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之南·遗失金三角》米提亚mitiya

2、突遇伏击

　　第二章突遇伏击
　　对周景棠一行人来说，细皮嫩肉的李吉儿完全是个累赘，连个路都不会走，但老大没发话，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用更加如狼似虎地眼神瞧着李吉儿。
　　李吉儿是打定主意要赖着他们了，这批人有枪归有枪，凶也是真凶，但到底没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被瞪两眼又不会死人。跟着他们或许有条活路，自己一个人在这原始丛林里，那是断走不出去的。
　　他们这一行人应该是护送什么东西的。队伍里有5个挑夫，专门负责负重，其他人则起保护作用。
　　5个挑夫，十来口大大的黑色铁皮箱子，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总之分量不轻，挑夫个个都是咬紧了牙关才负得起那些重量的。
　　她也搞不清楚这一行到底是什么人，光携带枪支这一条，就不是正常人该干的，而且，他们极有纪律性，唯那先那男人马首是瞻。尽管好奇，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每天都低调地不能低调，只期望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她到底不比那些人，山路又崎岖，极难行走，第二天走下来，她的双脚尽是水泡，脚底去了一大块皮，露出粉红的新肉，惨不忍睹，一双脚几乎要废去。
　　她吓坏了，只盯着自己的脚不做声。
　　周景棠一把扯过她，打横抱到身边。
　　她一惊，随即张牙舞爪：“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径自放她坐下，看了她一眼，她乖乖不做声了。这男人如果要做什么，她哭她闹，没有丝毫作用。
　　脚下一阵刺痛，接着便是清凉，却是他将一大把黏糊糊的青色药草敷在了她脚伤处。凉凉的感觉立刻缓解了她的疼痛。她知道，荒郊野岭的，有些草药对于质伤痛效果很好，只是她不认识，要不然多挖点带回去，说不定能当珍惜药材卖钱呢！
　　当下便对周景棠生出了一份感激。
　　“谢谢你。”
　　“我们一路行来没有遇见你所说的队伍，过几天到了小孟捧，或许可以打听到一些。”小孟捧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只要将东西护送到小孟捧，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她点头，再一次表达了谢意，毕竟，这些人完全可以不管她的。

　　第二天，李吉儿正发愁走路的问题，她的脚起码得养个两三天才能下地。
　　周景棠是有马的，那是金三角独有的一种矮种马，不好看，但极适应金三角崎岖的地形。为了不延误整个队伍的行程，他不由分说，一把扯了眉头不展的李吉儿上马。
　　“坐好。”女人真是麻烦。
　　李吉儿收回打量马儿的目光，但实在是对这矮矮的马儿好奇：“这是什么马？怎么会这么矮？是这里的特产吗？”
　　周景棠不理他。
　　倒是旁边也骑着一匹矮马的大汉开口了：“姑娘是第一次来金三角吧？金三角人没不认识这马儿的。”能骑马不用走路，说明这人的身份地位不低，至少不是小兵喽啰。
　　李吉儿打量这人，劲瘦的身材，一身蓝布衣衫，虽没有身后那人俊帅的容貌，倒也生得五官分明。
　　“大哥，你们都是金三角人吗？”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与她攀谈，李吉儿赶紧找话题。
　　她自认为这是个很安全的话题，大家自报家门自报姓名嘛，哪想这人当即就变了脸色，瞧一眼她身后的周景棠，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落在了身后。
　　“我说错话了吗？”她试图扭头去看身后，被那人成功阻止。
　　那人看也不看她道：“闭嘴。”
　　她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话。

　　一行人在密密的林间走了许多天，金三角森林中有无数的小虫扑面而来，沿途的青苔散发出苦涩的腐烂气息，这当真不是一段令人喜悦的记忆。
　　期间，李吉儿捡到一只受伤的小黄猫，小小的，肉肉的，毛毛的，惹得她动物心大发，替小黄猫包扎后腿上的伤不说，还慷慨地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小黄猫吃。她欣喜地想把小黄猫装进大背包里带走，可那男人走过来看了她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老虎。”
　　“什么老虎？”小黄不配合（小黄是李吉儿给小黄猫起的名字），挣扎着不肯进那个看起来有些恐怖的大袋子。
　　“老虎会根据气味追踪几千里，你带走它的崽子，不要命了？”他好心提醒她。
　　她还是懵懵懂懂的，抓起小黄的脑袋走看又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像猫。等等，不像猫，不像猫……
　　“啊！”她惊呼一声，一下子将小黄甩去老远。小黄在原地滚了滚，爬起来朝她“呼呼”了两声，似在表达不满。
　　一旦脑子里那根筋搭上了，她就怎么看小黄怎么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小老虎，当初怎么会把它当猫呢？难道是自己眼睛不好使？
　　这下，她是怎么也不敢妄想偷偷把小黄塞包里了，反正小家伙的伤也好的差不多，只期望这小东西赶快走得越远越好，可别把它老子老娘给引来了。
　　偏偏小黄受了她的照料，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竟不肯走了。李吉儿不知该怎么办好？这样子的做法，怎么看怎么像抛弃小动物啊！
　　最后，还是周景棠看不下去，拎起小黄，大步往密林深处走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已不见了小黄的小身影。
　　丢了小黄，李吉儿又不免难过起来，罪恶感骤升。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怕那个男人生气，到时仍下自己就不好看了。她不想给他们惹麻烦。
　　启程的时候她一步三回头，心里万分不舍。突然，视野里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竟是小黄！看到李吉儿，它先是撒欢似的要奔过来，但最后还是停在原地，只摇晃着尾巴，眼巴巴地看着李吉儿走远。那副样子又像是只小狗。
　　罢了罢了，动物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见了这么可爱的小崽子，虎爸爸和虎妈妈该有多伤心呀！它应该回到它们身边，毕竟森林里才是它的家。这么想着，李吉儿调整好情绪，对着一角天空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

