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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2,妖怪。

      我应约前往Burble bar,一抵达目的地便被好友以复杂的目光迎接。
      “小瑕,听说你的‘忧姨’还有个儿子。”
      这个开门见山的肯定句让我愣了愣,因为它是从阿烛口中出来的。
      “听说那个‘儿子’也搬入你家了。”
      哦,又一个肯定句,我也敢肯定是哪个杞人忧天的小笨蛋泄了我的底。
      “听说……他就是树鸣笙无邪。”
      是了是了,不要再“听说”了,我投降还不成么?
      “呵,不愧是阿烛,消息这么灵通。”
      “为什么要瞒着我?”
      “瞒?这有什么值得瞒的?我不是说过吗?他们都只是外人,可有可无的,没必要天天挂在嘴里吧?”而且如果真挂在嘴里了,我面前的这位大姐一定会直接撬了我的嘴,再去追杀某只妖怪,亡命天涯的。
      “可是现在那家伙都住到你家去了,不是吗?那只妖怪!”
      妖怪,全名是变态的三六阿治沙吧噗啦啦可里季罗姆福斯基拜兰迪树鸣笙无邪,瞧,如果我和阿烛不赐名“妖怪”给他,是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了?我对妖怪的仇恨可以归结于迁怒,毕竟他妈妈抢了我爸爸,而且他们母子终于达到了鹊巢鸠占的目的;至于阿烛……她对妖怪的敌视就有点不明所以了,也许,大概,可能是因为“同性相斥”吧。同什么性?自然是中性咯。哈哈,我承认自己是在瞎掰啦。不过,以前在初中时,阿烛就跟妖怪的波长很冲突很不合了,那时她还不知道妖怪跟我还有这一层relationship呢,现下,只怕是要变本加厉了——
      “瑕,让妖怪住进去不好吧?你不怕‘妖怪’的病症会传染吗?”
      “是呀是呀,那太可怕了!小瑕,要不你来跟我住吧,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你的。”刚才一直装聋作哑、埋头苦吃的人居然也做起了帮凶。
      “这些好像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呀……”真是的,又提到我心中的痛处了。爸爸订婚,继母夺权,妖怪入住……这个暑假还真是多灾多难呢!
      苍天有眼,发现碰触了近来的敏感话题,阿烛无奈的叹气,娃娃歉意的低头,我也躲过了疲劳轰炸。
      相较于同龄人间同窗同乐的友情,我们3个的感情好似从上辈子就开始了,其实,我们相识也不过才5年。那时的阿烛,开始帮外婆做事添补家用,远离小孩子该有的生活,早熟得连老师都觉得棘手;那时的娃娃,因为一次男生恶意作弄引发的意外而重伤住院,从此留有心理阴影;而那时的我,醉心于上世纪的老式动漫以及另类残酷的童话,在同学眼里是个神经质又落伍脱节的人。就这样凑到了一块,十分简单的原因:我们都被同龄人排斥,我们不合群。
      直到初中毕业,面临各奔东西的未来,这个假期过后,只怕我们很难再聚到一起。阿烛比我们晚上学,已经到了可以工作的年纪,她一直很辛苦,却从不让我们帮忙,真是让人心疼的有骨气。娃娃是个地地道道的好宝宝,虽然她本人很想去女校的,但还是顺从了父母的决定——入读CLA贵族学院。至于我……
      “爸爸帮我申请了私立学校就读,后天老师会去我们家审查。”
      “是CLA贵族学院吗?”
      “可惜,跟你不同校。”娃娃整个人迅速枯萎,看起来好不可怜。
      “会不会寄宿?”
      唉,就知道阿烛又在关心什么了,所以我一直以来都不希望她知道太多不相干的嘛:“不,我还是住在家里。再怎么说,那都是我的家。”
      打开家门就能看见我爸爸,打开卧室窗户就能看见玄先生家,多么完美的一块风水宝地呀!当然,这些我就没说出口来了,我还是很识时务的。
      “如果实在受不了了,记得来找我同居。”
      “Ho,are u sure?只怕你养不起呢。”
      “她养不起,还有我呀。”
      我满足的笑了,我的朋友们呵。

