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霜里秋枫

10、第十章 野餐

　　吉雅选的这片海子的确是个好地方。绿草蓝天间，一片碧水让人心神荡漾。正是黄昏时分，四阿哥和八阿哥在远处的水边钓鱼。树阴下，慧慧和吉雅忙着铺毡子摆水果，年轻的阿哥们在附近赛马。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孟和，一道剑眉彰显出一份大气，这个男人沉着内敛，彬彬有礼。他并没有向我想像中一样围着慧慧大献殷勤，而是淡淡的给与一些赞扬的眼神和默默的帮助。面对着慧慧的闪躲，他也始终面带宠溺的微笑，从他的眼神中我读到了尊重和执着。我心中暗叹，这个男人不简单！人说上帝收回了一样东西，便会赐予你一件东西。我相信时间是最好的伤药，慧慧这次也许是因祸得福了。
　　我在旁边指挥着小太监们准备着烧烤的炭火和食物。感觉仿佛是跟一群死党野营般轻松自在。不过这帮家伙可是一群王公贵族，要是跟我那群死党们说我跟康熙的儿子们烧烤，他们一定会嫉妒加尖叫。嘿嘿！突然，一只血淋淋的兔子被扔到我面前，我一个尖叫的跳起来。撞如一个温暖的怀抱。
　　“吓着了？别怕，一只死兔子而已，十哥这是给你加菜呢！”十三阿哥笑呵呵的说。一身白色马褂的他，儒雅中透着一丝不羁。炯炯的目光洋溢着犹如夏日阳光般的绚烂。他右手扶着我的肩稳住我得身子，左手……，不看则已，一看我差点吓晕了，居然拿着一条蛇。
　　我一下子跳开，怒道：“好啊，我算是明白了，你们兄弟这是合着伙吓唬我呢？”，我最怕的动物就是蛇。虽然是死的，可是我一看到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怕蛇么？”十三把蛇举到我的面前，无辜的解释道：“这蛇是死的，不咬人的”，可我分明看到这小子满眼的幸灾乐祸。
　　“呀！你赶紧拿开，快拿走。”我边躲边跑。“再不拿走我就哭给你看！”
　　“十三哥，别逗她了。看样子比起血来，她更怕蛇。”十四挡在我前面帮我解了围。我心想：“还是十四是好孩子，多招人喜欢，善解人意阿。”就听十四继续说道：“十哥，我就说你会输吧，怎么样，你那坛八十年的杜康，就赏给弟弟们了吧！”
　　好啊，原来这小子也叛变了。我狠狠的瞪着他们。心想：“小样，敢编排我！此仇不报，怎么对得起那些被我欺负的死去活来的死党们。怎么对得起三百年后哺育我成长的党和人民。”
　　就听十阿哥那个不知死活的还埋怨呢“我说语萱阿，平时觉得你挺有胆子的阿。不曾想居然怕一条死蛇。辜负了十爷我对你的信任啊！”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还埋怨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埋在□□，没忘了双肩夸张的抖动着。
　　这下子这三个为非作歹的家伙们可慌了神，只听到十阿哥闷闷的声音“别，别，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哭啊！”
　　十四阿哥也忙说：“十哥，语萱都吓倒了，你还埋怨她，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我心里嘀咕，你还知道我是个姑娘家阿！刚才也不是谁没心没肺打赌的。想这么过关，没那么容易。我故意吸了吸鼻子，夸张地表现了下我的委屈。
　　十三轻拍我的肩，轻声说到：“语萱，别生气，这杜康本是酒中极品，八十年陈酿就更是难得。我和十四弟也是一时贪杯，委屈你了。等回京了，我们一同品酒，当是给你赔罪。”
　　“你们贪酒打赌，却吓我怨我，这叫什么事嘛!这劳什子酒我不喝，摔烂了才好呢！”我‘哭’得更凶了。
　　“这……这琼脂玉液摔了多可惜啊……”十三阿哥为难得说到。
　　“怎么，难道语萱还不如一坛子酒，让你么这么糟塌。算什么朋友嘛……”郁闷了吧！谁叫你得罪了本小姐。
　　这时慧慧的声音插了进来。“都是你们的错，欺负我的好姐姐。”然后蹲到我身边，把我搂在怀里，叹到“哎，我看呐！你们都给我几分薄面。这酒还是我拿走吧。十三哥哥，你也别喝了，免得语萱生气。好姐姐，你也别摔，免得这帮爷儿们心疼。可好？”
　　慧慧果然上道，知我心者慧慧也！你听听这口气，无奈中有着理解，体贴中透着真诚，看来这一年帮她在瑞福晋那连哄带骗得，果然锻炼出水准。呵呵！^-^
　　十三阿哥如释重负，满口答应。估计是以为还能偷偷要回来吧！呵呵，想的美！就听十阿哥说道：“理也赔了，酒也喝不成了，语萱，你就别生气了。你们女孩子家啊，就是爱哭鼻子，小心眼儿。”
　　哎！！你这个呆子，放过你我都对不起这苍天大地，阳光空气！我吸了吸鼻子，用沙哑的声音说：“让我不生气也行，十阿哥你要回答我个问题先，答出来了这事儿就算了，怎么样？”
　　十阿哥哈哈大笑，“我当什么要求呢，你问吧，我知无不言。”
　　我想了想，粗略的改了改故事，说到：“说，有一家有四个兄弟叫‘窝’，‘喔（二声）’，‘我’，‘卧’。这一年，兄弟四人一同进京赶考。三个考上了，就一个笨蛋没考上。不是‘窝’，‘喔’（二声），更不是‘卧’，十爷，你说这个笨蛋是谁？”
　　十阿哥得意的笑了笑“还当是什么难题。当然是‘我’了。”
　　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我从慧慧怀里探出了张大大的笑脸，笑道：“恭喜你，答对了。”
　　只见十阿哥涨红了脸，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我跟慧慧一击掌，赞扬道：“嗯，你这表演水平越发精进了。这下不愁腊月赏梅的时候喝什么了，你可要收好酒哦！”。
　　慧慧笑得毫无形象：“谢谢夸奖，跟你比差多了。”复又看着那目瞪口呆的三个人。叹到：“你们啊，居然挑衅她，她可是个妖精，上当了吧。哈哈……笑死我了！”。
　　十三阿哥摇摇头，笑道：“以前只一个慧慧就让我们头大了，这下子又冒出个语萱，流年不利，流年不利阿！”
　　十阿哥还要理论，十四拉住了他，叹道：“十哥，我看算了吧，一会儿野餐可是语萱准备的。看样子，这个厨娘咱还是不要惹得好。孟和的马骑的很棒，我们还是去赛马吧。”说着拉着他们骑马去了。他们的背影在草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挺拔，十三和十四边走边谈笑着，十阿哥间或插上几句。真是翩翩少年，风华正茂啊。呵呵，你们啊，还是青春期的小鬼，别看我长得跟你们年龄差不多，其实已经是个老妖精了。跟我斗！哼哼！

