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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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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来,凉嗖嗖的,像一只有力的手,窒息着温如瑾的呼吸,逼迫着她张大嘴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看表,两分钟不到,但她却觉得过了两个世纪那么久,久到思绪好像飘了好远好远,回忆变得好长好长。
刚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林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小瑾,苏芷轩现在在王冠和老同学叙旧,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那我马上过去。”刚准备挂断,林悦在那头叫等一下,温如瑾又把手机放回耳朵边,“怎么了?”
“没事,谈完之后不管多晚都给我打电话。”林悦的声音缓缓的,嘱咐暖暖的。她鼻头突然冒出一股酸楚。即使对方看不见,还是如捣蒜般拼命点着头。
王冠是A市比较有名的酒吧,地处交通要害,人群聚集之地,每天晚上都客似云来,高朋满座。虽然以前上学的时候,温如瑾和陈家乐一干人偶尔也会去学校附近的酒吧坐坐,但现在她早就不泡吧了。一是外面的酒吧毕竟和学校的不一样,她不喜欢。二来关于酒吧,那里有太多的记忆和陈家乐有关,她不敢去触碰内心的那片柔软。
酒吧不管大小,有名与否,格局气氛都一样:昏暗的灯光下,酒杯里摇曳生辉的液体,迷离眼神中的彷徨,犹如那飘忽不定的魅影,乱了方寸。一股催人堕落的糜烂气息溃散在空气中,扩散到每个角落,扑得各位酒客都飘飘然起来,似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服务生领温如瑾到一个包间找到了苏芷轩,她依旧耀眼夺目,打扮得光鲜靓丽,比以前更加干练,仿佛过得很不错。反观自己,生活却变得一团糟,不尽人意。无形之中冒出一点点懊恼,为什么出门的时候不好好打份一番,也不至于在气场上败下阵来。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今天不是来比气场、比漂亮的。
苏芷轩显然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调整状态,恢复正常。“温如瑾,我知道你一定会找我,但我确实没想到会这么快。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雷厉风行。”
“是吗?人太善变未必是件好事。”两年多的时间,大家都变了太多太多,但她们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见面就是面红耳赤,永远说不到一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我们也别拐弯抹角,去外面谈谈吧。”
温如瑾手抚栏杆而立,夜风习习,吹在脸上,也吹动耳边的发丝。阳台外边的各种不知名的花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刺激着她敏感的嗅觉,她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想谈什么?”苏芷轩的声音响起,无需回头温如瑾也知道她正双手抱胸站在身后审视着她,目光灼灼。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找来的目的。是谁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回来了?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她还记得当初苏芷轩跑到她面前趾高气昂地说,“温如瑾,我就要和家乐去美国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家乐没有告诉你吧,呵呵,他终究是不属于你的,你终究还是输给我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瞪着我,这种结果是我一早就预料到的。青梅竹马的情谊可不是开玩笑的,是你短短三年抵得过的吗?你放心,我们在那边会过得很幸福的,也祝你离开家乐的生活不会太凄凉。”
那样斩钉截铁的语言,那样坚定而凛冽的眼神里是数不清的讥诮和蔑视。苏芷轩不可一世的模样告诉温如瑾她说的是事实。
温如瑾心里堵得难受,顿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唯有睁开双眼狠狠地瞪着那张看在眼里极其丑陋的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张一合的两片唇上。为什么如此漂亮的两片唇竟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相爱的两个人,就算分开了,至少还可以做到见面说hello或者点头微笑,分别说goodbye的那种程度吧,毕竟曾爱过。可为什么到了温如瑾这儿,就变成一种奢望了呢?他要走了,却是从每三个人口中知道的,还是昔日的情敌。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我不觉得有向你交待行踪的必要,温如瑾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苏芷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
“我对你的行踪没有一丁点兴趣,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陈…陈家乐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心虚得发紧,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苏芷轩脸上的笑僵住了,转为嘲讽,“怎么?两年了还没有忘掉啊?也对,当初在一起有多快乐,分开就有多痛苦。以当初陈家乐对你的宠爱,两年算什么,没有三五七年怕是忘不掉吧。可怎么办好呢?他现在不爱你了,甚至不想再听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所以才会让我转送他给你的信,而且他马上就要和我结婚了。”
那两个字她听得真真切切,——结婚。多可笑,刚刚在信里说永远爱她的那个他,转过头来就要和别人结婚。难怪要我忘了你,原来你是用这种方式来说再见的,同理也断了我的念想,不留丁点余地。
霎时,那个深更半夜赶到这里想一问究竟的她是多么可笑可悲,不禁冷笑几声,与苏芷轩错肩而过,径直往外面走去。
陈家乐你要结婚了,但是请原谅我不能祝福你。我还没有伟大到那种程度,我也不想假装自己很伟大,那样太残忍,也太恶心。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他不在乎你,你还爱着他。
可不是吗?爱情开始时是两个人说了算,而结束只需要一个人。如果一方不爱了,不管你的爱多么深厚,强烈,可能都比不上一阵微风。爱越深厚强烈,其悲哀越甚。所以,就算为了最后那点可笑的尊严,她也会如壮士断腕般割舍!这样痛虽痛,但不会悲凉。
从此刻开始,她温如瑾会强行把陈家乐这三个字彻彻底底从脑子里删除,从记忆里抹掉。她告诉自己行的,一定做得到的。哪怕这样如同割自己身上的肉一般,会鲜血淋淋、血肉模糊,她亦会不顾一切去做。只为忘记,只为不会更加悲惨。
“喂,温如瑾,你笑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啊?不信你可以……”苏芷轩还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以一个胜利者的高姿态。可温如瑾就这样擅自离场了,她很不满,不顾仪态地在后面咆哮。
至于她说了些什么,温如瑾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对于她而言,那些都不重要!
是不是太耀眼的阳光终会刺痛眼睛?是不是太喜剧的故事会演变成悲剧?是不是太幸福的故事都不能永久恒温?
咸咸热泪在不知不觉中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