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临记》火落

8、失踪

　　经过一天半的跋涉，在一个阴天的下午，思齐与左明菁顺利地进入了月光城。

　　御临上共有八个国家，除开从不干涉别国且几乎从不曾露脸的进星和极少涉及战争的冷羽望，其它国家（包括米瓦尔）常年争战。各国间也结下了不少的仇恨，其中以别思国与利拉，疾（位于沙漠）与真京（帝王所载）之间的矛盾最为激烈。

　　直道十五年前，现帝王与他的兄弟霍克为了结束这些死伤过大的战争，经过六年的努力，终于在九年前统一了整个鱼鳞，拟定各种协议，使各国纷纷安定下来。

　　但各国之间小的纷争依然不断，利拉和别思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才一踏进城门，左明菁就发现城里所有的建筑均由石头建成，显得简单而朴素。

　　街上来往的人不少，整个城显得热闹非凡，一点也不像是个边境之城——虽然每隔两三个月利拉与别思国之间就会有一场小规模的战争。

　　这几天走下来，左明菁的体力早已透支，但她的心情却相当好，在路上边走边东张西望，不断地询问思齐一些临时想出来的问题，弄得思齐实在招架不住，并且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他所认为般地了解各地的风俗习惯和建筑风格。

　　在左明菁的强力磨蹭下，直到吃饭时间快过去了，思齐还没到达他常住的旅店（利拉的晚饭吃得较早），无奈之下，思齐决定先带左明菁去吃饭，之后再到旅店去。

　　但左明菁的好奇心显然战胜了吃饭的欲望，直到思齐进入一家旅店点菜时，她仍用刚进城时的那股兴奋劲儿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心想：找到铃后，不妨在这个世界上游玩几天再回去，要不然就再也无法亲眼见到这样的景色了，爸爸，妈妈，对不起了。——经过这些天，铃应该把某些事情看开了吧……

　　当左明菁的目光由左边移动到右边时，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街道的拐角处。那人正是她在溪边遇见的小男孩，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他乡遇故知的感动，便要唤他过来。

　　“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思齐已来到了她身边。

　　左明菁回过头高兴地说：“我在那儿见到了一个熟人！”

　　顺着左明菁手指的方向望去，思齐茫然地问：“你说的是哪一位啊？”

　　“就是那个小……啊？不见了！”

　　“还以为找到了个可以将你托付给他的人呢！算了，别那么沮丧啦，先吃点东西吧。”

　　“嗯，忽然觉得好饿，你也饿了吧？”

　　终于知道饿了，不简单啊。思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跟在她身后。

　　但左明菁又停了下来，思齐不由得眉头大皱：这个人不会对门上的告示产生兴趣了吧？不要啊！那上面的文字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她一定看不懂，如果被问起来……，呜……自己怎么越来越没用了？是老了吗？真实的，怎么觉得左明菁就像是举官（选举有才能之人的官）呢？

　　“铃，我总算——找到她了。”

　　她看得懂哪种文字！思齐决定重新评估一下左明菁的智商：她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对各种新鲜的事物有着浓厚的兴趣，生活阅历似乎相当少，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在这个世界上活了20年……唉，她到底是深藏不露呢？还是大智若愚？

　　“嘿，思齐！我终于找到我妹妹了，——高兴吧？”

　　“高兴。”当然啦，总算不用担心你会被人给骗去卖掉——但愿你妹妹是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这么想着，思齐却感到一阵离别的感伤，她，就要回去了吧？

　　“唔……”左明菁此刻的心情和思齐差不多，她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获得了妹妹的消息，找到她后就的返回地球了吧？那么……以后再也无法见到遥，袁汐，小男孩，还有——直视着思齐的眼睛，左明菁提议：“我们去吃饭吧。”

　　铃，抱歉，虽然你在告示上写的是“此地不宜久留”，可我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比较多……

