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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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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首领让你去找他。”嬷嬷对正在清理鱼海伦娜说。
海伦娜把手上的鱼放回鱼槽,手上已经被海鱼尖锐的鳍和鳃弄得血迹斑斑。她打了一点海水清洗手,巧妙地把手上的小刀藏在手上的纱布下。
她不卑不亢地站起来,脱下罩服。
“为什么她不用干活。”一旁一个质问的声音响起,海伦娜和老嬷嬷同时转头,看到了爱得沙的宠欢,一手甩开手上的鱼,站起来质问海伦娜。她的猫眼危险的眯起,神情十分危险。
海伦娜把手插兜里,小刀顺手掉进了兜里。
“这是首领的命令。你要去问首领。”老嬷嬷说:“如果首领允许你不干活儿,你也可以不干活儿去见他。不然的话,维京人的活儿都要自己干完。”
这个姑娘还不服气,嬷嬷已经催促海伦娜:“走吧。”
海伦娜走过狭长的甲板,绕过满甲板没过脚腕的鱼,十分艰难的爬上楼梯。甲板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她打开舱房的门,发现爱得沙正坐在他那个空旷的大房间里,玩一种木盘跳棋。这种跳棋是用木板做成,上面布满了小孔,而棋子用麋鹿的角切割成带孔的圆。
他招呼她坐下,十分亲密地教她用木盘跳棋下棋,他说:“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还是我父亲教我的。”
海伦娜仔细琢磨游戏规则,发现这是联合纵横的棋子,需要吃掉对方全部的棋子才能赢。
“您的父亲现在在哪?”海伦娜问。
“他已经死了。“爱得沙扔掉手上的棋子:“死在这种游戏上。”
“我的父亲曾经在斯堪纳维亚带领愿意跟随他的人,走出茂密的北方森林,他们定居在那里那里,靠伐木开垦种植生活。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投奔他,那里的土地很快就不够养活这么多人了。当地发生了饥荒,有人开始挨饿。他们觉得我父亲不受奥丁宠爱,就把他杀了献祭给奥丁神了。”爱得沙懒洋洋的说:“和拜占庭的世袭贵族不同,我们有杀首领献神的习俗。”
“你现在也在玩这种游戏。”海伦娜反唇相讥:“你杀死了红脸膛,吞并了他的船队。现在又要和泰尔家族汇合,一场鱼汛可养不活这么大的船队。”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爱得沙拍拍手:“真是聪明的姑娘。泰尔家的船队来了后,我就有500-600支船了。这是一支海上军队的规模了。占领一个国家,也足够了。”
“你想占领君士坦丁堡?”海伦娜霍地站起来:“你痴心妄想。”
“好姑娘。”爱得沙慢悠悠地说:“君士坦丁堡是出了名的富庶,不光萨珊人喜欢。我们总要想办法留下来的。倒是你,听说你是总督府的侍女。你杀死红脸膛的手法是受过训练的剑术的手法,只是力气不够。一个侍女怎么会剑术?告诉我你的秘密,你是怎么弄死雷的?这个秘密决定了我要不要把你交给泰尔家。”
海伦娜从兜里抽出小刀,朝他的喉咙割去,动作快狠准。爱得沙身子向后仰,堪堪避过了这一刀,但是小刀仍然在他的喉咙上留下淡淡的一道红痕。
“你想杀我?!用这样女人的小手。”爱得沙一把握住海伦娜的手骨,海伦娜觉得手骨都要裂开了,小刀掉在船板上。
她半卧在船板上,开始感觉一阵阵恶心和呕吐。
爱得沙松了手。
海伦娜感觉一阵一阵的恶心,想要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爱得沙直起身,他看着海伦娜,陷入深思。然后,他慢慢的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恍惚地看着他,好像看到另外一个人再发问:“你,是不是爱上了他。”
那是威廉。
当她游水到码头。她被驻军的守军认了出来。很快雷也被守军控制住。
守军问她:“上帝!你是海伦娜。你不是陪同小姐上了去西陆的船吗?”
“是的。”她说:“我们遇上了维京人。”
守军问:“那么,追你的人是一个维京人吗?”
