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之南·遗失金三角》米提亚mitiya

21、居家男人

　　第二十一章
　　房间里那张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碗，一个碗里装着一只包子和两只馒头，另个碗里是乳白色的汤汤水水。她闻了闻，有点像是羊奶。
　　包子是肉馅的，虽然没她常吃的XX狗不理好吃，但也不算太难下咽吧。她恶作剧似的把包子里的肉掏出来吃掉，剩下的皮就这么大大咧咧扔到桌子上，然后，她把那碗羊奶喝了，味道还不错，虽然有点腥。
　　屋子里没有人，她想他可能早就出去了。
　　她打开大门，外面的阳光不可抑制地直射过来，她有些不适地遮住了眼睛。在院子里扒草玩儿的小黄见到她出来，欢欢喜喜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要她陪它玩。
　　她再一次开始质疑小黄的属类问题。
　　昨天带她过来的中年大妈站在半身高的篱笆外朝她招手。
　　中年大妈的名字叫塔莎，李吉儿觉得这是个很有诗意的名字，她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长得很和蔼慈爱。
　　李吉儿打开篱笆当中的小小铁门，示意她进来。
　　塔莎大妈摇头又摆手地拒绝了，脸上的神色有些——惊恐？
　　后来，她了解到，原来，独属于周二爷的领地，不是谁都可以进的。
　　塔莎大妈把一碗黑糊糊的汤水递给她：“姑娘，快趁热喝吧，这是爷一早吩咐老婆子我去煮的。”塔莎大妈的汉语说得很标准。
　　自从来到金三角以后，李吉儿对这种装在巨型大碗里的黑糊糊的汤汁很是敏感，虽然开始从心理上接受这些东西，但并不代表她要身体力行。
　　她摇着手拒绝。
　　塔莎大妈露出不解又带点好笑的意味：“姑娘，女儿家的第一次不比其他，咱一定得好好养着。”
　　李吉儿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体味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当下修囧地恨不得跟小黄一样把脑袋埋进草丛里再也不见人了。可惜，她不是小黄。
　　所以，她一把抢过塔莎大妈手上的大碗，“砰”得一声关上门。
　　她本想将那碗东西直接泼了的，但脑子回魂以后觉得还是喝下去比较好，这应该是对她的身体有用的东西，她没必要排斥，该杀千刀的是那个害她喝药的男人！随即，她想到这还可能是避孕药之类的东西，毕竟他昨晚没做任何措施……
　　想到这里，她抱着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完了以后很想豪爽得把碗往后一抛，只听“啪啦”一声脆响，一定豪气干云！
　　但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她不敢。

　　接着，她开始好好大量起这个极具农庄气息的院子。院子很大，从外面竟看不出来，李吉儿沿着屋子绕了一圈，发现前院这里只是院儿里的小小一角，更多的是未经开发的□□。她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种些她爱吃的瓜果蔬菜什么的，俨然把这儿当成了她的小地盘而不自知。
　　她发现在他卧室外的窗户下长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植物。植物很大，足有她半人那么高，花是红色的，有些未长开的则是粉红的，有点儿像她家里以前种的一串红，一根茎秆上开着许多小花朵，最后连成一串。只是，这些花又有些像歉收的芹菜。她凑近闻了闻，然后发现那些花儿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因为太淡了，所以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得出来。
　　她又惊奇又兴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所以，她选了串开得最红艳的摘了拿在手里。其他花草也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这里是热带地区，生长的植物自然与她长大的那个地方不一样。更何况时间倒退了四十年。
　　想到这里，她心情又沮丧了起来。她发现这样不行，自己不该被脑子里的思绪所左右，她能做的只能是全然接受当下发生的一切。于是，她更努力地去辨认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希望能找到一两种自己认识的，以期能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然后，她就看见了番薯。
　　番薯是她最喜爱吃的食物之一。因为喜欢，所以对它的长相什么的多少都有些了解，为了让她吃上新鲜的番薯，她家里每年都会种上一些。
　　现在快近11月份了，照她以往的经验，番薯应该长得肥肥了吧。于是，她开始挖番薯。
　　这些番薯长得出乎她意料得好。她转了一圈，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把小铲子，她就拿着铲子一个坑一个坑挖过去，几乎个个都有番薯，而且一个坑还不止一两个，肥肥壮壮的，收获颇丰。
　　渐渐地，她觉得挖番薯就像寻宝一样有趣，每一个坑里你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一不小心，又肥又大的番薯就会被铲子一分为二，多可惜啊！
　　所以，她尽量小心翼翼对待它们。
　　可是，小黄是只淘气的。她挖出来堆在一边的番薯，一个个都被它咬一口。它或许觉得这又肥又大的东西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咬了一口不好吃便扔在了一边，接着转攻下一个，说不定，下一个会更好呢！
　　连动物都明白的简单道理，偏偏有那么多人参不透。
　　李吉儿也不去拦它，只让它一个劲儿玩得不亦乐乎，反正番薯有那么多，而且，这些又不是她种的。她恶狠狠地想。她甚至生出了，当他看到她把他的番薯挖烂了之后，他会拿她怎么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半是赌气，半是自暴自弃。