　　吃完饭，左明菁随思齐感到了旅店，洗完澡，因为劳累的关系立刻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左明菁在房间了吃过早饭后，没过多久，思齐就敲门进来了。

　　“昨晚睡得还好吧？——你脸色看起来不错。”说着，死期坐在了房间中的唯一一把椅子上，而左明菁则一直都坐在床边。

　　“嗯，昨晚睡的时间很长，今天我应该可以有足够的体力到处逛了。”

　　“那么，现预祝你玩得开心，你今天回去寻找你妹妹吧？”

　　“是的，也许……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对了，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

　　“我是来访友的。过会儿，我就要离开了，不过，这几天我还是会住在这里的，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妨来找我。”

　　“我才不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我倒是想把你介绍给我妹妹认识……，你何时去访友？”

　　“我们聊完之后吧。”

　　左明菁沉吟了一下，才皱着眉头说：“这么快？那个，我有些东西想送给你。”

　　“有东西送我？”

　　“啊，是的。我这里有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放着，不如给你。”反正回地球就用不着那些东西了。

　　“没用的东西？”思齐呆看着左明菁递过来的剑，心里越发奇怪：这个女孩和米瓦尔的王族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当成无用之物送人呢？等等——“这柄剑不会是你在路上捡来的吧？”

　　“我不喜欢捡东西。谁知到那些东西是怎么掉在那里的？如果是赃物，我马上就会被抓到警察局去见警察叔叔；如果是别人不小心掉的，我就会被当作小偷；如果是玩游戏，我都会用游戏修改器，就更没心情去捡东了；……所以，这剑是别人送我的，你可别以为它的来路不正当！”

　　警察和警察局是什么东西啊？思齐见左明菁说得那么流利，也不想去打断她——只当是她知道的东西比自己多吧，唉，打击。
　　受无意识的把玩着那柄剑，思齐柔声说：“这是祝福之剑，里面含有深深的祝福，它虽不能切菜也不能斩人，但对你却是很有帮助的，——你留着它吧！”说完，将剑抛还于左明菁。

　　这是祝福之剑？左明菁这才正眼打量着镶了几块紫石的小银剑，做工是很精美啦！不过……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又不好意思拿去卖钱。算了，就当是旅途中获得的收藏品，等会拿给铃观赏吧。嗯嗯，可以向她炫耀一下。

　　在左明菁的思想又飞不见之际，思齐将紫色袋子打开，里面五颜六色的宝石，不由得又是一愣：他，好像，有几个月，没见到这么多的宝石了吧？再次打量左明菁，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感受到思齐的目光，左明菁回过神来，用顽皮的语调说道：“这次可不许你不要哦！我是真的，真的不需要那些东西，光是拿着它们，我就觉得非常的忐忑不安了！”

　　“不过……”思齐的话暂停了一下，从袋中取出一条有宝石串成的首饰，说，“这个你可不能给我，将它戴在头上，别人就不会认为你是别思国的人而对你做出不友善的举动了——先知小姐。”

　　先知小姐！左明菁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吓了一大跳，马上想起自己忘了将丝巾系在头上，不禁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暗自焦急起来。

　　“这没什么的，菁！”见左明菁深色一变，思齐就知道自己才得没错——刚开始时他还以为那绿色的纹样只是一种简单的饰纹，

　　“我绝不会到处乱说的。”这样，就很容易理解她玉米瓦尔之间的关系了。

　　“谢谢了！”

　　“哪里！我才要谢谢你的宝石呢！别再苦着脸啦，先知是很受人尊重的，你就高兴一点嘛！”思齐又安慰了一下左明菁，才出去访友。

　　没多久，左明菁也离开了那家旅店。

　　菁姐：

　　得知你还活着，我很happy。那么在月光城王宫的青门见，正午或半晚，OK？

　　另：每次等三十分钟，此地危险，不宜久留。

　　铃

　　离开旅店时，左明菁又将那张启事看了一遍，向路边的一位妇人打听了青门的位置后，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顺利抵达青门，左明菁向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妹妹并没有到，于是走到一棵大树下，耐心的等待着。

