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1根弦》天使本该堕落

1、第一千零一根弦

　　[ 你到底想怎么样？]
　　[ 给我拉首曲子。]
　　[ 那你想听什么？]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边亮晶晶，好象许多小眼睛。
　　小提琴的弦上飘出她最喜欢的歌曲。

　　[ 这首能做安可曲就好了。]
　　[ 没人会喜欢听的。]
　　[ 可我喜欢听嘛。]

　　** ** *** *

　　好冷啊，落玲低下头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后，又不停地搓揉着，这鬼天气还要去打工，真是没天理哦。
　　一转脸，哇！新贴海报上的那个男人好帅啊，还是世界著名小提琴手哦！边走边看，看得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趁人不注意，她撕下一张就逃！
　　没办法，每当天寒地冻的时候，女孩们便开始幻想爱情，这样可以像心爱的男生无条件的取暖呢。
　　唉，不做白日梦了，工作工作。
　　落铃上班的地方，是家小小琴房，因为太少，店铺的空间根本不允许出售钢琴，店只卖手工精制的小提琴，不过店里最多是手提琴的弓。
　　工作反正还算轻松，多数时间她可是空闲很。
　　吃着自己的早点，拿着刚盗来海报，呵呵，真是秀色可餐。
　　挂在门上的风铃轻响，有客人到了。
　　“欢迎光临！”习惯地专业术语后，抬头！

　　怎么可能是他！落铃瞪大了眼，几乎失声叫出。
　　看人，看海报，再看人，再海报！天下掉下个大帅哥！不是在梦中吧，梦中情人光临。

　　“小姐，小姐！”呼唤了两三声后，雷弦不耐烦地叫。
　　“啊！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终于回神，听到他说话了耶！
　　“我买弓。” “买弓，你可算是找对地方了。这里的琴弓是本国，NO，NO，NO，是可以说是世界最优质的，不论是木材，做工，都是第一流的，你随便看！”到她发挥的地步了。

　　眼前这个小色女，目光色色的，人也很会吹嘘，不过话倒没说错，这里手工弓制作真的是很精良。他没想到自己的弓会在关键时候损坏，拒绝随行人员代购，独自来到了这条乐器专卖街，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逛街。

　　突然，他被在一玻璃柜子前停下了脚步，那是支半成品的弓，未装上丝、上过漆的弓。
　　“这弓多少？”
　　“这个——，不好意思，先生这弓本店是不卖的。”落铃吐吐舌头。
　　“为什么不卖？”他可不喜欢被拒绝！
　　“店主规定，这弓算是我店镇店之宝。”真佩服自己真能吹啊，“话说回来单看这弓的长度，就是属于少年提琴专用的，不配你的琴了。”

　　雷弦听后，皱了下眉头。
　　“能联系到做这弓的人吗？我预定个，不需要上漆，后天晚上急用，出高价。”
　　高价？艺术家到底是艺术家，脾气就是怪！呵呵，对啊，后天晚上是他的演奏会。
　　“当然能联系喽，你留下电话，我办妥了通知你。”有钱赚总是好的。
　　“还有——”
　　真是麻烦人种，还有要求啊！
　　“我把我的琴寄放在这里，让那人帮我好好配弓。”
　　琴放店？名人的小提琴，这妥当吗？
　　“呵呵，你算是小店的贵客，能留个签名吗？作为感谢，我帮你免费擦琴打腊，弦上松香。”
　　雷弦不笨，当然听出了她弦外之音，笑了笑：“怎么怕我说你把琴掉包，乘机不付款。”
　　“怎么可能？”阴谋被揭穿了，她可一点不气馁，嘴上否认，心里可怀疑得很。
　　“人小鬼大！你老板还真算是请对了人。”他麻利地取出小提琴，“请验收。”

　　这是把有很长年岁的小提琴，却保养得很好，可见它的主人十分爱惜；与提琴相反的却是弦，根根弦磨损得相当厉害。
　　“你的弦都不上松香的吗？” 一般情况松香起到保护琴弦的作用，还能让弦音发挥地更为出色。
　　“基本不。” 不上松香，都能凑出如此动人的声音，他真是天才。
　　看着她投来怪异目光，他无所谓地笑笑：“这样弦才能断更快。”
　　茫然地看着客人在海报上签名，付下定金，潇洒地离开，她还是在纳闷。
　　断得更快，这是什么逻辑？这年头，怪人真是多如牛毛。

　　雷弦走出店门后，抬头看了下店招牌，长吐出口气。
　　“当拉断第一千根弦的时候，你的愿望就能实现。”那声音至今仍常在耳边回荡。
　　五年了，他终于回来了，只剩下最后一根弦了，最后一根了。
　　这五年，他一直拼命地练习，拼命地演奏曲目，忙得几乎只记得自己的目的是让弦断，却几乎淡忘了自己的心愿是什么。他的心愿真是这个吗？五年不短的岁月，他真的那么爱她吗？
　　还是因为愧疚？
　　他早就开始不确定了，却还是很习惯地断弦。
　　因为他知道只有当那第一千根弦拉断那瞬，他心里才能知道答案。

