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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二部首卷 过渡的回忆 ...


  •   一月寒冬,天气冷森森地发着冻,树枝梢光秃秃地承挂漫天暴雪,像一根耸立原野的深棕色高头丫叉,分散的幼枝低低弯下腰去,“噗”一声,坠落一群雪堆。穿白衣袍的金眸少年从窗户伸出手去,接着一瓣瓣美丽焕洁的六角水晶,惘然入神,直至晶体融化,变为他尖削的指头上一颗通透晶莹的水花,幽幽地发着亮光。

      『哟, 大蛇丸.』背脊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僵,处于无法控制感情的年岁,他承认当时几乎不敢直视那道灿烂辉煌的白色煦光。自来也,一个脸上有着红肿巴掌印的粗矿少年,坐在光秃秃的枝头上闹着别扭不肯看他一眼。

      金眸少年鼓着胆子仰头迎接温暖了他的冬晨阳光,笨手笨脚企图遮掩脸颊的五指印,道:『纲手那暴力女差使我来接你, 出任务了啦, 干啥还恍在房间里?大伙儿都在等你!』

      『你还是这么笨…自来也.』跃上树枝摘掉他放在耳侧的手,金眸少年在怀里摸出伤药,轻轻替他涂上,一双眼游离飘忽,始终没有掠在白发少年眼尖的两撇红泪水上。『你的手很细.』握着他冰冷凉冽的手指,无视金眸少年微弱的一颤,白发少年咈咈笑道:『像娘儿一样, 比纲手的还要柔软好摸.』

      『自‧来‧也‧』背后蓦地生寒的冷锋是纲手愤怒的气息,金眸少年看着伙伴苦着嘴脸嗦嗦发抖的白痴表情,不自禁嗤笑一声,托着腮巴凝看两人追来遂去的可笑模样,幸福得几乎想哭。

      那一年,他们十三岁。

      『我告诉你, 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白发少年大哮大吼的愤怒让他莫名其妙地心安。金眸少年冷冷一笑,故意摆出鄙蔑轻视的姿态,进一步刺伤他高傲的自尊。凭仗这样的争吵求取属于他的地位……这么卑微可怜的盼望,差点把他的心揉碎。尤其猿飞老师吸着烟斗,远看第一代怪力少女掐高衣袖拿着棍子追打不住价逃命的白发少年,语重心长的叹道:『大蛇丸, 为甚么你如此冥顽不灵?』

      也许上忍看人看事都顶独到,所以他看透学生之间存在着的歪曲的情感,欲劝无从,只能化作婉叹------可怜他暗地多么偏坦这个天才学生,视他犹如己出,打算把毕生忍术倾囊尽授,培育他成为火影的下一把交椅 ,然而啊

      这个年纪恋爱毕竟比忍术重要得多

      『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大蛇丸!』扑面吹来一阵春风,草丛沙沙作响,夹杂白发少年的大声咆哮。金眸少年酣足地仰首微笑,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照拂的温馨,彷佛每天都是值得期待的开始。

      那一年,他们十五岁。

      任何小队编成的时候,总是一成不变地存在着拖后腿和被拖后腿。说白一点,就是精英与蠢材。经典的组合是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悲哀的组合是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带土;再追溯上一代,是大蛇丸和自来也。

      是朋友是劲敌还是知己他们分辨无从,互挥手里剑的同时他们互托性命,破口大骂的同时他们肝胆相照。正如漩涡鸣人平日在家里痛打宇智波佐助的诅咒娃娃,但在终战之谷流着眼泪豁出性命求他回去;又如宇智波带土信誓旦旦要打倒旗木卡卡西,却在第三次忍界大战含笑为他英年早逝。

      大蛇丸很黑心地期待着自来也性命垂危的一天,偏偏他龙精虎猛活蹦乱跳,横看竖看不像早死的样子。

      猿飞眉飞色舞地告诉第一代火影,他的宝贝学生十七岁荣登上忍,加入暗部,成为分支部队的第一队长。

      说的当然是天才精英大蛇丸。

      当时没有宇智波鼬和旗木卡卡西两个光荣纪录,十七岁成为暗部队长,确是足够招人妒忌不满的优良成绩。尤其对于比他年长一个月却考不上中忍的笨蛋白痴自来也而言。

      『妳也觉得我不如大蛇丸吗?』难得正经一回,难得严肃一次。大蛇丸听着自来也丧志失魂的喃喃细语,恨不得把狸猫面具扔在地下摔碎,告诉他这个劳什子压根儿不值得在乎,上忍甚么的压根儿用不着上心。他大蛇丸看重的东西远远比这些珍贵,你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声比这些玩意儿加起来都重要得多,然而他来不及说……