　　在御临，青色代表幸运与快乐，是一种大家都会喜欢的颜色，而青门，则是还有祝福意味儿的门，应该是那种只有王与高阶贵族才能通过的门，铃之所以会选在这里，应该是想图吉利吧。想到这里，左明菁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有时还是很可爱的啊。

　　“大姊姊！”一个充满讽刺的声音不经意地响起：“你干什么像个傻瓜一般地笑啊？不会是脑袋坏掉了吧？”

　　“是你！”左明菁面前站的正是她在森林中遇见的孩子，“你已经平安地进城啦！”

　　看着左明菁惊喜的笑容，小男孩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你！能平安的抵达月光，实在是种令人感到惊奇的事情。”然后，不等左明菁有机会开口，他立刻换了话题，“你怎么在这里呆站着？你的伙伴呢？”

　　“伙伴？吓！你跟踪我？！”

　　见左明菁一脸的不信任，小男孩的脸上浮现不在乎且不悦的神情——“昨天下午，我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一家饭店门前站着，你俩的关系好像相当好似的？”

　　“我和他只是朋友！小弟弟你……”

　　“我叫玉树！”小男孩截断了左明菁的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你在这里傻站着干嘛？”

　　“小弟……，那，玉树，你怎么对我这么凶？为什么？”

　　因为你很烦！心中虽这么想，玉树还是用一张略为惶恐的脸对左明菁说：“抱歉，因为我的个性是急躁型的，所以很同意因一点小事而生气，我也知道这样很容易得罪人，但怎么也改不了——”

　　“我知道，我能理解！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左明菁热切地说：“你这一点与我妹妹很像，不如你做我弟弟算了。”

　　我才不要你这么笨的姊姊！玉树终于没将不屑表现出来，只是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还很享受肚子的待遇，并不像请谁当我的兄弟姐妹……得了！说了这么多的废话！”玉树有些气愤：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一定和这个女人有关系！才以向要发火，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换上微笑，“大姊姊！你和昨天的那个男人的关系还不错吧？”

　　“你说的是思齐？我和他……人是没几天，关系嘛……只是认识而已，不过，他是个好人，很照顾我。”

　　“你也说他是个好人！”玉树用一种夸张过的讶异的声音叫道：“太好了，我竟找对了人！——你能帮我引见一下吗？我很想见他一面。”

　　“他帮助过你？”

　　“不，我没那好的‘运气’事实上，我有几个……兄弟在几天前曾受过他的好处，委托我来向他道谢，而且我也蛮想见见他。”

　　“你不是独子吗？哦，他们是你那种意义上的兄弟，对吧？”左明菁心不在焉的说着，想：得了，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人都快被太阳给烤焦了，看来铃现在是不会来了，还是先将玉树带去见思齐吧。

　　“玉树，我现在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好——！大姊姊，那儿远不远？”

　　“有些远，而且，说了你别失望，他现在访友去了，可能不会太早回来……”

　　“好可惜，没关系，我愿意等的。”那更好！我可不想在这时与他见面！真是天助我也！

　　两人沿着街道前进，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没过多久，左明菁发现自己竟迷路了，玉树询问了旅店的特点，答应为左明菁带路。
　　又走了一段路，玉树突然脸色骤变，指着天空惨叫道：“看！那是什么？”

　　左明菁立刻抬头看天空，这时她的后脑勺遭到重重一击。然后，在她觉察到事情不对时，她的意识也飞远了……

　　紧邻着他俩的房子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几个人迅速将左明菁搬进了屋子，一个快三十岁的男子斜靠在门上，笑着说：“老大，你怎么突然改行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嘘！路，小点声。”玉树做了个不要出声地手势，进屋关好门后，才笑着说：“她只是个人质而已，喂，你们！别对她太粗鲁了……”

　　“老大！”负责安置左明菁的汉子忽然见到她额头上的先知之纹，惊讶道：“你看，她是个先知呀，我看，还是……”

