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释手》幽雅舞者

26、25

　　国宴后一下子冷清下来的宫廷让刚还迷醉在嘉年华会中的人们不太适应，有种若有所失的愁绪。
　　两辆马车于三更天自皇宫侧门驶出。
　　马不出奇、车不出奇，但马匹被摘下铃铛，四蹄被包了棉花，一路缓缓行去悄无声息就非常出奇了。
　　马车先来到京中一处盛名在外的酒楼所在的街口，然后隐入一条暗巷，只停留片刻工夫便驶向城门，这中间似乎有人下了车又回来。
　　按道理京畿重地入了夜需九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的，车上的人却仅是掀帘给守门御林看了某样东西，便有军士开门，为首一人更是殷勤送出城外。

　　翌日，“乌云堡”京中商号的大掌柜与帐房先生被人点穴制住，然后生生割断手腕动脉失血而亡的消息轰动全城。杀人者还拿走了所有帐簿，存心让“乌云堡”京城商号乱成一团。
　　在啸天帝的统治下，凤国圣都还未发生过这样手段嚣张的血案，按常理官府定当严查不怠。偏偏官府派人前来查看一圈之后，只说了“能无声无息在‘乌云堡’地头杀人定是绝顶高手，此事与江湖仇杀有关，待回去细细追查”，便抬脚走人再没了下文。

　　已远在千里之外、早卸了棉花马蹄的马车内传出“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婵娟”的黄梅小调；听得人悠哉哉，昏昏欲睡。
　　而天空仍然阴沉一片……

　　午时，两辆马车进了一座小镇，直接歇在镇上最大的客栈——
　　十三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眼睛看的是外面正在给马车更换马匹的店小二，耳朵听的却是忙着汇报的陈先——她初到这里时攻占的那座水寨的寨主，如今她手下护运局的头一员猛将。
　　“老板，沈总管在放出黑鹰去京城给您送信的当天就带着小人与手下劫下了寨子附近一告老还乡的州府托‘乌云堡’押运回乡的家底。直到昨晚小人又在此劫下了‘乌云堡’按契约赔给那府尹的双倍银两。”
　　朱砂正好端了生鱼片上来，足可睥睨天下的刀功将鱼肉片得薄如纸片，一片片折叠摆放成莲花状，却仍可清晰透见盘上烈火麒麟的花纹。
　　“快坐下，吃完还得赶路。”十三招呼朱砂坐下，又亲自用公筷夹了第一筷生鱼片沾了配好的辣椒油陈醋沾料，放入朱砂碗中，才转头问陈先——
　　“这‘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府尹有多少家当？”
　　“全部换算成白银是九十四万七千二百两。”陈先答得恭恭谨谨、信信服服，再看不出横行水上、杀人不眨眼的霸王模样。
　　十三细不可闻地叹口气，才道：“现在我们有三份这么多。就把其中一份给十三位死难弟兄的家里以作抚恤，还有他们今后每年该得的分红一分也不要少。一份先充当这次行动的经费，如有剩余就平分给大家。最后一份就地分给这里的乞丐，我要这儿从此以后再无乞讨为生之人；别忘了事后给‘乌云堡’的镖局送封感谢信，感谢他们如此仗义疏财的善行，死后定可积德不少，少下几层地狱！”
　　如果不是在这个时候，陈先真想大笑三声，老板永远是诡计多端、气死人不用偿命的！但最后想想，还是仅仅扯动了下嘴角。
　　十三再拿公筷替他夹了满满一碗菜，轻道：“陈，我知道一十八寨主中你与过世的老费最为交好，希望你不要过于悲伤；而且我也很理解你想为挚友报仇的心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这就回凤鸣江去。毕竟你报仇心切会失去冷静，我怕你也有事，那我真是没脸见凤鸣江众兄弟了。”
　　陈先清楚老板的能力，也相信她的手段，但提到让他袖手旁观为亲厚如手足的兄弟报仇的事，他怎样也有点——
　　“陈，你要相信我的承诺。从你们归入我门下那天起，你们的行为、平安就都由我来负责；况且这事归根结底由我而起，我定会给你们个满意交代。”围坐用饭的人人都轻易感受到有那么一瞬间，自十三身上迸发出的浓烈杀意，还有她语气中的不容抗拒。
　　龙门在二十一世纪拥有逾十万弟子，十三早已在多年训诫属下的经验中练就说一不二的慑人气势，在她郑重其事时，还没有人敢当面说“不”。即使是称霸凤鸣江多时的陈先也不敢。
　　所以饭后，陈先就带着他的人押着一家大客户需要经水路运往海港买卖的物资返回凤鸣江护运局总部，而劫下的银子则还藏在十三开在这儿的这家客栈的地窖内——表面上十三还不打算让“乌云堡”抓住把柄报复她的属下，当然要先撇得一干二净。
　　于是，两辆不起眼的马车继续往“乌云堡”所在驶去——在陈先离开一个时辰，苍篱出门又回来后。

　　途经一座不知名小山，苍篱在溪边取水时发现了宝藏，不由眼睛一亮，回头朝马车扬声招呼：“主子！”
　　车上眨眼窜下数人，十三望着溪水中混杂流淌的黑色液体笑了出来，兴奋道：“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竟让我们碰到黑色黄金！等手边的事了了，咱就好好开发一下。”
　　耽搁了一会儿，马车继续行进，天色似乎不那么阴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