　　揽下了笔大买卖，落玲正洋洋得意着，门又轻启，还以为喜鹊临门，又有贵客，没料到来的正是自己的老板——齐小竹。

　　“老大，你今天猜猜店里谁来过拉？”她立即以一百米冲刺地速度，奔到小竹的面前，张大嘴巴说话。
　　见小竹对自己困惑地眨眨眼，忙拉她看那张签名海报，然后搬过小竹的脸，继续夸张地说着来龙去脉。
　　最后，小竹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赞同了她的做法后，就跑进内室去了。
　　落玲呵呵地傻笑了会，她想那个雷弦做梦也没想到那支弓正是出自这家店主人之手，无本生意一桩哦，一个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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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的确很赶，小竹却一直很努力地在赶工，几乎日夜不休不眠，终于在第三天下午，小竹完工了；最后按照她自己的习惯，在弓杆上刻画上几片小小的竹叶。
　　落玲也为她欢呼，看来晚上就能顺利交货了，说不定自己还有次接近帅哥机会，嘿嘿一切真是太完美了；可谁也没料到一切成事在人，败事在天。

　　当她们兴高采烈，提前庆祝出门偷闲去喝下午茶回来后，迎接他们的竟然是一片火海。就在他们相邻的琴房竟然失火，并且已经波及到她们的小店。
　　“糟糕了。这火势也太大了。”落玲傻眼了，那雷弦的琴还在里面呢，预计损失惨重哦；她想到这里赶忙拨通了雷弦的手机。
　　“雷先生，对不起。我们店发生火灾，你的提琴——”她还没把事情交代完，还没来得及听清楚雷弦着急的咆哮，就见小竹甩开自己的手，直冲进火海！“小竹！别进去啊，那里失火了，你看不到吗？”

　　她在小竹身后大吼，可惜她忘记了小竹根本听不见，小竹除了会对口型外，她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落玲整个人呆住了，这是她记忆中那文静可爱的女孩吗？是什么东西让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要来得重要？
　　当小竹被消防人员救出时，手里紧抱着一样东西。
　　那是雷弦的小提琴，她看得比她命还重要的，是他的琴。她浅笑，他的琴没事，真好！只要他的琴没事，一切就好。

　　车子急刹声，车上跳下已经急疯了的雷弦，抓住她的肩头直摇，不是问他的琴，只问小竹在哪里？
　　一切的疯狂举动，都在他见到小竹后停止，世界瞬间无音。

　　五年了，用了五年的时光，他才弄清那感觉不是内疚，不是已经被他淡忘。其实她一直在心里，一直、一直、一直都在，她溶在他拉出每一个音符里。当他听到手机里传来她名字的时候，当他知道她冲进火海里的时候，什么都乱了。他真的怕，怕再也见不到她。

　　“为什么那么傻？你知不知道，你会死？为什么要和以前一样傻？为什么不肯见我？为什么？”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嘣”地一声，那第一千根弦断了。

　　骗人！奇迹根本就没有出现，弦断了，他的心愿却没有实现，她还是没能听见。可是他明白了彼此的感情，从不曾因为五年后淡漠，这就够了。不是没有遗憾，真的希望她亲耳听到他出自内心的告白。

　　装上那第一千零一根弦，他自信站在独奏台上做出最出色的演绎，而她就在台下，虽然她听不见，却能从其他人的表情，动作上看出他的出色。看着一旁的落玲眉飞色舞的解说，心里腾升起一种不切实际的渴望，真的想在五年后，能再听次他的声音。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到最后安可曲了。他举起他的提琴，就在这时，其中一根弦断了。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在他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恭喜你，拉断了这第一千根弦，现在你的心愿实现了。不过别忘了，你愿望的期限只有五分钟，而且选择权仍在你手上，你可以选择做或不做。更要提醒你的事，五分钟后，她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你自己决定吧，雷弦。”

　　他嘴角勾笑：“最后一支安可曲，也许不符合规矩；却是我一直想演奏的，是我爱的人她最喜欢的曲子。”
　　变换了音基调，他可以不再碰触那已断弦，用她亲手做的弓，妙音轻拉出调。
　　那是他的声音，她听到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边亮晶晶，好象许多小眼睛。

　　[ 这首能做安可曲就好了。]
　　[ 没人会喜欢听的。]
　　[ 可我喜欢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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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视直播就是有一点好，街头巷尾仿佛到处都飘荡这首曲子。
　　魔罗万象俱乐部内也是如此。
　　“OK，大功告成，明天就可以收货了。”
　　“都像你这样获利，我们的俱乐部早就关门大吉了。”有人不满地抗议。
　　“那没办法，我本来就只是这个俱乐部的投资师，不像你们，我在这里的任务就是用最小的投资获得最大的利润。五年不算长，我们拥有了当代世界顶级小提琴手的琴和他富有传奇色彩的1001根断弦。”她起身为自己倒了杯咖啡，满不在乎地回答着。
　　“你真够毒的，为什么不在那第一千根弦断的时候，给他们机会。”
　　“因为，那根弦不是他拉断的。”
　　“算了吧，我看你根本就是多讹他们一根弦。”

　　她啜了口咖啡，思绪回到了五年前那天。
　　那年，俱乐部很不幸地就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我只是开玩笑，骗她我出事了。我没想到她会出车祸，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变成聋子。”
　　那真的是忏悔的声音，可是以后呢？他也会这样吗？她很怀疑。

　　“你用什么来换，小家伙？现在的你可以说一无所有。你根本没有和我交换的本钱。”
　　“我有这把小提琴。”
　　“它即使再名贵，但在我眼里仍然一文不值。”
　　“……”
　　“这样吧，你就这样拉你的小提琴，我答应你当拉断第一千根弦的时候，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不过你要把握好机会，你只有五分钟。”她开始赞叹自己心底的仁慈。
　　“到时候，你把你那把提琴连及所有的断弦一起给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