      『说甚么蠢话?大色狼, 你就是你啊!』

      她在门内,他在门外
      她看见他的笑容,他望不见他的眼泪

      那一年,他们十七岁。

      荣登上忍后眼界的确通阔许多,可惜目光精准对大蛇丸而言不是值得庆贺的事。相比起来,如果当时考到上忍是自来也,也许他们的交情不会沦落到破碎的地步。

      岁月的残酷不在把人们的青春带走,而是带走后给各自留下一点悱恻的理由。你依然是你,我依然是我,人还是那个人,但依稀有点不一样,那里呢?又说不上来……

      在纲手于樱花碎落整挽头发时回眸一笑的那个午后,自来也懂得了心跳漏拍的苦涩感觉。

      在自来也明白纲手不是随意摸屁股掐□□的对象的那个午后,大蛇丸接触了嫉妒憎怨的黑暗情绪。

      吶…人生都是这样,青春都是热血。三个同生共死的青梅竹马各自有了不同的情感后,依傍的影子渐渐分为三条。突然有一天那个粗神经缺根筋的笨蛋红着脸闹着别扭放下成见,拉着他要求“谈心”时,大蛇丸第一次切身体会何谓大事不好。

      『那个…你喜欢纲手吗?大蛇丸.』神经脱线的几乎让大蛇丸一头撞死了之,省得苟且残存零碎受苦,他知道自来也是蠢是笨是傻是呆,却不知他呆得叫人火冒三丈。然而迟钝该有限度,愚蠢也要适可而止。大蛇丸冷冷笑了一声,道:『说甚么愚蠢的话?』

      其实他的心意很简单很易办,他从来没有奢求自来也感恩图报跟他白头到老。首先至少不要怀疑他爱上他恋慕的女人,然后跟他一辈子打打架斗斗嘴,在旁人面前数落他臭屁欠揍讨人厌,转头和他嘻皮笑脸肩并肩;在敌人面前展现雄心壮志强宏气魄,对着他把酒共饮倾诉心事。即使是老婆太凶小孩难教等等让他心酸的话题也没关系。

      但不要以为他们爱着同一个人。

      那一年,他们十九岁。

      妒忌是人的七情六欲,学懂了不叫糟糕,糟糕是为此伤害别人。在风雪横溢的冬末时季,自来也醉后无心一句:『大蛇丸, 你要是女人有多好…』彻底刺伤大蛇丸的心,他轻轻抱着自来也重甸甸晕沉沉的头,微笑道:『你是混蛋, 自来也, 你是不折不扣的混蛋.』

      看似没有希望的苦恋突然冒出曙光。如果他是女人、如果他有胸部、如果他前凸后凹腿子长…自来也是不是会考虑考虑他?虽然这跟大蛇丸日后开发禁术不无关系,然而却是后话。

      『为甚么你看上那个怪力凶残女?』套笨蛋的话原极容易,套恋爱中的笨蛋的话更是容易中的容易。自来也呛酒呛红了脸后,压着嗓子苦笑一声,道:『别说了…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是不是一厢情愿你知我知他不知,整个木叶的人都知道郎有情妾有意。这段美好姻缘本该偶配天成,前提是男方告白的地方不是女方的浴室,双手没有错放在仅仅围了一条毛巾的屁股上。大蛇丸咈咈怪笑道:『活该了你, 自来也.』

      多年的痛苦逼迫大蛇丸脱胎换骨,从前斯文冷静的贵公子蜕变为下流无耻的阴险小人,亲手终结了纲手和自来也萌芽阶段的初恋。因为妒忌,妒忌即使他是真真正正的美丽女人,对自来也来说,最美丽的莫过于纲手在樱花树下回眸一笑。

      『我知道你喜欢纲手.』长达二十年的友好关系龟裂,大蛇丸醒悟自来也不爱他的原因不只因为性别问题,而是因为纲手。

      那一年,他们二十岁。

      猿飞对大蛇丸心灰意冷是因为旧山坡的事,对自来也割目相看也是因为旧山坡的事。爱情既可把人导向善,亦可把人导向恶。无可置疑,自来也是前者,大蛇丸是后者。尤其当他为纲手挡住致命攻击,命悬一线,仍凭仗一口气坚持护送她到安全地方暂避,猿飞见识了何谓至情至圣。

      『纲手呢?大蛇丸呢?』在医院后醒来的第一句话,看见两人安然无恙站在床边,自来也不着痕迹收起一脸惶忧,嬉皮笑脸自擂自夸。猿飞睃了大蛇丸恼恨愤怨的脸一眼,注意到名字次序先后的打击让他坠入如何痛苦的漩窝。

