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奸枉为商》幽昧

3、相依为命（二）

　　“闭嘴！”那人不胜其扰地低吼了句。
　　惨叫依然在持续，不过却在下一瞬戛然而止。那人半蹲下身，看着桌子底下那个处于极度恐惧中的青年，一字一顿道，“我不杀你，若你再喊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青年缩在桌底瑟瑟发抖，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后，这才余惧未消地点点头。
　　那人伸手解开青年的穴道。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青年疑惑地颤颤接过，“大……大侠……？”
　　那人眉梢一扬，吓的刚要爬出来的青年又缩了回去。
　　“……”
　　见那人双眉隆起，慕淮瑾只好扯着不适的嗓门道，“能不能……拿点吃的？”
　　青年捧着银子，闻言恍然大悟，忙不迭地点头，一溜烟儿就跑进了内堂。
　　那人将慕淮瑾放在椅子上，自己扬了衣袍坐在另一角，抬眼打量着他。慕淮瑾若无其事地为自己倒了杯水，清水善有余温，滋润了被冻得干涩的喉咙。片刻后，感觉那人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的迹象，慕淮瑾识相地为那人倒了杯，起身双手奉上，真诚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公子？”那人似嘲非嘲地看着慕淮瑾，对这个称呼颇不以为然。“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么？”
　　慕淮瑾下意识地咬着手指，猜测道，“因为我说会给你钱？”
　　那人眉头一跳，慕淮瑾立刻识相道，“不知。”
　　那人没有继续逗弄慕淮瑾，微眯着眼直接问道，“你是暮天山庄的人。”虽是问句却说得无比肯定。
　　慕淮瑾试着将自己的思维跳的和他一样快，一边斟酌着用词，“所以我们……是旧时？”
　　那人干脆自报家门，“我叫朱明昭。”
　　慕淮瑾脸上带着浓浓的迷茫。
　　那人不悦道，“你没听过我的名字？”
　　在那人恶狠狠的注视下，慕淮瑾倍感压力，结冰的脑袋已经融化，开始飞速运转，最后婉转地说了句，“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朱明昭皱眉，“什么意思？”
　　慕淮瑾惊讶地瞪着眼睛，那眼神好像在说，‘没想到你看起来挺有学识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文盲’。
　　“碰”
　　因为赚了一锭银子而心情大好的青年刚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就看到自家的茶杯在那个恐怖的男子手中碎成粉末。
　　刷——
　　青年连忙缩了回去。
　　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慕淮瑾不好意思地饶头道，“能吃点东西再想么？饿着肚子挺影响记忆的。”
　　朱明昭在慕淮瑾脸上找不出丝毫异常，这才对厨房里的人道，“还不将饭菜呈上。”
　　青年颤手颤脚地端了两碗面上来，因为太害怕，汤水洒了半碗。他看着朱明昭对面的慕淮瑾，暗暗地想，面对这样的凶面恶煞竟然能够正常答话，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圆圆嫩嫩、不堪一折的小少年，他的钦佩顿时燃烧到了顶点——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朱明昭原本也是有些饿的，不过看到青年煮上来的面后，他当即决定饿上一晚。
　　“房间在哪？”
　　青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言下意识地道，“我家就一间房。”下一秒，他就后地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顶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目光，迅速指了用一块红色布料盖住的门。
　　朱明昭走后，慕淮瑾如同嚼蜡般啃着碗里的面食，望着桌面若有所思。
　　……
　　红色的布料被掀开，慕淮瑾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不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木板搭成的床外再无它物，而朱明昭正坐靠着床头的墙，微弱的烛光照的他的脸有些迷蒙，不似走近时看起来那般凶煞，但身上残留杀戮的戾气却是让人无法忽视。
　　在朱明昭的注视下，慕淮瑾有些踌躇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朱明昭朝床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慕淮瑾会意地靠近，坐在了朱明昭脚旁，低头绞着衣袖，轻声道，“其实……我是逃出来的，我爹上个月病逝了，我有个异母的哥哥，他想杀我，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就带了些钱跑了出来，没想到……”
　　“恩，然后呢？”朱明昭兴致缺缺地听着，这些争权夺利的戏码对于他来说无异于家常便饭，他感兴趣的是慕淮瑾将他说出来的目的，
　　“后来遇到暴风雪，我的坐骑带着包裹跑了。”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帮你杀了你哥哥还是杀了把你钱卷走的马？”
　　慕淮瑾摇摇头，愧疚地看了他一眼，诺诺道，“我只是想说虽然你救了我，但是我没钱给你……”
　　“……”
　　看着朱明昭的脸色刷地一下黑了下来，慕淮瑾将自己缩到了墙角，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脸，朱明昭阴沉的心情渐渐转淡，不过慕淮瑾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爆发——
　　“我会努力赚钱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