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几回春》言笑晏晏

10、第10章

　　我稀里糊涂地跟在江承翰后面下了出租车。一路上他的脸一直紧绷着，十分吓人，我也没去多和他说什么。下车后，他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飞快，我得迈开很大的步子才能追上他。

　　走着走着，我们已经走到了一幢有些破旧的大楼前，与大楼不协调的就是楼下的那辆熟悉的跑车。

　　“江承翰，你家到底住这儿？”看到这个我不疑惑才怪呢！一直听说江承翰家家境不错，最起码比我家要好不知多少倍了，怎么会住的地方比我家还差？太不可思议了！

　　江承翰仍是没有理会我，走进了大楼，把电梯按了下来，又按电梯到了７楼。

　　电梯门才打开，我就看到了正趴在地上的大叔，周围乱糟糟的一片，“他怎么会在楼道里？”我疑惑了。

　　江承翰茫然地往窗外望去：“整个７楼……都是他的……”

　　那个大叔才意识到我们来了，向我们笑了又笑，笑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又低下头拿起手上一个八音盒，上面全沾满了灰，打开时乐声也没有了，只有那样子还大概能让人看出那是只八音盒。

　　“……路儿……路儿……”大叔口中轻轻唤道，别的什么也不说。

　　“路儿？路儿是谁？”我拍了拍江承翰，有些疑惑地问他。

　　江承翰一下子变了脸，向右边的楼梯走过去，并快步向下走。

　　我无奈地摇头，真是气人，今天我算是惹谁了？放学以后就一直跟着那个该死的几乎一言不发的家伙，这家伙中邪了吗？怎么问他什么他都不说。

　　想着想着，我们已经走到了大楼的草丛前，我大叫：“江承翰！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回去了！你今天怎么那么奇怪？”

　　他却回过头来，脸色难看：“我……呃……我只是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告诉你……”

　　他的神色那么的忧伤，我就望着他：“你不说，那你干嘛让我来？”

　　“柳凌……能答应我不说出去吗……”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又看着他。

　　“路儿……是我妈妈……”他有些艰难地说着。

　　我虽然对这个感到很吃惊，但仍克制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靠在了草丛前的栏杆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真的……心里好乱……”

　　看来要我问了，我也是疑问一大堆。“那么，那位大叔和你妈妈之间是什么关系？”虽然我已经有些猜到，可我却又不怎么肯定。

　　“……哎……怎么说好呢……他和我妈……哎……曾经他们是恋人……”

　　果然！刚才看见那大叔手上拿着八音盒，口中喃喃呼唤着那个名字，还有那眼神，真的，叫人好心疼……

　　“你知道吗？我妈她父母思想……有些封建……说她和大叔的年龄差距太小……会犯冲……所以不让他们在一起……”

　　难道年龄真的那么重要？两个人之间有爱就已经那么困难，为何还要受那本不该有的年龄限制呢？这对两个那么相爱的人来说却是……

　　“那……那位大叔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咬了咬嘴唇，异常艰难地说了下去：“母亲被迫嫁给了我父亲，其实她根本不爱他，别人都那么说，我也看出来了，她心理一直忘不了大叔，而大叔也一直忘不了她，你说说看！两个相爱的人竟会如此！”

　　强扭的瓜不甜，为什么就没有人懂？难道她的父母根本不爱她吗？要是爱她，又为何要把她推到这种地步？他们真的一点也不疼他们的女儿吗？所谓的天下父母心到这儿竟完全是变了味了，这又哪是父母心？

　　难以忘怀又怎样？难道就可以冲破阻挠在一起？人一直都是渺小的，永远都是。

　　“后来呢？”不由得，我的双手紧握成了拳。

　　“大叔很爱开赛车，水平十分高，可是却在一次比赛中发生意外，也就变成现在那副模样……妈妈怀疑这当中有猫腻，要去调查……”说到这儿，江承翰紧抿住嘴唇。

　　“之后呢？”我屏住了呼吸，轻声问。

　　“后来，父亲也没让她去查，但却把大叔接了过来，给他买了一层楼。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最起码这件事情我父亲是参与了，他这样做仅是为了息事宁人！为了不让母亲去弄出点事，每次看到那位大叔，我心中都是愧疚……”他低下了头，眼睛紧盯着自己的双手。

　　“你不用这样的！”我禁不住大叫出来，“江承翰！在整件事情中，你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你要代你的父亲愧疚呢?这关你什么事？你又苦让自己陷于上一辈的纠结之中？你就算再这样又有什么用……”

　　“之后，我妈妈去看他，以为他不认识自己了，只是想再去看看，哪怕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却不想那大叔一见我妈就抱住了她，像刚才那样叫着她的小名‘路儿’，那一次是我跟踪我妈的，所以才看到了一切。”

