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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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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时被身上的凉意给惊醒了,面前的人手拿水桶恶狠狠的看着我,见我醒了说:“你以为来这里是让你享受的,赶紧下车跟着人群走。”我这时才发现是躺在马车里,还没弄明白,就被人一脚踢下马车,身上又被抽了两鞭子,才有些清醒,看着湿淋淋的自己,又看着眼前众多的人群。衣领被人提起来,扔进了人堆里,手上立马用绳子捆住,知道自己被抓来充了兵丁,看着周围防守的十几个官兵,这下逃走也不是好逃的。“走,走!”背上又被挨了几鞭子。我疼的只掉眼泪,身边有个人轻声的说:“你走快点就不会挨打了。”我抬头看,是一个长相很平凡的人,倒是他的身上有股壮实劲儿,一看就是个庄稼人,只是年龄还小。他见我看他,眉头皱了一下,走去了前边。看来这人脾气也不好。我快速跟着人群但还是走在了最后,我本就是个女生怎么可能跟上他们这些长腿的男人,一路上没少挨鞭子。
队伍不算大,除去刚刚把我踢下的马车,就是这一百多个兵丁了。一路上竟然连走了两天,也不让休息,我双腿灌了铅似得,寸步难行,感觉背上都快被鞭子抽烂了。终于到关龙头让停下休息,这里也是荒郊野外。我坐下来才发现背在背上的行李竟然不见了,我上下找了一通只找到大姐给我的那个玉佩,包袱确实是不见了,想是在马车里时就被拿走了,那里边放了几张银票,最主要的是里边有我洗干净的睡衣。我慌忙拉住巡视的官兵问他有没有见我的包袱。他一鞭子抽下来打在我身上,本来都在休息的人都朝这边看。我躺在地上抱住头,任鞭子在身上抽来抽取,有朝一日你们对我做的这些我要让你们双倍奉还。“官爷,官爷..”一个声音低三下四的说。我从手缝里看到那个人在官兵面前低头哈腰的又悄悄的朝那狗人手里塞了个东西。那狗官兵狠狠的看我一眼对他说:“看你这么有眼色劲儿,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惹着小爷,就不会这么简单了。”我躺在地上,捂住眼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一只脚踢在我身上,见我不动,又走过来拽我的手。我挣扎着转过身,不让他碰,他忍着气的说:“这么娇气,刚才的蛮劲儿去哪儿了,真该用鞭子把你抽死。”我揉揉眼,坐起来说:“谢谢你帮我了两次,谢谢,银票我会还你的。”站起来,朝那边没有人坐的草地走去。
接下来走的还算顺当,路过客栈了就睡草屋,但是更多的是睡在荒郊野外或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半个月之后到了营地。看着扎着的帐篷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但是我已没有力气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一百个人全部站在空地上,听着前边士兵一个又一个的念名字,我的头都是大的,被他们抓来时想说自己是女人被他们给敲晕了,到后来醒来之后想说清楚却是在荒郊野外,面对那么多男人是怎么也不敢开口说自己是女人,而如今到了这里,真要是说出来肯定是要被杀头的。军队上自古以来都是严纪明令的。但现在面临的晚上睡觉却真正的成了问题,以后的各个麻烦更是不言而喻,但是无论如何就算是死,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女人。
二十个人睡一个帐篷,眼看已将到睡觉时间,明天还要面临更多的难题,我却怎么也没有勇气掀开帐帘。犹豫再三,我伸出手,帐帘已被锨起来,回过头一看是那个少年,他看到我并不惊讶,什么也没说就掀帘进去,我跟着他也走了进去。可能是第一天刚到这儿大家互相不认识,都只是找到自己的床铺睡觉,我也没看到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就放大了胆子找自己的床位,在靠窗的位子,床头上贴着‘李然’二字,入兵册时我改了名字,怕的是‘李潇然’这个名字以后找到小衣了没法解释,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牵挂的也就只有小衣了。在床上刚躺下,身边的人也躺下了,一张平凡的脸,心里不由的嘀咕着凑巧。他看都没看我转过身背对着我,睡了起来,我看了一眼他床头的名字‘曹项蕴’,名字和他这人可真不搭配。
