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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策划 ...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福长安整理了一下已经有些混乱了的思绪,省略掉了无数的心理活动——尤其是落水前后的。把事情大概经过讲述了一遍。

      看到他的眼神已经由混沌变得清晰,福康安收回了一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小心地活动了一番。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已经变得僵硬了。

      说完之后,福长安像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胸中郁结已经基本消失了。才看向三哥,却见福康安顿在那不说话,眼睛盯着帐子的一角,却像是在透过它看着更遥远的什么。长而密的睫毛在形容姣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福长安猜不透他心里怎么想,就也不敢说话,两人就这么僵着了。

      像是过了很久,福康安重新开口,仿佛不经意地说了句,“你醒之前,我去向皇上请罪了。”

      “怎样?”福长安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原本是听说那位皇上英明神武的,可是如今见了传说中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作为隐性储君的五阿哥确实如此,那位又……

      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失去焦距,福康安抽了把扇子敲了敲他脑袋以示警告。再次开始了诉说,只是倾听的对象已经不同了。

      得知福长安落水后福康安的第一想法就是去救他,然后看看他有事没。这是作为一个兄长很正常的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可是走出两步后在皇宫长大的敏锐直觉就告诉他,不能这样。照顾长安这一系列的事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自然会很好地帮他完成,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五阿哥和福家那对兄弟不傻,至少偶尔不傻,在牵涉到自己的生命和利益时是比任何人都敏锐的。他们这群草包能把这后宫之中搅得鸡飞狗跳原因无非就是凭借着皇上对他们是非不分的偏爱。所以除了这件事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没有选择,就是去觐见皇上。然后把这件事禀报一番,当然,是尽可能的轻描淡写,大事化小。然后会让皇上错觉这并没有什么。等到十二十三阿哥想起来进谏时,皇上自认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保不准还认为这两位阿哥小题大做,有谮害五阿哥的嫌疑。

      再说那两位阿哥担忧他弟弟的安危必然会请太医,但这落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违制,是不敬皇权的大罪,借此机会将他和两位阿哥也拉下水,断了富察家的手足。

      一石三雕,真是好计策。想到这层福康安不住冷笑了一声。停下脚步。其实到不一定真有他想的那么复杂,毕竟NC脑容量有限,搁那三个眼里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福康安既然想到了,就不会再给别人留机会。

      想着,他便对着身边的小太监们嘱咐了番。不便说明,也不需。他相信那位十二阿哥虽然年纪不大,但这点东西还是能想明白的。他弟弟做了十三阿哥的伴读,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一种合作的邀请。当然,如果他真的想不明白那合作也就没有必要了。

      走两步,他想着又皱了眉,转身唤住那小太监,“你们中,可有谁看清了刚发生了什么?”几名太监慌张地面面相觑,齐刷刷地摇头,“奴才眼里不甚好,没有看清。”

      果然这宫里没有一个不是为着自己小命想的。他失望地摇摇头,这下可麻烦了,“知道了,你们去吧。”退下了那些人,他唤出了自己最得力的一个贴身小厮泰兴,“从这到养心殿,最快速度你约么要用多久?”

      泰兴想想,道:“奴才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不到。”

      他略微露出些满意的神色,到底是自己的人用起来顺手,“别磨蹭时间了,快去。拼上你的小命也得赶在五阿哥到之前向皇上禀报,富察•福康安想要觐见。赶不上的话,小心你的脑袋吧。就算我不杀你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也饶不了你。”

      泰兴笑了,非常自信地:“主子您等着吧。”说罢便消失了人影。

      福康安也笑了,有些狡黠的,任你去的有多快,见不了皇上,又能怎样?却不知这一笑竟是令来往不少宫娥失了神。

      他倒也没有闲着,一面加紧了往乾清宫赶,一面暗暗思索着如何向皇上解释。养心殿刚露出个轮廓,泰兴便向着他一路小跑过来,撩了撩袍子便径直跪下,“回主子,皇上宣您觐见。”他一低头,露出了脖子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子,眉眼里全是笑意,又压低了嗓音,“主子赶紧吧,五阿哥和福家侍卫、伴读也在外面等着呢。”他身边的人,自然知道怎么称呼那两位。

      说着,他还用着挡在袍袖下的手稍稍一指,便清晰地看着几个人影跪在乾清宫门前。

      “奴才该死,一时口误竟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讨着责罚他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福康安抿抿唇,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好小子,下去吧,这次事完了,少不了赏你的。”泰兴也知趣地接了句:“那奴才就先谢过主子赏了。”说着,像刚来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整了整衣袍,快步上前去,接近时早有太监迎出来简单地行了个礼,“万岁爷宣您。”他做出扶他的样子,手指夹了个荷包递过去,悄声道“那位今个心情怎样?”

