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血传说》夜荧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陛下，与此事有关的一干人等已尽数抓获。”
　　邱月旻好奇的问：“什么人啊？”
　　托尼恭敬的答道：“禀莲香公子，这些人包括白羽一家五十六口人、黄姓商人七口人还有互无城主欧基利尔一家一百零八人。”
　　“做——做什么？”
　　魔王将邱月旻惊得跳起来的身子收回怀中，不悦的看了一眼托尼，“尽诛，这个也要来烦本王么？”
　　邱月旻再次跳了起来，“优！”
　　优罗王挑挑眉。
　　“优！你怎么能这么做？！”
　　“莲香，”魔王的语气中透出危险而暴戾的因子，“他们把你当奴隶一样的对待不是么？”
　　邱月旻握紧拳头，就算他今天死在欧基利尔家里，也不至于连累这么多人吧？而白羽、摇铃儿等人于他——也是朋友多过其他，他看着优罗王，“那也不至于这样啊？”
　　优罗王从蹋上步了下来，他走到邱月旻面前，轻轻的抚摩着他的脸，“好了，莲香，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一边斥退了托尼。
　　“——优，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没有受一点点伤，也没有少了一根汗毛——”
　　“莲香。”优罗王打断邱月旻的话，“本王的尊严怎容得他们如此挑衅，不要忘了，你是圣血公子，本王的储妃。”
　　邱月旻挥退优罗王伸出的双臂，大吼道：“这的我的事不是吗？我也没有要他们为了那点过失就付出如此代价，我没有，你不要以此为借口去满足你嗜杀的欲望，你这个可恶的魔鬼！”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他——怎么可以看得如此满不在乎？如此若无其事？仿佛那些曾经存在过的辉煌都只是如蝼蚁一样的轻贱。
　　优罗王伸出两指，放在眉心处揉捏了一会，“托尼。”
　　托尼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地，“陛下！”
　　“那些人——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属下已交由露丝大人处置，叛斩立决。”
　　优罗王摊开双手，“莲香，你也看见了——”
　　魔王的脸上满是讥诮的、恶作剧完成的得意神情。
　　邱月旻看着优罗王，他的身子瑟缩发抖：他是故意的！他的故意的！伤心，失望，邱月旻的心被一阵巨大的挫败以及恐惧占满，他张嘴——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用舌头慢慢的沾湿了一下唇瓣，“——优——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呢？”
　　优罗王看着邱月旻，慢慢的拧起了眉头。
　　邱月旻一字一顿的问出：“我偷跑出去——我也冒犯了你的尊严，这些——你又要怎么惩罚我呢？”
　　“——莲香，你是真的想要离开本王身边吗？”
　　邱月旻浑身一震。
　　魔王的声音又冰又凉，他冷冷的看着邱月旻，片刻之前的柔情已荡然无存。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只待对方说出一个他不满意的答案，便要将之整个吞没。
　　邱月旻心惊害怕，不可言状，嘴巴先他一步违背了自己的意志：“没——没有。”
　　“是吗？”
　　魔王轻轻的问。“那是千叶她欺骗本王吗？”
　　邱月旻抬起惊惧的眼睛。
　　“千叶。”
　　魔王的声音传出大厅，千叶垂着头颤抖着身体走了上来。
　　“陛下！”
　　“你把莲香公子出宫前夜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再给本王好好的说一遍。”
　　“是，陛下！”千叶的声音也像她的身子一样颤抖着，“公子说——公子说——公子他问了奴婢怎么才能出去魔界的事，公子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反复跟奴婢打听，要怎么才能回到人间界——”
　　“莲香——”
　　千叶这才知道邱月旻也在她身前，身子不禁又是一阵发抖。
　　我要回去我有什么错了？！邱月旻在心里把优罗王的祖宗十三代骂了个通透，狠狠的一个白眼丢过去——优罗王眼中满满是他看不懂的深睿和险阱，他的喉头一阵起伏，嘴巴再次违背了自己的意志：“我——我没有！”
　　魔王像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的声音慢慢变得柔软，“那是千叶她编派莲香了！”
　　不好的预感虏获住邱月旻的心，他惊叫道：“优——”
　　“大胆的丫头！”
　　魔王华丽的声音再次响起，千叶跟着发出一声凄惨的惊叫，“公子！”
　　“优——不要——”
　　魔王的巨掌一张一合，千叶风雨飘摇的纤细的身体顿时化作一个光球入了魔王掌中。
　　“公子——救救奴婢！”
　　空气中还飘荡着千叶痛苦的求救声。
　　不片刻，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邱月旻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忘了动作，忘了发声。
　　千叶娇俏的小模样像是电影慢镜头一样的在他脑中不断跳跃着。
　　魔王说：“莲香，我会再为你找几个丫头的，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邱月旻慢慢的回过神来，他看着优罗王，优罗王站在那里，完美依然一如神祗；他看着优罗王的眼睛，他的眼睛有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汪洋，不时有粼光闪过——邱月旻又是一震！他知道的！他知道的！他根本就没有怀疑千叶的话！他知道自己的逃离！
　　——怎么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陷入这种境地的？
　　仅仅是为了警告他，优罗王当着他的面——手刃了千叶！
　　终于——终于——他露出他的本来面目了吧！
　　一个侍卫跑进来。
　　“陛下，露丝大人求见。”
　　优罗王回到他的王座上坐好，看得出他的心情还不错，在邱月旻吓傻了时候。“恩。”
　　露丝走了进来，忿忿的看了一眼站立一旁的托尼，“露丝见过陛下！”
　　“什么事？”
　　“回禀陛下，托尼大人交给我的一百七十一名人犯中，有三人是被施用了高明的障眼法冒名顶替的。”
　　托尼说：“露丝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托尼大人以为呢？”
　　“露丝大人秋后算帐不嫌过迟了吗？”
　　“——是露丝用词失措！露丝只是来禀报大王，人犯中有三人走脱——因为是托尼大人抓的人，露丝希望大人能协助露丝将他们——”
　　“露丝。”
　　“是，陛下！”
　　魔王看着邱月旻苍白的容颜，微微皱了皱眉头，自己的手段好象真的吓坏了这个小东西，魔王心里一阵烦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是！”
　　“你们先下去吧！”
　　托尼和露丝行礼双双走了出去。
　　“莲香。”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愿意在小家伙面前露出他凶残的一面，但是该死的，小东西居然有离开他的念头！自己对他不够好吗，试问世间哪人能得他如此温柔，又有哪人能够得到他优罗王王妃的无上殊荣？没有，从来没有。他是他看上的第一人。他不感恩图报就算了，居然敢动起背叛他的念头？
　　魔王的心被看不见的怒火席卷着，他看着邱月旻，同时又被一种莫名的懊丧缠绕着，记忆中，他强悍、坚定的心从来不曾如此骚动过，他冷冷的吩咐道：“莲香累了，先去休息吧！”