第二天分兵种,我真像那个狗日官兵说的分到了火头军,在现代说好听点是管后勤,实际上我在这里不过是个打杂的,不用惦记军队上的粮食物资,也不用跑出去筹集粮食,他们见我个头瘦小更是什么重活都不让我干,我更是乐得清闲。这也正合我意,就这样混日子,等仗打完了,我就赶紧去找小衣,不,我必须得找时间逃出去,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然而火头军说轻松也不轻松,每当兵营换地方扎营,总要身上背着大锅做饭的家事跟着跑,还得负责马匹放养,兵器铸造。刚开始我还能应付,谁知到后来几乎几天换次地方,十个人一口锅,火头军人人都有一口大锅,可怜的我背着切菜的案板和大炒菜锅跑,背上被锅沿磨得起了水泡,晚上回去都疼的睡不着觉,只好爬着睡,曹项蕴有时候晚上睡不着看到我翻来覆去的也会不耐烦的问几句,不知为何只要一听到他那欠揍的声音,我的心里会稍微的安稳些。我和他之间也开始慢慢的接触,帐篷里的二十个人从开始晚上睡觉寂静无声,到后来晚上搞得像个赌博会场,从外边经过的人总会听到里边大个儿的声音骂着说家里村口的翠花长的多漂亮,谁要是不相信的话打赌多少银子。只要灯光一暗,帐篷里说什么的都有,有时候我也会好笑的想,如果以后他们知道我是个女人,会不会悔的只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曹项蕴和帐篷里的二十个新兵都被分在了前军,也就是负责打仗时开路、架桥、修路,以及侦查敌情,应付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但鉴于他们是新兵,在敌人还没动静时,就每天恶魔般的练习,有时候从他们外围路过,看着这些铁气铮骨的男子汉,累得躺在地上打也打不起,心里一阵悚然,幸好我是后勤兵。日子一天天过着,敌人那边还是没有动静,晚上回到帐篷以后总会听到曹项蕴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的小声给我讲一些白天练习时的趣事,他从开始来的时候想着回家,到现在想的是怎么敢去战场杀敌,可能他真正的适合做一名军人。火头军做饭的老胡和炒菜的大姜都是幽默人,我去的第一天他俩争着要我打下手,还差点打起来,但是他俩却都是怪人,吵起来时可以六亲不认,过后好的时候就像亲兄弟。所以我整天夹在他俩中间当炮使,不过这后军也是他俩说了算,我在这里平时只要不换地方一般是受不了什么苦的。有时候还会偷点腥跑去找曹项蕴。
然而,这样平静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雪国很快打入境内五湖底,五湖底是江国的靠南边疆,地质肥沃,一直是江雪两国争斗的目标。皇帝派薛世人大将军领兵前往。我们在江国的北边疆地自是不用担心。然而,这天,我正在统计粮食的剩余和输出的数量。负责粮食的钱大头火急火忙的跑过来,打掉我身上的算本,喘着气说:“赶紧收拾,跟着刘军师去百家里运送粮食。”看他这十万火急的样子,我不慌不忙的拾起算本说:“我只管统计,粮食不归我管。”“李然呐!天国打进来了,将军让我们赶紧征集粮草,为前方战斗做准备,刘军师都出动了,你就别在这儿磨叽了。”天国打进来了,我消化着这个消息,我还没来的及跑走,战争就开始了。刘大头看我一副呆愣的样子,直接拽着我的衣服,连拖带拉的扯到了前边刘军师的帐篷处,一抬腿就把我踢进去了。我正准备转过身破口大骂,他一个劲儿的给我使颜色。我抬起头一看,刘军师坐在那里严肃的看着我,旁边一身穿盔甲的人也是紧皱着眉头。你想想军师是个什么人啊!像我这样的小兵不到万不得已能见得着吗!同时我也看到帐篷里已站了二十余人,我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听到深厚的男中音在上方旋转:“天国侵犯领土,为我国所不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正是你们为我军,为我江国建功立业的时候,誓死守住粮草。如有通敌卖国者杀无赦,粮草如遇不测,杖毙。”我随着众人跪下,刘军师高亢的声音响在空中:“将军放心,我等誓死保卫粮草。”我略抬抬头看到那个身穿盔甲的将士,一身清冷,脸庞棱角分明,尤其那双深入幽潭双眸一览众人射出嗜血的目光。我突然间意识到在这样的一个时代,没有□□炮的战争,要的不就是拼,不就是赢。