　　“……”我已经是惊讶到了极点，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傻傻地望着他。

　　“医生都很惊奇，他失去了全部的记忆变成了个疯子。可是他却没有忘记我妈，而且当他看到跑车时，他就兴奋地像个孩子，开起车来仍和正常人一样。”突然，他的眼中浮现出一种淡淡的愁苦，他的双手紧握，放在胸前，“甚至……甚至比正常人还好。你说这奇怪么？医生也只能说也许是因为这在他脑子中印象太深刻，所以没有忘记。”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一看江承翰却发现他越来越痛苦的神色，我不禁大叫：“你？”

　　他的眉头紧锁，神情越来越严肃：“可是……可是我，真的觉得好难理解我父亲！大丈夫做事应该光明正大的是不是？可是我爸，我真的觉得他好陌生。陌生到我跟本不曾认识。”

　　原来是这样！难怪刚才他会做出这样的表情！不！江承翰，你真的没有错，你的父亲也没有太大的错，错的只是那段不能完成的感情，因为难以忘却，才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江承翰，你不用这样的！真的……”我很想好好安慰他，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又不知到底应该说些什么。

　　他看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目光闪烁着，接着他恢复了平静：“也许你说的对。柳凌，急着回去吗？”

　　我说：“没关系的。”其实我妈在这方面对我一直很宽松，平时我晚回去他们也不问我什么，只要我回去就好了，但是我基本上都不会太晚回去。

　　“那陪我一起吃饭吧！”他高兴地说着，脸上是久违的笑容。

　　“你准备去吃什么？”我也笑了笑，将手插入上衣的口袋里。

　　他也笑：“随便。你吃什么我也吃什么。旁边那条路上都是小吃，我带你去看看。今天和你一说，倒感觉好多了，也想明白了好多。”

　　我点了点头：“所以，碰到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扛着，会很累的。”

　　那条街上真的有小吃店，馄饨，拉面，炒面都有，而且每家店的生意都不错。不过说实在话，我倒不是特别想吃这个，相反注意力全集中在路旁的摊头上，便拉着江承翰过去。

　　我刚准备掏钱去买鱿鱼串，江承翰却伸出手拦住了我，皱眉道：“这种东西不好，别吃。”

　　我倒有些吃惊，继而又不屑地笑笑：“这有什么？我以前也吃啊。”

　　他松开了手，我没有料到，他竟会这么快松手：“随你便。不过这东西真的不好，别多吃。”口气明显弱了下来。

　　我有些无精打采地说：“知道，我一共也没吃多少次。”突然我看了看他，皮肤好的让人嫉妒，果然是不吃这种垃圾食品的阿。

　　我刚那样想，就感觉手机响了，震动了一下，看来是短信进来了，我打开一看，是赵韵兰发来的。

　　“现在在干嘛？今天数学第２题怎么做？”

　　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赵韵兰坐在书桌前苦思冥想的样子，每当她想不出题目，她就会用手用力敲桌子，痛也不觉得，我坐在她旁边就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将她的搞笑样子尽收眼底。

　　数学第２题？我根本没做，放学之后我就出去了，哪有时间去做题目？无奈之中，我只好回一条短信：“我在外面，作业还没做。”

　　还没过多久，短信又来了：“在外面？呵呵～，是和你最亲爱的在一起吗？”

　　我先是愣了愣，继而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江承翰，他正看着我，见我这样，便问：“干嘛？出什么事了？”

　　我连忙移开手机，估计被江承翰看出了我动作中的心虚，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看了起来，边看边笑着说：“看看你又在搞什么鬼？”糟了！我根本没来得及退出，江承翰一看就看到了。

　　我紧张地看着他，他果然抬起头，问：“最亲爱的？谁阿？”

　　“呃……最亲爱的嘛……”我的手不自觉地扯住自己的衣角，“我家那条狗啊……以往我天天带它出来玩的……没骗你……真的是我家那条狗……嗯，好可爱。”我慌乱地说着，其实……其实我家别说狗了，应该是连一根狗毛也看不见的。

　　“我又没说你骗我，你那么急解释干嘛？”江承翰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说。

　　该死！莫不是他以为我是因为怕他吃醋才拼命解释的？我这不是从一个极端跳到了另一个极端？

　　我决定不理他，从他手里抢过我的手机，不对，手机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手机而已，准备发短信给赵韵兰：“你！真是受不了你！这种人啊！那么八卦！”发完这条短信，我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屏幕。

　　“又怎么样？明天我们可等着看窗前的好戏哦！不要让人失望哦！”末了，她发了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真是的，我气得只想跺脚，抬头又看到江承翰那副表情，我看了便只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