　　路程近半，自从上次的山匪偷袭事件过后，队伍平安无事。周景棠的人自是没有问题的，但几个挑夫却是受不住这样严苛的环境，纷纷吵扰着要修整几天。正好到了老扁山，周景棠便下令全体休息一天再赶路。
　　他们修整的地方叫老扁山，其实是两架大山对峙的一条深沟，沟里有座山寨，那里住着世代与老扁山为伍的僳僳族村人。山寨很小，只有不到十户人家。
　　李吉儿从没见过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山寨。这是个少数民族的村子，十几户人家靠山吃山，年轻人都去了外面闯荡，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那一个个如朽木枯笋般的老人，让李吉儿不胜唏嘘。
　　他们在一户老汉家用饭，当然，只是借他们的灶头，这样子的穷苦人家三餐温饱都有问题，是不会有多余食粮拿来招待客人的。
　　李吉儿和周景棠并另两个大汉坐了一桌，老汉是热情的，山里人很少看得到外面的人进来，许是激动吧，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不是中国话，她听不懂。
　　席间，周景棠与另两个人商量着什么，用的也不是中国话，她只埋头猛吃，反正左右不干她的事，要用什么话用什么话。

　　“咣当”一声，碗摔碎在地的声音，滚出几个干巴巴的面疙瘩，那几个挑夫闷哼着倒地。其他人立时警觉，纷纷把枪站起，迅速往周景棠这边靠来。
　　“砰砰”两声枪响，变故在一瞬间发生。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山寨竟已被敌人埋伏了个遍，连那枯槁老汉，也是人假扮的。方才倒地的那几人想是吃了他端出来的那个面疙瘩，而其他几桌人，想是还没来得及吃。
　　激烈的枪声给原本沉寂的老扁山蒙上一层阴霾，顿时激起飞鸟无数。周景棠下令全力突围。
　　“三爷，货怎么办？”他们突围没有问题，但那十几口大箱子就没办法了。
　　“命都没了，留着那些货有什么用？给我冲出去！”
　　得了老大保命不保货的命令，众人脸上顿时一松，进而勇气大增，命是自己的，不拼怎么行！
　　周景棠一行人已迅速完成了由上而下的战略指导，少数几人甚至已冲到了外围，这一切仅发生在短短十几秒时间内。
　　对于整日在枪口下生活的人，时间更是生命。很显然，李吉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第一反应是傻傻地瞪大眼睛，等到她反应过来该撒腿跑的时候，其他人早已窜出了老远。
　　“不要命了！快趴下！”周景棠一把将李吉儿扑到在地，堪堪避过了头顶呼啸而过的子弹。
　　“走!”没有丝毫犹豫跟耽搁，他一扑倒地后迅速爬起，一把拎起李吉儿便往后山冲。外面火力太猛，逃进林子里才有生机。
　　李吉儿被男人抓住手腕，踉踉跄跄跟着他跑，耳边是剧烈的枪声和呼啸的风声，身后紧追的脚步声更是不停。她心里除了拼命跟上男人的步伐，没有丝毫别的想法，不是不害怕，而是对于一个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如此场景的年轻女孩儿来说，如此的经历让她太过震惊。
　　男人似乎对于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带着她七拐八绕的，时不时还摆弄一下林子里猎人布置的陷阱。他们一直跑着跑着，就在李吉儿以为自己再也跑不动要一头栽倒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自己怎么不早点想着会栽倒呢？她心想着。
　　“啊！你干……”
　　男人单手一把掐住了李吉儿的脖子，白嫩纤细的脖子掌在他手心，仿佛一用力就能拧碎：“说，你是不是罗希文派来的？”她的突然出现，再加上今天遇到的埋伏，不能不让他起疑。
　　“咳咳咳……”李吉儿哪受过这种待遇，她不知道这种时候她越是挣扎对方越是掐得紧的。她剧烈地咳嗽，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进而开始青紫。
　　周景棠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经掐，他都还没使力……
　　“算我没问。”他放开她，“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被罗希文选上的。”
　　放开她后，周景棠没再说什么，只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
　　李吉儿恢复了过来，喉咙还是痛，眼睛水汪汪地，委屈。但她也知道此刻的泪水不会有丝毫价值，使劲憋着，终是没人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