　　********** ***********

　　如果说之前还有疑虑的话，那么那点疑虑也随着千叶的离去而消失了。那天回来后，邱月旻睡足了一个昼夜，他再次沉进了一个可怕的梦魇，和这次的梦境比起来，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所谓噩梦不过是如“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一般的轻浮。而且，在他醒过来后，现实还远比他的梦境来得严峻和陷恶。优不再是他藏在珍珠里面的优了，他的这里的王，专制蛮横的王。
　　代替千叶照顾他起居的一男一女两个俊美的侍婢。邱月旻适当的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于一些贴身事宜，邱月旻开始亲历亲为，梳洗、衣饰、饮食等。看着他们，他想起千叶，心，痛得不成样子——自己的怯弱和愧疚、她的无辜和薄命以及优罗王的冷酷和残暴。最后，他发现他痛最厉害的，居然是优罗王的寡情和冷漠。
　　他开始默默的筹划他的第二次脱离，他不说逃，不是逃离，是脱离。方案有两，一个是先逃出皇宫再作打算——当然，依他之前出去后得到的情报来看，那不过又是另个长途苦旅的起点；一个是从宫中出入的人当中物色一个有能力的，直接将他送回人间界——畏于优罗王的威严，这个又更像是天方夜谈。
　　优罗王还是如以往一样经常驾临他的小院落，他的心情一直很好的样子，因为他的立妃大典的日子益发临近——他也感觉到小东西近来有些生分了，他相信这个过段时间就会恢复原状——邱月旻看着优罗王，就会看到横越在他们之间巨大的屏障，他，跨不过去；而他，也没想要跨过来。

　　园中的花草郁郁葱葱，应是正春时候。
　　邱月旻去厨房端了一盘甜点边走边吃。厨房的师父看见他亲自来取食物，一个个都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把杜拉和格林狠狠的咒骂了十遍八遍，一边为自己的失职自责不已。
　　邱月旻早已见怪不怪，他淡淡的说：“我只是想四处走走。”
　　优罗王的宫殿那么大，他顶多就熟悉了自己院落的那块地方，好比沧海之一粟、九牛之一毛，他有理由也多的是时间好好走走。
　　他的院中原本还豢养了一组艺人，那是刚来时优罗王给他打发时间的，诗人、歌者、舞者，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形形色色，他对魔界的最初印象都是来自这群人。或新奇或古怪，都散发着亲切和善的味道，出去了一趟才知道，这个世界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回事。甜蜜和幸福都会变质，而他们也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再也不愿和他们混在一起消磨伪善的时间。
　　“莲香公子！”
　　他的侍女杜拉跑了上来，失去主人的踪迹让她吓得不轻，说什么也要跟着贴身伺候，一边还把邱月旻手中的那盘甜点夺了过去，“公子，乱吃甜品会影响胃口，公子近来清瘦不少，您应该少吃才对，”杜拉说着拿出一些清新的好消化的水果，“公子吃这个吧。”
　　邱月旻无所谓的拿起一个绿色的果子，吃什么不是吃。“杜拉你就陪我四处走走吧。”
　　“好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