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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驱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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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个日子里福灵安夫妻不太对劲。那多罗格格几乎天天往瓜尔佳氏屋子里跑,福灵安更是天天出门,傅恒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便来追问她这小两口是怎么回事。
那瓜尔佳氏听了他的问题,苦笑道:“老爷果然敏感,这事我正要跟您说呢。”然后禀退了左右。
“说吧。”傅恒端起了茶碗,用茶盖拂了拂浮在表面的茶叶,抿了两口。
“这两日格格天天往我这儿跑,哭的稀里哗啦的,我再三追问,她才告诉我,”她警惕地环顾一周,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点,“说是灵安那孩子洞房之后就没再碰过她。”
傅恒手里的茶碗喀喇一响,一口茶水呛到了嗓子里。瓜尔佳氏赶紧去给他拍背顺气,又拿绢子给他擦拭嘴角。“爷,您看这事怎么办?”
傅恒皱皱眉,“灵安那孩子虽说是庶出,可到底是富察家长子,没有子嗣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况且他娶亲到现在也有几年了吧,想必是外面有人了。看他平日也是个懂事的,怎么这件事上这么犯糊涂!罢了罢了,还是先把他找来谈谈吧。”
瓜尔佳氏忙唤来了个小厮,“去把大爷找来。”
小厮得令去了。傅恒坐在椅子上皱着眉沉思。而瓜尔佳氏心里惴惴,坐立不安,手里绢子攥得紧紧的。
福灵安被唤来了,心里头疑惑,但还是先跪下见礼,“儿子请阿玛、额娘安。”
“灵安啊,你先起来。”傅恒尽量和颜悦色地说道,“我听说,这两日你都没有去你媳妇房里?”他尽量挑选着字眼,毕竟这孩子也是个要面子的。
灵安的脸涨得通红,“回阿玛,是的。”
“那是……你有心上人了?”傅恒试探地问道。而瓜尔佳氏站在一边紧盯着福灵安,生怕他半句话说错了引得傅恒不高兴。
福灵安低下了头,“是。”
果然如此。傅恒眼里闪过这样的神色,“有心上人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么,两年已经过了,要是个身家清白的女孩子的话纳个妾也是可以的,你媳妇又不会不体谅。”
福灵安却没有意料中松了口气的样子,反而神色越来越紧张,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得了,阿玛,我跟您说吧,我确实有心上人了,但是他不是什么身世清白的姑娘。”
傅恒青筋跳了跳,心里暗自猜度,自家儿子总不会是去八大胡同了吧!
“我的心上人是明瑞。”他极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地大声说了出来。
傅恒很有先见之明的没有再喝茶了,但禁不住手肘这么一撞那套景德镇瓷器的茶具连同满满一杯上好的碧螺春就此报废。
瓜尔佳氏手里的绢子原本就绷得紧紧的,这么一刺激条件反射地用力干脆把那绣花丝帕撕成了两半。
傅恒反应过来,上去就踹了灵安一脚,“逆子,给我跪下!”说着又朝外面喊道,“来人,把这个逆子绑起来,照死的打!”
瓜尔佳氏闻言慌了神,连忙上前拍着傅恒的肩膀,“老爷消消气,教育儿子使得,但是这样可万万行不通啊!”
“有何行不通的?”傅恒冷冷地反问,“我是他老子,有我在一天他就别想给我反!”
“是是。“瓜尔佳氏忙不迭地应了,”但是灵安身子弱,这么打他怎么受得了啊!”
“就是要这么打他才记得住!若是改不了要这么个逆子活着也是给爷添堵!”
福灵安始终没有辩解,乖乖地跪在了地上。说话间外面的小厮已经拿了绳子和板子进来。但毕竟是主子,松松的捆了,一时谁也不敢下的去手。
傅恒看着就怒火冲天,亲自上去粗鲁地解了绳子紧紧地捆绑起来。“把嘴堵起来!都给我照死的打!谁敢手下留情,爷就要他替这逆子挨打!