　　近中午的时候，周景棠回来了。一路上，他忍不住猜想她会怎样对待他。他想了无数次，然后发现这些都不是她。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真是个奇特的小东西！
　　只是，当他跨进属于他的院子，见到阳光下，那个刚成为自己女人的小女人，灰头土脸地半蹲在地上，正拿手上的铲子卖力地挖着什么，腮帮子鼓鼓的，对着跟着她的那只老虎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果然是奇特的反应。
　　他走过去，单手将几乎整个人趴在地上的李吉儿提起来，皱眉看着她灰兮兮的小脸：“在干什么？”
　　李吉儿一惊之后便适应了被这样对待的方式，她顺从得被他提起来，站好：“挖番薯。”
　　周景棠见眼前的小女人虽不及他的肩高，一双晶晶亮的眸子却是挑衅地看着他，怎么，她以为他会为了那么几棵不能当饭吃的草为难她？（在他看来，这么点大的植物，不是花就是草）。
　　“嗯，继续吧，别累着。”他拍了拍她瘦肉的小肩膀，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转身进屋了。
　　李吉儿觉得有些无趣，又挖了几个番薯，小心着不被小黄偷啃，也进去了。外面可真晒！

　　他竟然会做饭！
　　李吉儿惊到了，实在不能将这么一个充满野性，偶有暴力的男人与入得厨房联系在一起。所以，当看到他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出来的时候，她的嘴巴硬是半天没合上。
　　厨房很大，被半道墙隔成了两部分，里面那部分做饭烧菜，外面则是吃饭的地方。
　　进厨房前，他问李吉儿喜欢吃什么。
　　“肉！”李吉儿恶狠狠，“没肉我是不会吃饭的。”
　　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新鲜肉类在金三角这个闭塞的地方是极其匮乏的东西，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刚卖了鸦片才能换得半斤八两。还有就是她确实喜欢吃肉，来这里这么久了，她就没好好吃一顿肉，当然，路上打野味烤着吃的那些不算。
　　然后，他就变戏法似的做出了三菜一汤。其中就有一碗是肉，红烧的，看不出是什么肉，但肯定不是红烧肉。她试着咬了一口，结果发现是牛肉。嗯，味道还不错。另外两个就是蔬菜了，她除了知道它们是绿色蔬菜外其他一无所知，不过也可能是野草什么的。汤是白菜汤。
　　不过，有一点让李吉儿不能适应的是这里的主食。李吉儿是从小吃白米饭长大的，而这里的主食则是一种类似大豆的东西，有红色、白色、花色三种颜色。对于这些，李吉儿在莫德和伊诺家里住着的时候就了解了。只是，她当时以为是因为他们吃不起大米，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金三角的气候不适合大米等粮食作物的生长，想吃的话只有等往来商队来的时候拿钱去买或者拿东西去换。
　　李吉儿有些沮丧，那也就是说以后她就只能吃这些豆子了。也不是不好吃，只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或许是对于与过去分离的一种过度反应吧。毕竟，她从小就是吃大米的，突然告诉她以后不能吃了，就好像将她硬生生由原来的世界剥离，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唉，除此之外，总体来说，这顿饭吃得还是不错的，只要她抑制住那些胡思乱想。
　　他很好地服务了她，那么，她也有投桃报李一下，于是，她去洗了碗。
　　下午，他又出去了。
　　她继续挖番薯。

　　晚饭还是他回来做的，这次，他给她蒸了两个番薯。

　　很快，睡觉的时间到了。尽管这一整天下来，她都在刻意逃避去想这件事情，但是，时间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当她又一次躺在那张沉载着她昨晚诸多不好会议的床上，她沉默了。心情有些说不出的郁结，身上似乎也有些不舒服。她被转过身去，面对着窗外明朗的月光，她止不住微微颤抖。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几不可闻。然后，一条强健的手臂伸到她的胸前，将她紧紧搂着按进怀里。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可他却没了接下去的动作。
　　他决定放过她了？
　　过了许久，她开始乐观得这么想。然后，黑暗里传来男人浑厚的声音：“在你好之前，我不会碰你。”他记得昨天碰她的时候让她受伤了。
　　她知道他在指什么。白天的时候确实有些不适，但并不影响正常活动，也就是说有影响的是晚上喽？
　　黑夜掩映了她红得发烫的脸颊。嗯，月亮似乎更亮了些。
　　她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