      那太监满意地接了荷包,认真地笑道:“不好呢,倒不是因为您,您知道的。”他努努嘴。

      福康安瞟了眼愈发紧张面上却仍是旁若无人的五阿哥和一左一右两个门神,强忍住不笑出来,尽量做出副严肃而痛心疾首的样子,进了殿上前,也不看那位表现,直接行了个大礼,“奴才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面愠色的乾隆爷笑了,“瑶琳今儿是怎的了,竟然行这么大的礼,朕竟然是不习惯了呢。”

      “奴才往日里放肆了。”福康安跪着仍未起身。“奴才今日来是替幼弟请罪。”

      乾隆皇帝的笑容变淡,再次由慈父气场恢复了千古一帝的风范。“这事,朕有所听闻,但是所知不甚清,还是瑶琳劳来说说吧。”

      福康安一路上脑子转得飞快,已经自有了一套说辞。既得表现出弟弟的无辜还不能太明显太确凿,要留有寻找证据的余地。“奴才也是道听途说。说是舍弟做了皇子伴读便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两位阿哥领着熟悉环境,舍弟胆大妄为,竟敢在御花园与五阿哥和福伴读、福侍卫起了冲撞,那福侍卫倒也是忠心护主,不留神与十三阿哥起了冲突,舍弟年幼不知事,竟是无意间害了十三阿哥受了擦伤,最后不慎失足落水,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说完这番话,他便低了头不出言语,心里暗暗捏了把汗。点到为止,至于那三个的胆大妄为,这会说出来火上浇油怕是还有危及到自己和长安。

      乾隆皇帝耐着性听完,挑着眉轻笑了声,“那么客气做甚么。那福长安,朕看也是有几分伶俐的孩子,想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怕是旁人诬谮,你莫要太苛求你弟弟了。”

      仅此而已吗?福康安心里想,面上功夫确实做足了,起身再一拜,“舍弟担不起皇上厚爱,竟是辜负了皇上期望,斗胆请皇上念他年幼,莫要降罪于舍弟,责罚奴才尚可。”

      “傅恒倒是家教到家了。”乾隆爷眼里难得有几分无奈。他自然不会信福长安会干这等事。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怎么想也能猜出事情经过。可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可不想就这么送小十二小十三和富察家一份大礼。“下去好好看看你弟弟吧,传太医,就说是朕的旨意。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哥哥的。”他猜也猜得到这厮是绝不会去请太医的,原因无他,自己教出来的人么,富察家的家训么!

      福康安又行了礼,退下去。“让你弟弟宽心吧,朕自然会主持公道的。”主持谁的公道?他的儿子的还是自己弟弟的?

      走出了门才听到小太监尖锐的嗓音“宣五阿哥永琪觐见——”

      没有福家的那俩货么?福康安再次忍不住笑了。

      “这算是……?”听完福康安一番话,福长安略有所不解了。自己哥哥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那位爷……他还真揣摩不透。

      “就这样了。”福康安把早不知什么时候就滑落了的被子给他掖了掖。“你好生休息着吧,不用你操心的,那位爷心里自然有分辨。”

      正说着,那面又有了人来传旨,“宣富察•福康安即刻进见——”来的人宣完旨意,方才陪个笑,“小的无意冒犯富察侍卫,只是万岁爷催得紧,还请您体谅啊。”

      “这不刚刚才去过吗……”福长安还想分辨两句,被福康安手下用力一掐,什么话都给收回去了。“嗯,知道了,这就赶去,你先退下吧。”

      目送着那人走远了,福长安才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急切地摸着腰间像是在寻找什么。

      “别摸了。你衣服都给我换了,连匕首都拿出来了,说吧,找什么呢?”福康安闲闲地问道,扯了桌几一角近前,上头摆放的全是一些身上的小装饰,包括十多个装了碎银或是银票的荷包,两种面上绣花也不同。“阿玛给你备得到是齐全。”他忍不住感慨了声。

      “二哥备得。”长安解释道,伸手从中拿出了个玉佩,递给了福康安。“拿着吧,先去趟坤宁宫,找一个唤作马佳•撒纳的侍卫。”

      福康安接过玉佩,看着福长安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力,“我知晓你的意思,只是现在皇上急着宣我觐见,你要我去坤宁宫?”

