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任小意

7、一杯屠苏

　　虽然委托杀人的字条上并不总是有署名，但是厨师总可以找到真正的委托人，索取报酬。
　　没有人敢骗厨师。因为欺骗厨师的人，下场都很凄惨。
　　富贵钱庄的万福寿曾经冒用别人的名义，委托厨师除去了竞争对手四海钱庄老板。但他的结果比四海钱庄老板更惨。四海钱庄只死了老板一人，万福寿全家都死了，而且死状奇惨。现场只留下一张字条：“欠债者偿，骗人者死。”
　　自此，没有人再敢欺骗厨师。

　　天色微亮。拂晓的微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在仍旧熟睡的入松脸上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一条人影静静地站在床前，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他。
　　“美人，你睡得还真是熟呢。我深情地看你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不知过了多久，床边的人看累了，嘟嘟囔囔的伸个懒腰，搬了张凳子过来，伏在床边睡了起来。
　　两人轻轻重重的呼吸声交织起来，慢慢竟也汇合成一片。

　　“你怎么在我屋里？”日上三竿才缓缓醒转的入松刚睁开眼睛，就惊讶地发现天涯在床边睡得正香，正挡住自己下床的路，只得随手把他推醒。
　　“美人~~~”揉揉眼睛挣扎着醒过来的天涯迷迷糊糊地对入松笑笑，“醒了啊？”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过来的？”入松爬下床找出布鞋，边穿边问。
　　“我一大早就过来叫美人你起床了，但是看美人你睡得香，不想吵你，就在这边等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天涯眼神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处在半梦半醒的阶段。
　　“找我有事么？”穿好布鞋，入松起身往外走去，天涯紧紧跟在身后。
　　“没事，只是想醒过来第一时间就看见美人你啊。”天涯笑眯眯的。
　　“下次别这么早吵我。”入松伸个懒腰，斜斜瞥他一眼，“不然，别再跟着我。”
　　“我都听美人的。”天涯笑笑，随着入松绕过回廊，来到花厅。一身淡紫长衫的松阳已经早早候在那里：“先生早，公子早，早膳已经备好，请去膳厅用过。”
　　“有吃的啊，美人,我们走。”天涯闻言大喜，拉着入松就往外走，不过走到一半就折了回来，“松阳，吃饭地方在哪里啊？”一脸茫然。入松倒是任他拉着，一脸暗笑。
　　“请随我来。”脸上挂着招牌的和煦笑容，松阳轻轻掀开帘子，带两人往内院的另一边走去。

　　“好多人啊。”一进饭厅，就发现一群闪闪发光的美人儿正齐刷刷的注视着自己一行人，天涯惊讶的张大了嘴。
　　“容我介绍。各位，这位是入松先生，以后便是我们的老师了；这位是天涯公子，以后便负责保护我们和芙蓉阁的安全。”
　　“都是俊哥儿呢。”
　　“我喜欢那个红衣的，是叫入松先生么？姐妹们不要和我争啊。”
　　“先生长得可比我还美呢。没考虑加入我们么？”
　　“灰衣服小哥看上去也很俊朗不凡呢。不知又没有许配人家了呢。”
　　“……”
　　七嘴八舌，莺声燕语。入松只当什么都没听见，天涯却是被逗得俊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没恶意。”带他们找个空桌坐下，松阳轻轻笑道，“以后就习惯了。大家一定能处得来的。”随手拿过一个杯子斟了两杯茶，递给两人。
　　“这是什么茶？味道好怪。”轻轻尝了一口，被茶的味道刺激了一下，入松轻轻咳了一声，脸又微微泛起桃红，竟有点微曛的意味。
　　“屠苏，又称八神散。大黄、蜀椒、桔梗、桂心、防风各半两，白术、虎仗各一分，乌头半分，咬碎，放入红囊，连囊浸入酒中半月后取出，注杯捧举，即可饮之。据传，此茶一人饮之，一家无疾；一家饮之，一里无病。”松阳贴心地递上一杯温水，“就想和这里的人相处一样，刚喝难免会有不习惯，久了就能品出味道来。”
　　入松听得入神，不禁对松阳刮目相看，没想到出身青楼的他也能如此博学。
　　“听上去满有趣的呢。”天涯凑上来，啃着热气腾腾的大包，“这里的东西真好吃，包子很好吃。”
　　“其实飘香街最著名的包子在芙蓉阁隔壁的四季轩，如果哪天先生和公子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陪两位去尝尝。”松阳笑笑，“四季轩的糕点很是有名，每年都会有内廷公公亲自赶来，挑选其中的精品，作为贡品进献。”
　　“听上去很不错呢。美人，我们明天就去吧？”天涯两眼放光。
　　“随你。”入松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但是转瞬就开始面色铁青起来。
　　“只是……”松阳有点为难的望了望他，“四季轩每日只售糕点百份，早到早得。但是……往往供不应求，所以……”
　　“我卷张铺盖今天晚上就去排队。”入松闷声说道，转头不再看他。
　　“我陪美人去，把那一百份都买下来~~”天涯兴高采烈地响应，丝毫没有注意到入松越来越铁青的脸。
　　“那就说定了，明早我来叫先生和公子出门。”知道自己已经招人嫌，松阳再帮两人斟满茶盏，知趣地退了下去。
　　“松阳真是很温柔呢，美人，你说呢？” 天涯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入松用手狠狠地撕着包子扔进嘴里，一言不发，显然还在继续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