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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卷拾參 往事 ...


  •   (剪不斷…理還亂
      是離愁
      另有一番滋味上心頭)

      次日早上,小黑首先睜開眼睛,伸著微暖的指尖梳理卡卡西凌亂的茂密銀髮,凝視那張他掩藏了太久的、蒼白疲憊的普通輪廓,其實遠遠不如她想象的英俊威風。

      而是更真切的、讓她浮動的心鎮定下來的踏實安穩,一張平凡的男性臉孔,和左眼一道歷盡滄桑的撇長疤痕-----小黑愉悅的微微笑著,這是她衷心愛著的旗木卡卡西。她的…寶貝,

      『妳會害了他.』

      猛地收起手指,小黑輕手輕腳掀開被褥,收拾散落一地的衣襦 靜靜穿上、靜靜關門、靜靜把酣睡的他獨自留在門後。清晨的風,夾雜一陣濕重的霞煙,沉甸甸往心上挌。她擦擦濕漉漉的臉,離開上忍宿舍。

      想聆聽他的聲音、想感受他的想法、想過著只有他的人生,一輩子躲在他強大有力的臂彎,親吻他眼睛上的、悲傷的疤痕。她的願望就是這麼平凡、這麼膚淺\、這麼幼稚不成熟。

      ……這麼難以實現

      「來了嗎?」漫無聊賴扣動香爐盅的青銅環,大名側著身子,佯裝不在意紙門外亭亭玉立的娉嬌暗影。庭園外寒塘上的青竹“綁、綁”聲敲響滑亮的池石,幾縷初昇的淡金的旭陽薄薄盪進紙門扇,刺入他琥珀色的深邃眼瞳中,逼著他不耐煩地閉上眸子,冷冷道:「進來吧.」

      開門的唰嘞聲、腳板踏上榻榻米的沙沙聲、綢緞錦\裙的拽地聲、停在他的身前的呼吸聲……他光憑氣味知道來者是誰,蘭草的花香,汗水的濁臭…她芬芳的體香殘留男人的酒氣。大名撐開一線眼簾,仰看站在他的旁邊的少女,妝落顏悴,碧油油的玻璃眼珠微微彎著,睫上閃動小小的水珠,如秋晨的白梨花瓣上凝結的霜露,隔了一整個晚上,晶瑩而不新鮮。

      “我跟你去…”
      “別動他的分毫…”

      他托著腮巴,冷冷看著他橫了心想得到的女人,心碎欲絕地保護著另一個男人。那淒迴的浪漫也是麗極無雙的,像末場歌劇垂下艷重腥紅的布幕前,最後一段哀怨纏綿的散場曲,咿咿呀呀的低迴的惆悵,在漸漸離場的腳步聲中拉奏一段不合調的悽殤。僅僅闊別一個短暫的晚上,她的嫵媚起了轉蛻的改變-----在玉桂色的月光下徘徊盤旋的白梨,那月牙的顏色一定是暗淡的銀白,灰沉像那個男人豎立的頭髮。

      『恕我冒昧, 即使這樣, 您堅持要帶走她?』
      ------對啊,即使這樣,我還是希望帶走她,把她放進華麗錦\綉的盒子裏,像精緻玲瓏的舶來品,唯我欣賞、唯我疼惜。大名朝她揮揮手,道:「過來.」小黑蹲坐他的身邊,讓他的手指插進她鬆亂的黑髮裏,沒有半點違拗,默默闔上琉璃翠的雙眸,感受那冷涼涼的觸感,像昨晚卡卡西喘息著叫她不要走時,她泛上心頭的悲切的淒寒。

      「準備好了嗎?」

      記憶中那天下著皓皓的雪,放眼望去是一片牛奶色的縞素,像雪娘肩上寒寒薄薄的紈衣,偶然墮落塵網間,飄盪一地空悠悠的白。『準備好了……』奶油髮的少女躺在草屏上,衣衫蓬開,鞋靴鬆落,身上僅剩一件敝體小衣,到處可見掙扎痕跡,美艷的華眸蘊漾一腔灼熱的眼淚,沿著眉梢淌落在茸髮堆裏,轉瞬變冷變涼。『為甚麼要這樣做?』