　　“闭嘴！那一定是饰纹啦！又不是没见过……她如果是先知，我还是真言叻！”玉树不以为然地截断了手下的话，然后对一直站在身边的路说道：“别像个呆头鹅在那里站着啦！把你们一直当摆设的纸和笔借我用一下吧！”

　　思齐花了一大堆时间在东区的巷子里穿来穿去，才终于找到了阿邦德的新家。他的心情，可以说得上是糟透了，没想到才一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当阿邦德以前的邻居向他讲述那些事情时，他没听几句便听不下去了，匆匆打听到友人的新住址，他立刻赶到这间偏远的小屋来了。

　　思齐轻轻地敲了敲门。

　　过了老半天，门才终于被打开了，思齐见到的是憔悴且颓废的阿邦德。

　　阿邦德见是思齐，便默不作声的让思齐进屋，顺手关上门。
　　房间里的光线特别暗，虽然是白天，屋里却像是傍晚，整个屋子相当小，并且只有一扇小窗户，很多家具叠放在一起，将小窗遮掉了一半。

　　沉默良久，阿邦德采用早已沙哑的声音说：“看来，你都知道了。”

　　“我只听说了个大概……”抓住阿邦德的双肩，思齐直视着阿邦德那了无生气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告诉你……”阿邦德悲愤地说：“告诉你又能怎样？她们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遇上了强盗？”

　　“强盗？你就相信了这种说词了吗？是王，是我们的王啊！”

　　“王？”思齐轻声吐出这个字，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和王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不想回忆那件事！你走吧——一切与你无关。”

　　“怎能说与我无关？露丝就像我妹妹一样啊！”思齐忽然沉默了，因为他看见阿邦德正狠狠的握着拳头。

　　好一阵子，阿邦德才缓缓地坐到家具上，空洞的目光不知投向何处，说道：“那天，露丝像往常一样到森林里去采异梨，可是，直到吃饭的时间已过，她，还没回来……，我出城寻找……在路上，看到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向我跑过来……他是卡那德，他告诉我……”阿邦德浑身直不住地颤抖，努力要说下去，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卡那德……他是你以前的邻居。听说，他死了——以反叛王的罪名？”思齐尽量回想有关卡那德的信息，心中的不安逐渐增强，王！是继王卡恩•凯利勃？至今未得到封号的四王子克拉斯？还是月光王弗提斐？

　　像是没听到思齐的话，阿邦德哽咽地说道：“露丝她……她只不过……不过是惊吓了他的马！他居然……居然……”阿邦德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垂下头，泪水奔涌而出。

　　首次见阿邦德落泪，思齐再也无法维持冷静：“是谁干的？是哪个王？”

　　“月光王！……之后，久病在床的母亲也……离开了，只剩下……”阿邦德忽然用拳头不断的敲打着自己的头：“为什么？我怎么还坐在这里？”

　　“阿邦德！”思齐紧紧抓住友人的双手：“冷静一下！”

　　阿邦德在思齐的压制下终于停止了他那疯狂的举动，他颓然垂下头，说：“我试过了，我没那个能力……替她们……报仇……”然后，身子向前一倾，靠在思齐的肩头，昏了过去。

　　得弄点吃的！思齐在街道上飞快地走着，知道阿邦德昏倒的原因后，他开始后悔自己在别思国逗留太久，以至于发生了这种事情！

　　这件事，该有个解决！月光王，你得为你所做的事情负责！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过来，低声下气的乞求着：“大人，可怜可怜我吧，我已两天没吃东西了，请您……”

　　思齐略一犹豫，将左明菁送的紫色袋子塞到乞丐手里，走了。那些宝石，他原本想送给露丝，但，已不需要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想到了左明菁，但这种挂念马上消失了，现在，最令人挂心的事阿邦德……

　　同一时间，思齐投宿的旅店的房间里，正坐着一个约十四岁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