她的回答关系着雷的生死。但是她看着雷,注视着他注视她的眼神,她听到了自己的回答:“是的。他是一个维京人。”
她回答的瞬间,记忆中满船的哀嚎呼啸而过。
她被送回威廉的身边,对过往的经历绝口不提。但是,即便不提,众人也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的焦点已经在如何筹集到足够的钱赎出总督的小姐。
威廉尽全力想要安慰她。
“做我的情妇。”他说:“我会尽全力照顾你的,让你忘掉过去的一切。”
她对这句话报以沉默。
同时,她也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她的经期已经停了一个月不来了。她秘密地去到医馆,得到了确定的消息,是的,她怀孕了。
孩子是雷的。一个维京人的。
“如果你想。”母亲说:“也许你应该试试一些堕胎药?”
“不。”她听到了自己回答的声音,和回答一起响起在耳边的是记忆里雷的骨哨曲调。
母亲为难地叹了口气:“你会为之受苦的,孩子。你怀上了维京人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立场是多么的为难?
如果你坚持,我只能送你去附近的海岸城市,你把孩子秘密的生下来,等过上几年,再带他回来。
你必须赶在小姐被赎回来之前离开,等她回来,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曾被维京首领庇护,你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辩护。”
她根本没办法行动的那么快。第一波的人质已经被放回来了。几位侍女,讲述了他们在维京人手上经历的一切。指认了雷就是劫掠的首领。传达了维京人渴求更高的赎金的要求。
第二天,当海伦娜把门一打开,一盆污水就泼了过来。女人们冲了过来,用马粪糊她的脸,用剪刀绞她的衣服,对她拳打脚踢。她来不及发出悲鸣,就被卷入人海中。
她受到了极大的蹂躏,可是那个孩子依然顽强的没有掉。
整整半个月,她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能去。
威廉曾经来探望过她。现在,轮到他报以长长久久的沉默。
他像是突然成熟了,什么也不说。像一个少年突然成长为成熟的男人。
最后,他郑重的问海伦娜:“你有什么心愿吗?”
海伦娜侧过头,想了一下,最后慢慢的说了出来:“我想见他一面。”
威廉“嚯”的站起身来,他愤怒了:“呵,女人!”
他愤怒的重复了一句“女人!”
“都说女人的阴-道连接着她的心!”他大声说:“你身体给了他,心也给了他吗?”
“威廉。”她叫了他的名字,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不能做你的情妇了。别人会耻笑你的。”
“如果你爱我,我就不介意。”威廉大声,声音颤抖的问:“但是你,你爱上他了吗?”
“你最终会介意的。”海伦娜说:“你会觉得我是你的耻辱。”
“我要杀了他。”威廉声音颤抖,一字一句:“我发誓,我要绞死他!”
海伦娜不语,赎金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泰尔家有一项重要的提议,就是用总督的小姐换回雷。
“我要离开君士坦丁堡。”海伦娜说:“威廉,谢谢你的庇护。”
人质的交换在几天后执行。
双方把人质锁在小舟上,让水手划船划向对方。
正值涨潮,向岸边划行的船速快过了向海洋的船速。总督小姐一到岸。威廉就下令射出箭雨,箭射中了雷的后背。君士坦丁堡的守军占了地形之便,威廉迅速命令放下小船去围剿来接应雷的船。双方在海岸沿线发生激战。最终维京人的船还是逃逸。留下因为激战受伤而掉下海的几个俘虏被生擒。
这些俘虏据说包括了雷,他们被绞死在君士坦丁堡码头的绞刑架上,远远的随风摇曳。
“你是怀孕了吧?”爱得沙又重复的问了一次,这次他用的是肯定句。他的手指敲着甲板,陷入沉思。
海伦娜报以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捡起那把小刀:“好姑娘,你用这种方法杀了红脸膛,也想用这种办法来杀我吗?别忘了,现在这艘船上庇护你的是我。我是首领,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会成为我的陪葬。”
他顺手一甩,那把小刀牢牢地钉在房间的木墙上。
“剑术不错。可惜力气太小。”他微微笑:“你应该用柔软一点的方法。想杀死一个男人,应该让另外一个男人替你动手,这样胜算才大得多。就像你杀死红脸膛和雷那样。”
“你住口。”
“孩子是雷的吗?”爱得沙微笑着说:“你给我出了个难题。我该不该把你交给泰尔家?”
