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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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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混乱]
你微微笑,介绍说,他是我男朋友。
那个时间里的你仗著父母宠爱,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得了他们的同意便觉世界太平阳光普照,你们的爱情也该进行日光浴。
大四的实习你被下放到某个小镇政府做文员,他很不高兴,甚至开始动手脚要把你弄回来被你骂回去,嘟囔著:“过分。”却也乖乖地送你上火车,帮你安排好一切。
虽然最後,之前的争执不了了之,不过,两个人相处气氛以不是之前可以比拟,你坐在火车上翻著书收到他的短信,都在微笑。
新的环境跟家里很相像,除了人们的关系。你笑了笑,一点都不在意。只要有人在的地方,难免就会有争斗,而你只需做好本职工作多做少言即可。对於工作你从来都自信,你学的是社会科学,在这个领域里,实践学习便能上手。
他的电话并不多,很固定一天一次,倒是你有事没事发短信给他。你总是藏不住心事,喜爱著谁就会情不自禁地粘上去。父母、朋友,现在还多了一个他。
日子似流水,刷地一下就过去。眼看著实习就要结束,你开始进行收尾工作。猛然间电话铃声大作,你接了电话,听得那一句“周少出了车祸正在医院里手术”呼吸一窒,手一软话筒落了地,也不管收尾工作了,急急地冲出去搭车回城。
你脑袋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来,机械地买票、上车、下车又上车,然後停在医院门口,望著那白色的大门,你脚步一顿,然後跑了进去。
却被人拉住,你凶恶地回头,待见了扯住你的人是谁後,思绪暂停。
你不喜欢他身边的朋友,一直都。所以,他说你搬过来,你说好,但是,很坚持地对他说:“我跟你,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你的生活是你的生活,我的生活是我的生活。我们的交集仅在这件屋子里,其他的,你的是你的,我的……你可以管,但是不能要求我进入你的生活。你的朋友也好,你的事业也好,你的父母也好,你的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当时的他是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又要打人,结果只是摔坏了整个客厅里的摆设,然後他告诉你:“可以。”
他从来都说到做到,因此,你跟他的朋友们一次交集都没有,路上偶然遇见了也是装作视而不见地擦肩而过。
你可以喜欢他这个人,但是你不会接受他的生活方式。
对你来说,那个罩著豪华奢靡光环的世界离你实在太过遥远。你向来实际理智,脚踏实地。他们那种随意肆意俯视的生活态度,怎麽会讨你喜欢。
从家里回来後,你确实对他退让不少,基本上他有要求你便能答应十之八九,比之前十之一二……
但这也不能成为他这样做的理由。
因为朋友们的起哄,所以,便答应了这麽一个赌约。
你很生气,甩掉他的手转身就走,甚至於忘了要留余地。他脸色难看,有心的朋友已将你拦了下来,委婉地解释。你深深呼吸,再深深呼吸,只说:“工作还没有做完,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他怎麽可能放你走,你在情绪起伏剧烈後已是倦极,懒得再与他争执,随了他的意,一大群人入了酒店要了包厢说是为你接风洗尘。
你坐在一旁,手被他扣住,懒洋洋地干一杯又是一杯,终於露出笑容。
那种笑,是已经认命的笑。
尽管被骗了你生气非常,只是他完好这个消息却盖过了怒火。他在你身边,扣住你的手,时不时望你一眼帮你夹菜。这样,很好。
母亲电话来询问什麽时候回家报名参加公务员考试,你并非家中独子,尚有一位大你五岁的哥哥,已婚,跟老婆孩子定居在B市。母亲在你填写S市的大学时脸色迟疑,曾同父亲一起对你旁敲侧击愿你改变主意留在家乡,至少在没多远的省城念大学,也是鼎鼎大名。你装作没听懂,任性了这麽一回,所以接到电话时,你瞅了瞅在不远处沙发上无聊的换台的他,答了一句:“嗯,就回去。”
彼时,他还没问过你毕业後的去向,似乎很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会留在他身边。
你跟他提这件事,他先是皱眉十分不解,“你说要回去?回哪里?”
“我妈妈让我回去考公务员。”你说。
“考公务员?”他攸地眯了眼,上下地打量了你一阵,然後怪声怪气,“你不会不知道当公务员要政审吧?你觉得你能通过政审麽?”