      >>>

      我14岁,我很好。我,只是有了恐家症。嘴上说得很硬,其实我是害怕的,对那个家又爱又怕。
      基于消极逃避的心态,我索性从爸爸的视线里消失,开始变成昼夜颠倒的生物,自有一套作息时间表。傍晚回家蒙头大睡,一直睡到凌晨,通宵达旦的在卧室里娱乐,再若无其事的出门上学。也因为如此,我发现忧姨的儿子有夜游的习惯。对于他的夜生活,他躲避大人耳目的方法,我无心过问。仅仅知道他每夜都出去,当然,也都准时到家。白天看他只觉得是个太过张扬风骚的俗物,而夜晚将至时,我会隐约对自己告诫,这确是一只神出鬼没的妖怪。
      凌晨3点,夜阑人静。爸爸和忧姨早已睡下,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人无眠。生理时钟虽颠倒,却不紊乱,到点准时饥饿。去厨房翻食物果腹,路过门厅时有短暂的犹豫,但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端了食物回房。我想我是气定神闲的,我开电脑,我塞耳机,我看动画,我喝果汁,该做的我都做了。
      3点50左右,另一只在外游荡的妖怪该回来了。不过,想必他今夜是进不了家门的。咽一口圣女果汁,夸张的动画情节让我的嘴角上扬,是一个很恶劣的角度。
      4点20,外面大雨倾盆,乍暖还寒。半个小时,已足矣。总不能把人家关在外面到天亮,毕竟以后还得一起生活,整太绝就不好玩了。我抬头,还来不及直起身,顿被迎面一幕吓到呆若木鸡。雨夜渲染,鬼影憧憧,窗玻璃上一张挤压得扭曲破碎的怪脸,看得着实骇人。
      是妖怪。
      我气急败坏,好不容易收拾起三魂七魄,拉开窗子就斥:“半夜三更的,你发哪门子神经!”
      “我很可怜呢。风吹雨打,无家可归。你收留我好不好?”他拍拍双颊,倒有心情油腔滑调。衣装狼狈,发丝凌乱,全混着污水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唯独那一双单眼皮狐狸眼在黑暗中晶亮如星,活脱脱像只鬼魅魍魉。
      刚才真是被吓懵了,我话里藏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不是人管得着的。你偏要挑这时出去,再可怜都是自作自受。”
      “唉,唉,果真,这2件事我都无能为力呢。”
      他这样坦然,我反又觉得过意不去了,便讪讪的抿紧嘴。我看他翻窗进来,然后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脚下的地毯已呈现一幅水墨地图,他却完全没有离开我房间的意思。有些冷,我去关窗户。他还是一动不动。我开始担心自己引狼入了室。他悠闲的笑睨我。我神色一敛——
      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瞧出了端倪,他在等我主动开口解释。是,我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没帮他开大门内锁。就算答应过又如何?空口无凭,礼尚往来,我就是有言而无信的本钱。
      我开门见山的摊牌:“今天私校老师来审查,你没通过,我上不了私立学校了。”
      “Nia……那是他没眼光没品位没人性,拒绝我们是他学校的末日、教育界的损失。”
      “你没通过,我上不了私立学校了。”我重复。再笨的人也该听得懂,我们是拴在一起的蚂蚱。私校只看家庭,不看个人。他这样的黑洞不补起来,我这辈子再怎么努力也入不了私校。
      “怎么,你想去私立学校?”
      “你不明白。”
      “管得很严呢……”
      “你不明白。”
      “学费又贵……”
      “你不明白。”
      “确实不明白……nia……私校有什么好呢?”
      “像你这样的人当然不明白!你除了闲闲的事不关己的说些风凉话还会干什么!你也该想想,你的自私会连累到别人!是,你是无所谓,但我在乎,我很在乎!都是因为你,你这妖怪!灾星!”
      “哇,种族歧视,人身攻击哟。”
      “……因为你,全因为你!你怎么可能明白?我有多在乎,你明白吗?因为你,我爸爸难得关心我一下;因为你,爸爸才为我们申请就读私校;因为你,我让他失望了!自从你们来后,我在这个家就是可有可无的!1个多月了,爸爸第一次好好跟我说话,他说想让我上私校,我却完成不了他的要求,都是你害的!以前爸爸都不是这样,都是你们两个!他变了,都不爱我了……”
      “喂喂,哭什么,我今天比你更倒霉哎。”
      “谁哭啦,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啦?!弱视!瞎子!”
      “好好好,你没哭,你脸上流的是鼻涕。”
      “闭嘴!再说我宰了你!”
      “Nia……”
      我想,我疯了。我讨厌他,从第一眼开始,全无好感。我一见他就不舒服,如临大敌。现在居然在敌人面前示弱,诉苦!我一定是疯了啊……
      然后,天大亮。不管发生什么事,地球还是自转,太阳还是发光,天还是亮了。只要活着,我们就有另一个明天,伤口会好,痛苦能忘,人善变的劣根性总还是有点好用途的。
      今天生活照旧,出门,进门,睡觉,起床。醒来时又是一个凌晨,大人们都睡了吧?妖怪也出去了吧?我看到地上有2张纸,应该是从门缝下塞进来的,一张印花边的便条纸,一张随便撕的作业纸。
      便条纸上写:“瑕瑕,私立学校已经申请成功。都怪小邪那孩子太冒失,今天又约了另一家学校的考核老师来,我们都是临时准备,见你还在睡,便没叫醒你。好在审查得以通过,是CLA贵族学院,明天我会开车送你们去报到。”
      啊?!怎么搞的,都不需要我帮忙,摆明是打算把我隔离出这个家了!他一人如何收服老师?下蛊?催眠?莫非是□□术?妖怪就是妖怪……不过,可以去CLA贵族学院呢。我吐了一口气,原来心始终是悬着的。
      再看作业纸,只有两行,寥寥数笔:“如果没有你,我还怎么能活着进家门?再者,你爸爸不爱你,难道会爱我老妈?”
      肉麻,不孝,亏他想得出,恶心的妖怪。我把作业纸一揉,投进了垃圾桶里。
      结果,无邪第二天没能去学校报到。他高烧一场,脸虚肿走样,身子反瘦成一架骷髅。我笑,看起来真像名副其实的妖怪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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