      意识到自己犯的错误,福长安的脸登时就变得半红半白,煞是好看。福康安安慰性地说道:“他是跟在十二阿哥身边的吧?”见他点头才继续,“那你放心吧,两位阿哥不在坤宁宫。”

      没有解释,福康安急匆匆地便去了。果然,两位阿哥已经被选进了养心殿,只有一个得力的小太监在外面候着,福康安拿了玉佩,那太监便领出了个五大三粗的男子,“这便是了,我们主子不方便,还请富察三爷带了他去。”

      这班奴才也恁地放肆了,十二阿哥果然还是年纪小了点,不懂的约束手下人。他想着,面上淡淡的,领了撒那进了养心殿,一如既往地行礼,“奴才请皇上圣安,请五阿哥安。”然后无视掉永琪身边永远存在的两位门神,平平静静地立在了一边。

      养心殿里,乾隆爷坐在正中,身旁只有五阿哥,福家兄弟,其余一个太监都没有,门口也是几个心腹太监监视着。如此一来,什么情况不问便明了。

      永琪在乾隆爷眼皮底下不情不愿地回了礼。“不必多礼。”他身边那两个一脸惊讶,仍是没反应,于是看着永琪的神色越发意味深长。

      “瑶琳,朕已经问过了永琪,他说的倒与你有几分出入。不知你分可否拿得出什么凭据?”没有再渲染渲染父子亲情,这一次他干脆利落地直奔主题。

      终于来了。福康安略闭了眼睛,再次睁开,已是淡漠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奴才斗胆请皇上见一个人。”身后的撒纳配合地行礼,“奴才马佳氏撒纳,请皇上圣安。”

      “御花园发生的那些事,你亲眼看见了?”

      “回皇上,奴才寻五阿哥回去,便正好在边上,看得真真切切。”

      “你都见着什么了?”

      “奴才见着十二十三阿哥与五阿哥起了冲突,五阿哥推了十二阿哥一把,十三阿哥绊倒了。富察伴读说了些话指责,福侍卫便上前说富察伴读身份低贱,而五阿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低位,说他指责五阿哥是大不敬。富察伴读没有理他,福伴读便上前也推了他一把,富察伴读怕伤着两位阿哥没敢闪躲,便落进了河里。”

      撒纳面无表情毫无起伏原原本本的将那番缘故说了遍,竟是半点隐瞒也无。更妙的是,还说出了福尔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番言论。若这不是在养心殿,福康安还真想给他鼓掌了。但是还是按捺着不动。

      他这边隐忍不发,那边福尔泰见着皇上面色明暗晦涩可是忍不住了,跳出来便道:“皇上您要明察啊!这厮是富察•福康安带来的人,自然会帮他弟弟说话。皇上您那么英明神武,千万不要被这些小人蒙蔽啊!”

      “放肆!”乾隆爷现在就是个炸药,就等着点火了。而这位做了个很好的炮灰的典范,他气得直接拍桌子了。“你是何等人,哪里有你插话的余地!”原本看着是永琪身边的人,又是令妃的亲戚,用来刺激永璂和永璟还是挺好用的,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知好歹!那康安可是他当儿子看的,富察家嫡出,自己爱妻的嫡侄。若他都是身份低微,那自己又算什么?

      眼看着上眼药的机会到了,福康安自然不肯错过,上前一步道:“五阿哥此言差矣。”

      “你叫我什么?”惊讶让福尔泰轻易地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五阿哥啊。”福康安仍是副无辜的样子。

      “瑶琳,你是什么意思?”知道他这么说必有深意,乾隆爷尽量平静地问道。

      “这身着金黄蟒袍饰以龙纹,难道并非皇子衣饰么?”这眼药上的够明显了吧。

      乾隆爷凌厉的眼神逼向福家兄弟二人,短暂几秒后又收了回来。“你不是说你见着五阿哥与你弟弟他们起了冲突么,怎的连谁是五阿哥都认不清?”

      “奴才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福康安缓缓地漾出笑意,“果然是眼见为实。”

      乾隆爷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那依你,这罪定实了,又该如何处罚?”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缓慢却清晰地说道,“杀人当以偿命。”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次是五阿哥忍不住冲出来了。

      “五阿哥可有何高见?”福康安扭头看他,面色冷漠,“幼弟虚岁年仅九岁,而福二爷已近十四了吧,推幼弟下水,幼弟受了风寒险些一命呜呼,可有误否?杀人未成功与杀人可有何区别?不过一个包衣奴才便指责幼弟身份地位,称他天子,还抬举了吧。”他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了,长身而立,杀气外泄,眼神凌厉直逼永琪。

      乾隆很是欣慰地笑了。“说得有理。吴书来!”这位首领太监不知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奴才在!”“替朕拟旨,五贝勒爱新觉罗•永琪,不忠不孝,目无尊长,不亲兄弟,不敬手足,降为贝子,禁足景阳宫,闭门反思六个月。福尔康福尔泰兄弟,妄自尊大,蔑视皇权,福尔泰误伤富察•福长安,革去皇子伴读一职,廷杖六十。福尔康逞口舌之能,中伤功臣后裔,罪不可赦,廷杖四十,革去御前侍卫,革去贝子爵位。福伦教子无方,连降五级,降为骑都尉二等。富察•福长安护驾有功,授以恩骑尉。十二阿哥永璂十三阿哥永璟,性情纯良,不愧我爱新觉罗子孙,赐玉如意两把,夜明珠五颗,端砚十方。此事到此为止,切不可再提。”

      听了这番话,那三人脑子都懵了,连辩解都顾不上,而福康安也皱了眉,只不过是觉得罚得太轻了。不可再提?是怕伤了爱新觉罗姓氏的尊严还是,怕十二和十三阿哥凭此除掉荣登大宝的障碍?