海伦娜的瞳孔急剧收缩。
“也许你应该和我做点交换。以换取我对你的庇护。”爱得沙说:“之前你可以以身体交换,现在不行了。”
“你想得到什么?”海伦娜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知道的关于君士坦丁堡的一切。”爱得沙说:“我听斯基说,你是总督府的女侍从。告诉我你知道的君士坦丁堡。我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你想让我叛国?”海伦娜看着他就像看一条毒蛇。
“别这样看着我。好姑娘。”爱得沙说:“你应该学会服从于自己的仇人。顺从他再服从他。”
“告诉你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的父亲曾经杀光了我母亲的亲族。纳维亚有很多小国,小国之间连年征战不休。我的父亲征服了我母亲的国家,他杀光了她的亲族,杀了她的父亲和兄弟,然后娶了她,把种子撒在她的子宫,让母族的血和他的血混合,生下了我。
不仅是我的父亲和母亲,我的爷爷和奶奶,外公和外婆,我认识的首领和国王都是如此,他们征战于邻国,杀死他们的亲族,娶他们的女儿为妻。
纳维亚的女人的生存之道就在于此,失去了父亲和兄弟,收获了丈夫和儿子。”
爱得沙继续说道:“我已经听斯基说了你的事情。你看,你杀死了孩子的父亲,却不能见容于君士坦丁堡。因为你受到过雷的庇护,所以你只能远走他乡。
所以你,说一些君士坦丁堡的事情告诉我,并没有什么。”
“你让我背弃亲族和母国,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海伦娜说:“你用这套言语迷惑了多少俘虏呢,他们是否都同意你出卖自己的城市。”
爱得沙笑了:“我和他们都不多废话。我只是告诉他们,如果不想被扔到海里喂鲨鱼,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对你的耐心真是好到连我自己都惊诧的地步。”
“你在诱惑我。”海伦娜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你会劫掠君士坦丁堡,在那里大肆杀戮,你会把男人和女人都变为奴隶,让他们远离故国,运送到不知名的国家,从此终身劳作,难以回到故国和家人团聚。
我已经变成了你的奴隶,但是我不会为了自己让其他人也成为你的奴隶。
而且,即便你有一支海上军队,你也是无法征服君士坦丁堡的。你为什么不回到你的部落里面去,很多人都在思念故土。维京人靠劫掠为生。是无法留在君士坦丁堡和外面的世界的,注定只能沿海飘荡,不断劫掠。”
“你是在诅咒我吗?”爱得沙微笑了:“好姑娘,你怀孕了,还杀了雷。我对你真是好奇。斯堪说雷对你不错,你为什么要杀死他?当然,在我们流传的萨迦埃达里面也有这样的传说,一个女人,她的父亲为异国的国王所杀,国王强娶了她,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仍然引诱仆人杀死了丈夫。她失去了强大的丈夫,只留下了儿子。在我们斯堪纳维亚,这样血气方刚的女人也是有的,可是这样的女人结果可不怎么妙,你觉得她丈夫的亲族会怎么对待她?”
“你不用威胁我。我不害怕。”海伦娜说:“你为什么要劫掠君士坦丁堡,回到你的故乡不好吗?那天的宴会,有那么多人怀念故土斯堪纳维亚,怀念家里的亲人,你们常年在外面飘荡,就不想回去吗?如果在你们离开的时候,也有人劫掠你们的家人,让她们成为奴隶,那会怎么样?”
“好姑娘,你问了一个可爱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劫掠君士坦丁堡?”爱得沙仰头一笑:“斯堪纳维亚的收成不足以养活我们啊。我们生活在那个峡湾里面。土地狭小,天很冷,黑夜远远长过白昼。即便我们种植农作物,也很难养活多出的人口。为了活下去,所有纳维亚的男人从小就学会格斗,就为了争夺土地和食物的搏斗和厮杀中胜出。斯堪纳维亚的人很多年纪轻轻就死在战场上,极少有老死在床上的。劫掠是我们的传统,强大的劫掠弱小的。强大才可以生存。不劫掠,我们很难活下去。我的父亲就是死于献祭。他带领人们开垦了土地,可是伐木开垦的土地不足以养活生养出来的人,于是他就被血祭奥丁了,成为一个尊贵的祭品。斯堪的纳维亚很美,那注定是我们回不去的家园。
而君士坦丁堡多么富庶,四面八方的人来往于君士坦丁堡,带来了四面八方的奇珍异宝,万国来朝,这里的贸易是多么昌盛,城市是多么繁华。这是我们盘中的美餐,只待我们动手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