      不论发生甚么事,纲手始终是第一位。

      不可否认他曾经非常宠爱大蛇丸,期待他的成长、期待他成大器、期待他成为捍卫木叶的强大忍者,到那个时候……再提拔他登上火影宝座。这份心意,大蛇丸不是不高兴的,他朝思暮想渴望戴上火影长长的礼帽,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让那个笨蛋妒忌羡慕,让他成为他无法追攀的祟高偶像。

      可是猿飞赖以信任的天才学生辜负他的寄望,当他察觉大蛇丸开发禁术的时候,他哭了,
      年老苍疲的伤心泪。

      『你这个无药可救的笨蛋!为甚么?为甚么?!』可笑是揍他的人是肇事者自来也,两撇嫣红色的油彩像流动的泪水,从眼尖拽到腮边。大蛇丸咯咯大笑,往他的脸上吐口稠血,道:『迟钝也该有个限度啊, 自来也.』吻上那吓得发紫的嘴唇,大蛇丸笑的很畅快,看着自来也发慌地放开他的领口,蹭蹭跚跚跌坐地上,那种摧心灭肺把自己割碎的畅快,让大蛇丸笑出眼泪。『十年了, 自来也, 不知不觉十年了.』

      『我不能让你当火影, 大蛇丸.』

      那一年,他们二十三岁,梦想与爱情一起幻灭的一年。

      宇智波鼬觉得很不可思议,为甚么没有血缘的人,可以牵肠挂肚爱的死去活来?

      举个例子说明也许浅易一点,正如兜和黑子,乍看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然而素来理智得近乎无情的兜,对她的渴求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他百思不得其解,她不过是没有表情没有自我的愚蠢女人罢了。

      遇上黑子是四年前的事。

      兜摘下眼镜,交叠着腿优悠地躺在灰尘扑扑的床褥上,瞳目紧阖,往事像一段弹不完的协奏曲,咿咿呀呀奏动惆痛的音韵。他掐着胸口血迹斑斑的衣服,肋骨下那片空偌的地方,有点挤痛。

      『我把她送给你了.』从来不知道小小软软的人类身体能翻起这么蛮暴的激情。他接过大蛇丸臂内的小不点,由那一天开始,注定他无往不利的强悍沾上弱点。

      弱点!兜掩着嘴巴咈咈轻笑。『妳的存在是个麻烦, 黑子.』倨傲望着伏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发少女,薄唇一抿,挥手在她伤痕累累的背上狠抽一鞭,道:『妳太碍事.』她低沉地痛吟一声,便又失去知觉。兜揪着她汗湿的头发,冷冷道:『谁准许妳休息来着?』张口往她笔直的咽喉咬去,吸噬她温热的淙淙鲜血,那腥刺的味道、跳动的生命从她的皮肤渗进他的身体……兜知道他是疯了,然而让他疯狂的,除了黑子也没有旁人。

      『对不起, 兜大人.』微弱沙哑的冷泠嗓音,黑子郁绿的杏瞳荡映着他抓狂的凶狞脸目,道:『我会努力修炼, 不再为兜大人添麻烦.』单纯无知的几乎让兜发笑,可他就喜欢她这一点。他推开冷若冰霜的黑子,道:『看清楚我印在妳身上的疤痕, 妳是我的, 妳的每一条头发每一颗血液每一根骨头都属于我, 懂得没有?』

      『懂得…』

      粗蛮地把她拉到身前,兜满意的微微笑着,轻轻舐咬她玉滑的背脊上浮突的纹印,柔声道:『乖孩子.』

      这四年的岁月,是地狱,也是天堂。

      兜恨极黑子撬开他的心房,却爱煞她的美丽。爱恨交织,情难自控,所以常常手执皮鞭,把她打个遍体鳞伤,回头又一下一下啄吻那血肉朦糊的伤势。

      扭曲的情感,毁灭的爱欲。

      爱到了一个限度,不是成全,就是摧毁。像自来也成全了纲手,也像大蛇丸摧毁了自来也。这种影响不着痕迹地渗进兜的思维里,终于他爱上了黑子,为把她永久留在身边,情愿抹杀她生命里该拥有的一切,除了他。

      她寸步不离跟着他,如非必要,严禁露面。

      这样狂烈的占有欲暪不住音隐的门众,多由也不止一次嘲笑兜是妒忌成狂的痴汉,把黑子囚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像一条被捆上枷锁的母狗。

      只有大蛇丸明白真正是谁被束上枷锁。

      他们以为兜对黑子构成的伤害不可弥补,却不知道黑子对兜做成的负担,远远超过兜下的毒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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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二部首卷 过渡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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