      “令妃娘娘到——”外头突然传了声。要说这位也会掐时间,估摸着皇上气快消了,快要下圣旨了这才来做做解语花,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皇上那么快就已经下了旨。

      一身白衣的令妃娘娘款款步入养心殿中,“皇上,臣妾听闻您迁怒于尔康尔泰……”

      “听闻?令妃,你窥视帝踪吗?”乾隆今儿是真气极了,看谁都不顺眼,即使是平日的宠妃。穿一身白衣作甚?朕还没崩呢!连礼都不行,果真是太大胆了。“差点忘了,朕的圣旨还没下完呢。”乾隆压根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令妃御前失仪,降为令嫔。”说完话,也不想再听这些人断断续续的分辨了,直接差人叉了出去。

      看着福康安周身气度,乾隆总算是缓了缓,温声道:“春和,这下你可放心了?”

      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他的父亲富察•傅恒。傅恒看了眼福康安,面不改色微微点点头,便向乾隆叩头,“谢皇上宽恕犬子罪过。”

      乾隆无奈地摇头,“你们父子二人却像是一幅模子刻出来的。罢了罢了,别在朕眼前磨蹭了,都去看看福长安吧。”

      正说着,又来了个太监轻声道:“皇上,富察和硕额驸请见。”

      乾隆这次忍不住喷了。“你们富察家的家训倒是被保持得很好么,嗯?”

      两人都半弓着腰不说话。“罢了罢了。吴书来,继续拟旨,富察•福隆安,出身高贵,举止有礼,恪尽职守,擢兵部尚书 ,军机处行走。”丹凤眼一扫逼向父子俩,“别谢恩了,赶紧带着福隆安去看你们的宝贝儿子和弟弟吧。”

      福隆安刚听说自己的弟弟落水的消息,就忙不迭地往宫里赶,快入宫了才想起找个人去打听一下事情始末,听完之后正在心里埋怨长安太莽撞,突然又收到擢升的旨意,直接纳闷了到底怎么回事,看着自己阿玛和三弟出来,料到事情已经解决了。只得无奈地接了旨准备出宫。

      “长安在我寝宫里,密室,泰兴,会带你去的。”跟着福隆安谢恩时,福康安偷偷在他背上书写到。福隆安微一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也没再多问什么,既然是瑶琳安排的人,必然是可信的。

      长安还躺在床上休息,却突然来了圣旨。他慌慌忙忙地接旨,近乎扭曲地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地又多了个恩骑尉的爵位。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会,突然就凭空感觉到一种压迫感。怎么回事?明明没人啊……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感到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雾,怎么也睁不开。心里越来越慌,像是落水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播,那些糟糕的回忆。被阿玛斥责,大哥被逐出家,济伦受伤,还有,不久前的落水……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在悬崖边不住地下落。谁来救救我……有谁能够来救救我……

      “长安!长安!”耳边熟悉的,是谁的呼唤?

      福长安拼了命地撑开了眼帘,感觉看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隔了层水雾。“二哥……”完了,他哭了。他绝望地想着,自己真是把富察家的脸都丢尽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哭,眼泪不能解决问题,可是泪水完全不由控制地往外涌。

      “乖,长安,我在,二哥在。”他把他抱进怀里,像是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去泪水。

      他感到整个人都放松了。自入宫以来的怀疑、不适应、孤单和委屈都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二哥在,是啊,二哥在,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哭够了,福长安用袖子擦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笑。

      “傻小子,对眼睛不好的。”福隆安无奈地点点他的鼻头,“你现在就出宫。”

      “啊?”福长安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嗯,出宫,回家。”他递给他一块腰牌。“泰兴会护送你出宫,出了皇宫你就能看到一辆蓝缎子的车子,把腰牌给车夫,他就会把你送回家。”

      长安接过那块腰牌,视若珍宝的揣进怀里。

      福隆安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赶紧走吧,什么都别问,回家到我书房里去。”

      福长安乖巧地点点头,转过身渐行渐远。

      福隆安低头看着自己灭了的炭盆和一地白色粉末,眼中出现了阴霾。“还真是……不知死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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