　　我跟慧慧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研究这个美酒要怎么品法。呆愣的吉雅突然发出感叹“天啊，你们好默契啊，骗的我一愣一愣的。”
　　我跟慧慧笑得更大声了，可吉雅的下半句话就让慧慧笑不出了。“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们了。慧慧，看来我一定要帮我哥追到你！”
　　“嗯，这个孟和我看不错噢，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点头赞同道。慧慧的目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里这个冤枉，这次我没打趣她，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吉雅忙点头表示赞同，挽着慧慧的胳膊，笑着说“我哥可喜欢你了，她说你是草原上最美的彩云，哥哥说她一定要追到你。还有我也喜欢你，不想和你分开”。
　　慧慧刚开始还要反驳，一听到要分开了，也有些伤感了起来：“我也舍不得你吉雅，虽然我们之前闹得很不愉快。但是这些日子相处，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很真诚的朋友。”
　　“真的么，我还以为你一直不会原谅我呢。”吉雅有些激动。“慧慧，我以前很任性，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你道歉。我……”
　　“快别煽情了，酸死了。我们女人们的伟大友情怎么可以被那些臭男人破坏。”我拍拍她们的头。
　　吉雅拍拍我的肩道：“语萱这话爽利，我爱听。不如咱们三人结拜为姐妹，以后无论谁嫁给了谁，姐妹之情都始终如一，不是更好？”
　　“好啊！”慧慧一下子跳了起来，拉着我们跑到水边跪下，双掌合十，说道“今日，我们三人以这天地为盟，以这片海子为证，结为异姓姐妹!以后祸福共担，生死与共！”
　　吉雅也在边上念叨着：“虽然我还不入两位姐姐默契，但是我会努力的。”
　　我看着她们一个认真，一个可爱的样子，心里溢满了温情。也合十双掌默默念道：“愿上苍保佑我们姐妹都能获得幸福。”
　　于是，没有香烛，没有过多的仪式，我们三人互相交换了耳环做为信物，结为金兰姐妹。我十四岁是大姐，慧慧十三岁位居老二，吉雅生日最小是小三妹。每个人带对方的两支不同的耳环，样子有些古怪，心中却很温暖。