你一直以自己脾气很好自制力强为傲,但从碰上他就每次每次都会朝向一个暴力的结果。你跟他差不多两年没动过手了,你的手有些生了,真跟他对上铁定吃亏。你再不像当初,受了侮辱便拳脚相向,你面色一肃,回了房。
第二天,你悄悄地回了家。报名参加考试,还不急著回校,昔年的旧日朋友因为你遇上了周少怕露出马脚而疏於联系,故而呆在家中哪里也不想去。妈妈在看电视期间假作随意地问:“成成你在学校有没有遇见顺眼的女孩子啊?”
你怔愣了一下,笑笑回答:“妈,我还很年轻啊!”
你妈妈瞪你一眼,碎碎念,“年轻年轻……你都22岁了哪里还年轻?!不紧著找朋友什麽时候才要开始找?”
你爸爸也凑上来说一句:“找女朋友最重要是贤惠老实,不能看长得漂亮不漂亮,两个人要合得来。你眼界不能太高……”
你顿时苦笑,“爸──”
你妈妈苦口婆心,“我生你的时候都35岁了,你算算看我今年多大了?你大哥是有了孩子,但是──他一年也没法回来一趟,你既然都决定留在家乡了,那也该……”
看著他们满心期待,隐约带有对未来的前景的欢喜,你沈默了。
你爸妈敏锐地察觉到你的沈默,也都住了嘴。
你的家庭虽然贫穷,但是从来都自尊互爱善良。你跟哥哥感情说不上十分好,但也兄友弟恭,且对方更是这个世界血缘之惟二,宠爱对方的程度当然不相上下。父母自由恋爱结婚,如今都近知天命之年,依旧融洽甜蜜如初。
你一直以为自己会遇见一位善良可爱勤劳的女子,两个人像自己的大哥那般过上跟父母亲一样的婚後生活,生两个宝宝──为了这两个宝宝,他和大哥都没想过要入党,就算他现在要去考公务员。
只是,他遇见了周少。
不,只是简单的遇见,他也有办法使这麽一段时间在生命里抹去痕迹,只当作拐了一个弯,目的地没变。
只是,他……生了感情。
他不能不负责任地说:“妈妈,我还没有遇见不合适的女孩子,以後碰上了,就好好谈恋爱然後结婚。”
那种欺骗,不单单是骗了父母,也是骗了自己,更是害了一个好女孩。
可是他跟你那样的开始,你要如何跟父母提起?又要他们如何接受自己心爱的孩子将要与众不同地生活下去。
你叫了一声:“妈妈。”然後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不是为你自己哭,而是为了你要说的话将对你最爱的两个人造成怎样的伤害。他们总会原谅你并且保护你,可是你却要重重地伤害他们。
是可以什麽都不说然後背地里做著见不得人的事情,保持著阴暗的态势生长著畸形的恋之花朵,明亮之处一如常人──
可那又有什麽意思?
被扇了耳光,怒极的父亲差点阙过去,母亲说不出话来,抖著手指指著楼上让你滚。你在二楼听著楼下的响动,抱著头坐在地上整整一夜。
第三天,大哥从B市坐飞机到省城,然後坐快巴风尘仆仆地入了家门,晚上敲响了你的房门。
之後发生的,那是你一辈子再也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母亲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鬓边又白了许多,神色憔悴,眼睛没有光彩。她摸著你的头发,抚著你的脸庞,然後说:“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你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哽咽著摇头。你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尽管你懂得母亲为何这样说。
“傻孩子。”母亲摸著你的脸,这样说,“爸爸和妈妈都老了,管不了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你只是哭著摇头。
父母亲舍不得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大哥请了多次要将他们接去B市他们都不愿意。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在大城市里,连北都找不著,高楼大厦,出门一次也难。这对闲不住的他们太过於煎熬,大哥也心疼不想这样为难他们。
你要是真走了,没有媳妇儿带回家来,流言会传成怎样你也清楚。不该让父母到了晚年还受这种罪,他们为了你和大哥两个人已经够累。
“成成,你的对象……是不是一个姓周的小夥子?”母亲突然这麽问,你愣了愣点头。母亲道:“前天有这麽个人找上门来,被你爸爸骗走了。”她叹了口气,“我也在一边看著,很好的一个小夥子,你说怎麽就……”她看著你,眼眶红红肿肿,是哭了多次的,“家安和你小时候调皮是调皮,成绩啊做家务啊都没有让我们操心过,一转眼现在这麽大了……家安和你自小就都主张,现在这样……我们做父母的还不是盼著你们开开心心快快活活地过这麽一辈子……”终究是再也说不下去,只赶你走,“你走吧。”抹著眼泪下了楼,跟父亲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大哥等在一旁,就这样要将你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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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部分让我很难过。
然後,我恨上了周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