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释手》幽雅舞者

12、11

　　数日后，疫情范围逐渐缩小，带回来的孩子们由朱砂亲自调教。十三觉得心情很爽，啥上了天，兴致一来，于是，着水袖，翻身上得屋顶，哼上一曲《牡丹亭游园惊梦》，丈长的水袖被舞得上下翻飞。时若翩蝶，时若云卷，时若惊鸿，时若飞瀑。
　　十三一直最肯花时间浸淫的就是舞蹈，她总是说这门艺术幽雅含蓄的底蕴令人心醉，也令她心静，令她的心可以暂时抛却责任束缚、全然放松休憩。这一阙倾城之舞仅为自娱，十三享受地微眯起眼眸。
　　抬头、踢后腿、甩水袖、跃起同时进行，一记“倒踢紫金冠”漂亮得惊心动魄——要是一个不小心铁定可以摔成白痴。
　　一个小舞花接个双云手，右手水袖急急内旋呈平面状，左腕使出苦练很久的将羽毛抛远的力道，水袖如瀑飞泄而出，在堪堪力尽时复又轻轻一抖手收回手中。旋身、亮相，倾人国城的一抹浅笑，最是妩媚动人的舞者也要羞煞了。
　　隔壁院的窗子被推开，仲天痴迷地看着她的舞、听着她的歌，目光久久如炙。
　　“阿蛮，下来！”不知何时他来到楼下。
　　“干嘛？”
　　“我有话跟你说。”
　　“等等哈。”似灵猿般荡入窗棂，又一遛烟跑出来。
　　“什么事？”
　　盯着一下子放大的无暇芙蓉面，仲天莫名有种眩目的感觉。“那天你出门去救助孤儿，没多久龙四和沈碧落就来找我。”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十三直觉这事儿，棘手。
　　“也没什么，只说了你来自异地，迟早要回去。然后分别以最先发现异端和配制出控制疫病的药物来向我索取报酬。”
　　十三想捏死他们两个；龙门门规泄露机密，轻者要断手断脚的，而她很乐意来行刑。
　　“我可不可以走开当什么也没听见？”十三自己都觉得窝囊。难处理了，这事。
　　“你说呢？”仲天似笑非笑。“他们要求我跟你保持距离，在你做决定回家时不要干扰阻止。蛮儿——”
　　来了！十三在心中哀号。见招折招吧！
　　“我自认不若那韩如墨只知死缠烂打，全无大家风范。从一开始邀我夜宿茶舍，与我结伴出游，到你费尽心思助我对抗天灾；你敢说你对我毫无好感，不存半点喜欢？”仲天不打算再给她机会回避，直将她带到凉亭中坐定。
　　“我不是要你现在承诺什么、表示什么，只要你答应听从自己的心，给我个机会，不再抗拒我的接近就好。”
　　一国之君几乎是低声下气跟她打商量，就冲这点，十三纵有百般手段，也不得不正经回应，“啸，事实上我来到这里是阴差阳错的巧合，甚至我自己也不能确定何时又会身不由己地离开，连片叶子也带不走。所以，不是我不知你心意，不给你机会，也不是对你没有好感，只怕放纵了自己的心，到头却两个人两处愁苦，个中滋味会怎一个‘痛’字了得。”
　　听到佳人亲口承认对他也有好感，仲天有一瞬间几乎被狂喜淹没，但旋即转喜为忧，“你是说你的去留自己说的不算？”
　　十三点头，“对。包括一开始与你相遇，如果不是与你相交相惜，我最初的计划是在这个与我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大肆兴风作浪一番的。认识了你，觉得不好意思再反过来与你为敌，才临时改了主意引陈烈去，乘机对你表明不敌对的立场。”
　　“小东西，连我都敢骗！你就不怕我的八千御林？”
　　十三神秘一笑，“不怕！我有秘密武器。”当初与这个时空没有交集，所以玩儿得没有顾虑；现在知道他爱惜子民就象她爱惜属下一样，她便选择尊重他。
　　“阿蛮，蛮儿，不要管什么身不由己。人生匆匆数十载，不顺着自己的心意难道还自找别扭不成？你向来慧黠，怎么却在此事上一根筋到底？如果，我是说如果，两人相遇的结局注定是分离，我也宁愿选择与你痛苦地相思成灾，也不要快乐地不曾与你相识。”仲天牢牢握住十三的柔荑，看她的眼神从不曾如此坚定。
　　他的话令十三动容，愣了愣，不禁失笑出声，怎么不曾有先人在祖训中提过原来龙家女儿遇到情深意笃时也会化为绕指柔？
　　“阿蛮？”仲天探视着。
　　“啸，与一个有三千后宫的帝王讲情爱？你想我会做这种赔本买卖吗？把自己圈进一座围城不说，还要与无数个女人争宠，很可怕。”十三下着结论。
　　“不！”仲天急急否认，“蛮儿，你也把自己看得太轻了。有了你的国色天香、你的倾国倾城，我虽然没法拱手祖先的河山讨你欢，但有了你共度晨昏、共看山水，怎不会生生世世、海枯石烂！？有了你这朵倾国名花，其他庸脂俗粉还如何入我的心、眼！？”
　　十三黑眸深邃得如两汪深潭，“你还记得初见时我唱的歌。”
　　仲天温柔抚过她柔滑的长发，“我记得我们在一起时的每一件事。”这小东西爱穿华衣美服，爱戴名贵珠宝，就是不喜欢把发式弄得过于复杂，往往是一根缎带在脑后松松一系；而他就喜欢她这份慵懒妩媚，却高贵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