　　圆圆的碳炉摆在中间，上面铺着一个铁丝网。四周布置好各种肉类和几个凉菜。众人围坐一团，热热闹闹的开始了今天的重头戏——自助烧烤。
　　“语萱，你这丫头又有什么鬼点子，这是怎么个吃法啊？”四阿哥笑问。
　　望着他跟十四相似的面容，此刻我真的怀疑，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冷面王？他应该常笑得，也许是平时比较冷的缘故，这么温和一点点就给人感觉好亲切。
　　我也笑了笑说：“简单，简单的很，就是自己烤着吃。”我夹起一块羊肉。解释道：“这些肉已用我的独家秘方腌制了一天，已入了味道。把它放到这铁网上，吱吱的，烤出油来。”用力闻了一下，叹道：“好香！再按照自己的口味放点孜然，辣椒面，然后新鲜的烤肉出炉。”放到嘴里，闭上眼夸张的叹了口气“一个字，好吃的不得了。”
　　“五个字好不好，你才是那个笨蛋。”十阿哥终于找到机会，出了口气。
　　众人哈哈大笑，我撇了撇嘴，心想:“也得给他一个出气的机会不是！”。就听好奇宝宝十四说到：“这吃法新鲜，我试试”随即扔了一块牛肉上去。“语萱，这个是什么啊？”他指着胡椒粉问道。
　　呵呵，他们从来都没进过厨房，这些香料当然不认识。我挑挑眉，说道：“不告诉你，你都试试，自己体验下不更有趣。”
　　十四哦一声，放了好大一把。我憋着笑，看十四把肉放倒嘴里，然后一下跳起，大呼麻辣，四处找水。“语萱，你害我！”
　　又是一阵笑声。我得意的笑道：“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叫你拿我打赌。”打开身旁的食盒，取出一壶酒，倒了一杯给他。“这是胡椒粉，我想你一辈子都会记得他的味道。呵呵，来，喝一杯酒压压。”
　　八阿哥和四阿哥有些疑惑，十三笑着给他们讲着刚才的事。八阿哥好笑得望着我，摇摇头。四阿哥倒是略微有些惊讶，到最后也笑了起来，对十三说：“是该罚，谁叫你们弄些血淋淋的东西编排一个姑娘家！”我听着心里这个爽啊！
　　“呼，好多了。这酒是冰的？极辣后又是冰凉，真是爽快。”十四喝了三杯酒，总算是缓和了过来。
　　“呵呵，今天的菜肴都是热辣辣烤出来的，今天的酒水都是用冰镇过的，就是要吃个畅快淋漓！”我晃了晃酒壶说道：“各位开动吧！”
　　于是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亲贵族们开始了他们的自助美食体验。耳边不时传来吃错调料，喊着要酒的声音。四阿哥比较喜欢清淡的，烤着一些蘑菇和豆腐卷，调料放的也比较简单，不过他倒是对那酒很感兴趣，细细的品味着。八阿哥吃的比较细，每种肉和调料都尝了一下，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就是一出闹剧了，所有稀奇古怪的声音都是这传出来的。慧慧和吉雅笑弯了腰。至于那个孟和则细心的帮慧慧弄着吃的。他跟吉雅长在蒙古，对这种烤肉倒是吃的熟练的很。
　　夕阳映出一片晚霞，把天边染出一片绚丽的红。我叹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举起酒杯，对着吉雅说到：“三妹，姐姐敬你这杯酒，祝你明天一路顺风。”
　　慧慧一听也红了眼眶，举杯道“还有我，祝愿我们姐妹情谊长存”。
　　吉雅点了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我这次来这里特别的高兴，认识了两位姐姐。眼下就要分开心里很是舍不得。”，吸了口气叹道：“可惜相处的时间太短暂，明年你们一定要来，大姐要叫我唱歌，二姐要跟我一起赛马。”
　　轻轻的弹了她脑袋一下，我说道：“不要伤感了，大姐这就教你唱首歌。”
　　这是首我很早就想唱的歌，这个草原给我留下太多美好的记忆。望着在座的这些人，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我们从结识到熟悉，我想我是幸运的，可以穿越三半年认识他们，在这里尽情地欢笑。忘不了那场较量，让我有了两个好姐妹。还有那个桃子和每一个看日出的清晨。我微笑的看着他们，教着她们一起唱了起来。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
　　青春是绿色的河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眼睛是春天的海
　　青春是绿色的河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
　　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分别是明天的路
　　思念是生命的火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
　　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

　　太阳落了下去，夜幕笼罩了下来，烧烤已变成了篝火，阿哥门围在一起行着酒令。天上繁星点点，浩浩银河贯穿天际，这个没有污染的时代的天空美德惊人。我靠着树望着浩浩晴空竟有些看痴了。
　　“你似乎很是喜欢仰头看着天，想事情。”不用看，我也知道在我身边坐下的是八阿哥。他身上淡淡的酒气混着一丝清淡的墨香，伴着微风送到我的身边。我不禁也有些醺醺然了。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天知道我是多么喜欢这样静静的呆在他身边。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直到永远。
　　“语萱，你究竟在怕什么？”良久，八阿哥突然问道。
　　“八爷，你微笑的背后又究竟隐藏着什么呢？”我转过头，没有躲避他的目光，认真地看着他。米白色的大褂，外套宝蓝色秀福字的马甲，月光下的他犹如月下走来的月神，温文尔雅，清雅高洁。他琉璃般的眼睛中有惊讶，玩味，怜惜，还有那我最钟爱的温暖，我不禁被深深地吸引。可惜他始终没有回答我。我们都有着彼此的秘密，不能坦诚相待。他放不下对理想的执着，对命运的挑战。正如我也不能摆脱对结局的耿耿于怀。
　　我终是先败下阵来，转过头，远处的水边坐着两个美好的身影，慧慧跟孟和低笑浅谈着。
　　“那凋零的是花，——不是春天。是么？”他问道。
　　我暗自惊讶，没想到他居然听到了，望着那对相伴的碧人。我微笑叹到：“是啊，不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