出了帐篷,我思绪混乱的想回去粮食储藏的地方,却不然走回了自己的帐篷。刚要掀帐帘,里面火急火忙的出来一个人。看到我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李然,打仗了,这次是真的,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激动的晃着我的肩膀,我感觉都快要被他晃晕了,清了清嗓子:“曹项蕴,别晃了。”他看我心情不好就松开了手,跟在我身后进了帐篷。我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就顺手拿起床上的衣服扔进木盆里,看到曹项蕴床上的脏衣服也仍了进去,转过身,曹项蕴站在门口含笑的看着我,但脸上的兴奋还在。我撇下他一个人去了河边。这条河就在军营的后边不远处,我平时的事情不多,所以帐篷里的脏衣服什么的就拿过来这里洗,开始他们还不好意思,时间久了混的熟了,脱下脏衣服就直接扔我盆子里,这点曹项蕴做的最多。
晚上,刘军师布置了一系列的计划,我坐在那里云里雾绕的听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拉个粮食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回到帐篷,都在收拾着东西,知道这次又该换领地了,只是这次我被派去运送粮食就不用背那些沉重的东西了。曹项蕴看见我,走过来拉着我就朝外跑,我不知怎么回事就跟着他。直到离营地有了些距离,他才停下来。我气喘吁吁的看着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他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塞进我的手里。我把帕子一层一层的翻开,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我抬起头不明的看着他。他满脸肃然的看着我说:“李然,你明天就要起身了,这个你一定要放在身上,这是我母亲的,她告诉我这个能辟邪。”我笑着看着他满脸的严肃劲儿,笑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他被我笑得满脸通红,恼怒的说:“你笑什么?这一般人我还不给他呢!”我停住笑说:“是,是,这镯子莫不是你们家老太太给你媳妇儿的东西。”一句话说的他满脸通红,我正了正声音说:“曹项蕴,这个我不能要。”他一听这个急了,我按住他胳膊说:“这个镯子是老太太对你们下一代的寄托,所以我不能要。”我知道曹项蕴家里还有个八旬老母亲,在古代老人是最不易活下去的,所以对下一代重视格外重要,更何况曹项蕴现在来打仗。
曹项蕴的表情由愤怒变的失落,最后竟是深深的沉默。过了好久才说:“这一次,我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她老人家以后的日子只会更苦。”我也低下头:“那你为什么还是那么渴望打仗。”“那是..”他的眼睛突然闪出一丝亮光,我看的悚然,这个熟悉的目光竟和那日的将军一模一样“李然,我只有不死,才能回来,我只有打了仗才能有奇迹发生。”他的这句话让我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的盼活让我这个从不知战争为何物的后人无从评价,曹项蕴嗜血的目光更是让我不知战争还会带来什么。最后我还是把镯子还给他,把那块无绣花的手帕收下。
我和曹项蕴在草地上躺着,我嘴里嚼着野草看着漫天的星星说:“曹项蕴,这一次是真的打仗了。”我听到他轻笑的声音说:“是啊!天国终于按捺不住了。”“曹项蕴,你看这漫天的星星多美啊!我们以后也不知会不会有机会看到这些了。”明日生死未卜,一切都不可知。他抓住我的手转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我说:“会的,一定会得,我们都会活下来的。”“你相不相信人是会凭空消失的。”他还是笑着看着我,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只要你喜欢这里的星星,我们谁都不会消失。”我突然间被眼前这个男人深深的吸引了,他平凡的脸颊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坏坏的脾气却总是最能明白别人的心思,很细腻的一个人却总容易忽视自己。然而那时的我们只知道生死之间的差距,却忘却了时间的摧残,许多年以后当我站在曹项蕴的身后努力回忆这一晚的情景,却只记得那晚的星星很亮,很亮。连他手心的温度都已忘却,而这个地方即使多年后重回却也是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