小厮听了,只得照办了。福灵安竟也一声不吭地受着,不多时丝绸衣服边浸满了血。这时福灵安的生母也接到讯来了,看着遍体鳞伤的福灵安哭天喊地的。“我的儿啊——”
她转过头看见了瓜尔佳氏,忙扑上去苦苦地哀求道:“姐姐,灵安养在你名下那么多年,虽说不是亲生但也有几分感情了吧,还请你劝劝老爷啊。”
瓜尔佳氏也于心不忍,,对着傅恒说道:“老爷啊,不管灵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都是你的亲生骨肉啊,老爷不替灵安着想也为妹妹想想啊。妹妹可就这一个依靠了。”
“依靠?就他这样子还能被做依靠?本以为我富察家终于有了个有点出息的子弟,谁知道……还不用力打!”越说傅恒的火越大,催着小厮们板子打得也越急了。
那灵安的生母倒也是个性子烈的,见状,整整衣服朝着傅恒跪了下来,“既然老爷这么说,这个儿子要不要都是一样了,儿子不在,那奴婢也没什么活头了,还恳请老爷成全。”说完深深地一叩首。
“额娘!额娘你这是在做什么啊!”还在挨打的福灵安一时把礼仪什么全忘了,扯着嗓子喊道。“儿子做错了事,阿玛惩罚的对,额娘更要保重好身子才是啊!”
傅恒见不下这幅母慈子孝的场面,再看灵安身上全是血自己也忍不住后悔下手太重了。“罢了罢了,都停手吧,传大夫来,来几个人好生照料着。”说罢起身出门,又不由地感慨,“我富察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赶忙地扑上去查看灵安的伤势了。而瓜尔佳氏想了想,沉声道:“你们几个奴才给我听清楚了,今日之事都不准外传,听到没?”一群小厮齐齐地答是。她又唤了个人来,“去,去四老爷府上请他过来一趟,就说老爷找他有事。”
吩咐完了她再看哭得凄惨的母子俩,叹了口气,“妹妹也别光哭了,先让人给灵安上药吧。”说着又把候着的大夫传进来,自己则回避了。
傅文听了小厮的传话匆忙地赶来,正看见瓜尔佳氏在正室前,盈盈行了一礼,他便答礼。“还劳你跑一趟了。你弟弟在书房呢,快去见他吧。”
傅文一头雾水的去了。两人这段对话回避了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内容,只知道,傅文最后是被弟弟傅恒扶出来的。
本月后,傅文、傅恒兄弟前后上奏,富察•明瑞、富察•福灵安荒淫无度,不首孝悌,从富察族谱中除名,并恳请兄弟二人分别与正妻和离。
皇上准奏,月余后以管家不严之罪,傅恒官降三级,傅文连降两级。这件事便这么了了
福灵安离家的那日,府里气氛悲凉。灵安依次和三个弟弟告别。他的生母在一边泪止不住的下流,瓜尔佳氏在一边劝着,自己眼角也闪着泪花。毕竟养在身边那么久了,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么可能。
傅恒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灵安只得对着书房叩首,堂堂八尺男儿却止不住落泪,“阿玛额娘生养之恩无以报答,只能来生再还了,望阿玛额娘珍重!”
几个弟弟除了长安年纪小不懂事,也都是满面泪痕了。
灵安最后摸了摸长安和康安的头,拍了拍隆安的肩膀,“富察家就靠你们了。”
除了正在抱着荷包玩的长安外,另两个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福灵安最后笑了笑,转身,离开。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富察•福长安。
门外,明瑞正在安静地等着他。
“明瑞——”他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以后就靠你养我了。”
明瑞无奈地勾起嘴角,“你的俸禄养不起你自己?不过——”
他温柔地冲着他笑笑,“明瑞府应该还养得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