      白頭小鬼緊緊壓著她的手足,棱方大臉上兩撇紅油彩微微一動,乍看儼如風乾了的血淚,在他的臉目劃下苦澀的傷痕。『我的耐性被妳磨光了, 綱手.』附嘴在她的粉脖上輕輕舐舔,奶油髮的少女厭惡地側過頭,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個可憎的瘋子生吞活剝殺了。『不想再跟妳玩小孩子的家家酒遊戲.』『妳以為自己是甚麼貨色?』

      『家家酒遊戲啊……』怪力少女咯咯笑了起來,空惘的瞳子洗掠痛心的餘韻,哀悽悽的絕望著,寒鋒冷冽冽的一吹,那幾聲嬌婉細膩的笑彷彿也結了霜,摑的白頭小鬼的耳畔凜然作痛。『你騙我, 自來也, 你竟敢騙我……』彎著身子哈哈大笑,空洞的嗓子、緊瞇的珀瞳,在渺無人煙的舊山坡伶仃的迴盪著。她突然掙開白頭小鬼寬粗的大手,一巴掌打甩他的牙骱,站起身理了理丟散的衣服,反手在他的下腹狠揍一拳,怒道:『混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躺在白濛濛的雪地冷眼看她急奔離去的狼狽身影,白頭小鬼拭去嘴梢的血跡。那點朱彤色的嫣紅,在白的鋪歿視線的山嶺,彷若憑空生出一枝冷艷的梅花。

      『真是很低級的台詞呢, 綱手……』

      她忘了自己怎樣回到家裏。當時繩樹是牙牙學語的嬰兒,初代火影爺爺安然健在,側著身子倚在紙扇門上,整批領回家處理的公文。旁邊的炭爐噼嚦啪嘞冒著星火,丟幾顆棗子進去,頓時滿室生香,滋滋聲噴著甜膩的氣味兒。

      初代火影爺爺是慈祥威風的長輩平日端著冷臉,活像臉部肌肉僵硬化,看似沒有一點情趣,一顆心卻比誰都細密。他瞧綱手失魂落魄的撥著滿頭髮雪絮,遞上毛巾,輕輕觸摸她的脖子上的淤青色指印,道:『趕緊叫奶奶給妳治一治.』那雄厚有力的嗓子已經隨歲月飄澪喪失,三十年前的事、三十年前的人,很多臉孔已不復存在,僅僅活在所愛的人的腦海,說甚麼在回憶裏永生不死,充其量是安慰苦情人的笑話。她懂得,所以倍覺辛酸。

      怪力少女無言頷首,擦著頭髮蹌蹌跚跚踏出房間,拉開紙門,走廊盡頭的繩樹拿著小玩具咕咕咭咭的笑,岌岌跑來抱住姐姐冰冷的腿。『綱手.』跟二代火影爺爺的開朗活潑不一樣,初代火影爺爺是嚴肅的人,難得開金口,說話總是一語中的,沒有多餘的片言隻字。『自來也剛剛走了.』

      『我不想再見那個混蛋.』然而村子太狹窄,躲避也躲避不了,見到自來也嬉皮笑臉走上前來,她二話不說摑他一個耳刮子,然後轉頭而去,沒有跟他攀談半句。

      蛇目少年一拐一拐走近他的身邊,看著白頭小鬼震驚訝異地掩著半幅臉孔,冷笑一聲,道:『活該了你, 自來也.』

      後來?後來白頭小鬼和怪力少女相見無言,碰了面佯裝不識得,關係形同陌路,團體精神蕩然無存。蛇目少年在旁邊咧齒微笑,嘿嘿嗤嗤的在大寒天氣份外讓人毛骨悚然。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一次忍界大戰,新興的木葉慘成眾矢之的,初代火影爺爺力竭卒亡。匆促間二代火影爺爺接領職權,領軍揮將,忙得甚至沒有傷心哀悼的餘暇。

      在困境中蛇目少年、白頭小鬼和怪力少女又並肩作戰,穿梭血流成河的戰場上。三個年青的沒有實戰經驗的少年男女,力量再強,也終既著了道兒。敵人主張殺了二代火影的嫡親家人,把她的腦袋送返木葉,縱不能叫二代火影投降折服,也必大動軍心。

      眼看怪力少女要慘死沙場,白頭小鬼為她勇擋一劫,負傷護著同伴逃到地勢險要的山洞,肚子嘩啦嘩啦流著血,體溫一點一滴流失。他抿起虛弱的笑,凝望怪力少女內疚生氣的臉,道:『我們…扯平了.』

