲她笑笑，今天就要走了，离开学校，离开陈夏。辛苦感到从未有过的迷茫。
　　“既然要干老本行，为什么。。。不留下呢”
　　陈夏好多次想开口留住辛苦了，可是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她不知道经历过这么多事后辛苦对自己是什么感情。
　　辛苦听了陈夏的话，是陈夏在留他的话。
　　“留下来？”辛苦重复着。
　　“恩，”陈夏有一种从伤感中逃离出来的错觉，“辛叔叔一辈子的心血都在这，与其从头开始不如走以前的路。”
　　走以前的路，陈夏希望一切回到她生日之前。
　　辛苦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看着陈夏，轻声的问
　　“你希望我留在这？”
　　“恩”陈夏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辛苦，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有变过。如果你还能接受我，我们就再在一起”。
　　辛苦看着陈夏满脸的泪水，一把把她揽到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说了声“好”。

　　辛苦说过要一辈子对陈夏好，他舍不得陈夏难过。

　　辛苦留了下来，又定了三年的租约。辛苦本来就勤劳能干，再加上陈夏的点子多，水果摊上多了很多新鲜的花样，很受学校女生的喜欢。陈夏一天三顿饭都要跑到这跟辛苦一起吃，两个人羡慕坏了陶菲。
　　“小夏，羡慕死你了。辛苦人那么老实，而且你还是老板娘”。陶菲见着陈夏就是这句话。
　　“你就那么想当老板娘啊？”李铂不理解。
　　“废话！”陶菲现在就不想看见李铂，见着他就上火，“跟着你，我这辈子别想出头了。。。”
　　陶菲正抱怨着，辛苦的水果摊又来客人了。
　　“那个，要两斤柿子，两斤梨，三斤草莓，一个西瓜，一斤樱桃”
　　来了一男一女，刚才说话的是男生，到不客气，一口气要了那么多。
　　“你猪啊，买那么多”女生开口了。
　　“我喂猪的”说完男生自顾自的笑了。
　　李铂哈哈的笑出了声，女生的脸有点烧，陶菲狠狠的瞪了李铂一眼。
　　刚走不远就听见二人的对话。
　　“王麻子，我又没说猪是你，瞎往自己身上领什么”
　　“耗子，今天的事咱俩没完。”

　　送走了他们，陈夏跟辛苦又开始忙着招呼新来的客人。人们在水果摊旁来回过往，有相识的，有陌生的，也有从陌生变为相识的。其实，生活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市场，来来往往的多了，有缘分的人始终都会遇见。

　　——完——

作者有话说

　　后记：珍惜眼前人是一门学问。爱情本来就无关乎现实。只要你情我愿何不一起走过匆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