      扯平了、扯平了…你別說話,我給你治傷,你會沒事的,自來也。蛇目少年恨恨瞪著白頭小鬼眼下的兩撇紅淚水,淒艷如同他對待少女無可解釋的強烈的熾戀,像大劇院落簾時彈奏的悲壯的挽歌------屬於他們的劇目已經演完謝幕,追也追不回來,可是她這個人還在…她還在!白頭小鬼閉上眼睛前,瞳仁滿滿盈載她淺\棕色的琥珀眼珠,曾經在櫻繞花落的末春,回眸一笑,像現靈的百花神仙。

      值得他耗盡一生眷護。

      秋雨泊泊,大蛇丸孑然坐在洞口邊,盯望洗滌紅塵血污的澌澌雨線,一針一針狠狠往他的心上搕。怪力少女上前坐在他的旁邊,道:『他安然沒事, 大蛇丸, 你別擔心.』

      『不會沒事的.』視線轉落在怪力少女的艷麗臉靨上,那暈黃的髮倦倦地貼在腮頰邊,蛇目少年乾笑一聲,又瞧著外頭綿密的雨針怔怔發愣,道:『他太了解妳, 妳卻絲毫不了解他.』

      那是青蔥歲月的一段戀愛秘史。從此以後怪力少女原諒了白頭小鬼,只是消逝了的朦糊的情意像初代火影和二代火影的生命一樣,再也不能回來。三十年前的木葉,在戰火征旗中涕淚漣漣,黑色的天、黑色的地、黑色的衣裳,在乾枯的黑色中央冒出小截的瑰麗純白,也許是敵國的投降書、也許是猿飛老頭子的火影袍、也許是……也許是甚麼都不打緊。他們佇立在難能可貴的白色土地上,駐足在好朋友的界線前,很默契地不再提及舊山坡上的衝突,過著彼此不干涉彼此的生活-----他沉溺在紅粉黛香中,她再次墮入愛河。

      很多年後,白頭小鬼成長為無人不知的三忍,坐在火影辦公室外牆的鐵水管上,抽一口煙斗,回想這件往事早不覺傷心。看著年輕的銀髮上忍拔足尋找芳蹤杳然的佳人,轉頭瞰望窗子內的奶油色頭髮的美麗女子,直到她回過頭來兇巴巴瞪他一眼,道:「看甚麼?」

      他咧嘴一笑,道:「沒甚麼、沒甚麼.」

      早上醒來,窗外飄漫著晨曦的稀煙細霞,冬晨的黎明夾雜夜半鑽肉的鋒寒,冷絲絲地呼嚕呼嚕噴著裸露的右頸。卡卡西伸手想關穩窗戶,一側身,驚覺昨夜倦極酣睡的黑髮少女已不見蹤影,剩餘半邊凹陷的痕跡,緲緲地冒散暖煦煦的溫香。

      「小黑!」陽台是空的、廚房是空的、洗手間是空的…散落地上的衣服,只剩下他的軍綠色外套和矽藍色忍者服,她的白袍裙子跟著她一同在房間裏消失煙滅,殘餘淡泊虛汒的蘭草香……卡卡西看著他的粗糙的雙手,指頭僅存的滑膩感順著神經血脈爬進心室腦房----屬於小黑的肌膚的觸感。在嘴唇、在手掌、在身體……昨晚他真實地感覺著的。

      不是一場可笑的春夢

      斷不能讓她走了

      卡卡西趕到火影辦公室,跟精神不足心情不爽的綱手大眼瞪小眼,氣喘咻咻,腦子亂成一團,清晰的只有不想失去她的念頭。「把她還給我.」「還?」黛眉一揚,玉足一翹,五代火影舒舒服服墜進沙發椅裏,細呷靜音木著臉泡的提神茶,道:「她甚麼時候變了你的?」

      「我犯不著跟妳交代, 火影大人.」卡卡西不合常態的激動引發靜音酸溜溜的不滿,斥道:「卡卡西, 你怎能對綱手大人如此失…?」「閉嘴, 靜音.」堵搡她有完沒完的碎碎念,綱手放下茶杯,從容不逼地微笑一聲,面對卡卡西精光凜凜的眸子,她的鋒銳凌厲絲毫不顯遜色。「姑且算你說的對, 我既管不著你的私事, 你也聽不進我的勸告, 可是這兒沒有該還給你的人.」

      「卡卡西, 她是自願離開, 我沒有強逼她.」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卷拾參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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