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网球王子耽美]》昨夜闲潭

6、6

　　一个礼拜之后的那天早晨不二接到观月的电话。那天是阴天，厚厚的青色云层铺满整个天空，空气粘湿。那时候不二在刷牙。观月说不二，我回来了，我们去公园看落日吧。听到这话不二差点没把牙刷吞进肚子里。他含着牙刷嘟嘟哝哝的说，现在是阴天，下午有雨，哪来的落日。观月说没准落日的时间到了就有落日了呢。

　　不二把牙刷从嘴里拔出来，把嘴里的泡沫吐掉，说，好。

　　下午的时候果然开始下雨，不大，但很绵密。公园里的晚樱粉色花瓣落了一地，而东京樱花树早就满树绿叶。春天的花朵和这个季节一起即将走到尽头。然而晚樱的树枝上仍然缀着许多花朵，湿重地垂着头，水珠滴滴答答。

　　这些花瓣重叠颜色秾艳并且花期很长的花朵适合在太阳下欣赏，它们传达给人的信息是生命的繁华与喜悦，有时候真让人怀疑它们真的是樱花的一种吗，它们与那种优雅清哀的小花有着明显截然不同的特质。不二这样想道，然后笑了。不管怎么说，这与他无关。

　　只是在雨中看这种花的憔悴让人有种莫名的悲哀，同时又有着那么一丝残酷的快感。

　　观月想得是很周到的，下雨的天气，公园人原本就很少，再加上是个偏僻的公园。他们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人。不二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一株晚樱下面站立着的鹅黄衫子的少年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得直直的，细细瘦瘦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就到，却站得稳稳得一动不动。晚樱的花瓣落在伞上，少年仰着头，看着伞上越积越多的花瓣。

　　不二走上前，咧嘴一笑：哟，观月，看上去不错嘛。

　　观月扬了扬下巴，拿眼角将不二从上倒下扫了一遍，讥讽的一笑：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穿一身黑色，形销骨立，头发一个礼拜没梳，脸色苍白，眼睛浮肿，憔悴不堪，脆弱得像小猫一样，一看见你就倒进你怀里埋头哭泣？

　　不二耸了耸肩膀：听上去真恐怖。

　　观月不以为然地扁嘴笑了笑，收了自己伞钻进不二的伞下面：你的伞比较大，而且，你知道我现在比较脆弱，没有力气撑伞。

　　不二笑了笑，握住他的手，他手指冰凉：你等多久了？

　　一会会儿。观月说，他抖动自己的伞，上面的樱花瓣纷纷掉落。然后看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的不二，毫不客气的把身子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雨还在下，小径上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是成双成对，共撑着一把伞，低声细语，看不清脸庞。观月一直把脸搁在不二的肩膀上，不同寻常的亲昵和沉默同样让人不自在。不二突然想问问他葬礼的事情，但是话在喉咙里打了几个滚，始终没有滚出舌尖来。观月的呼吸喷在他的肩膀上，温热。雨点落在持伞的手背上，冰凉。不二想这么一冷一热的人是不是就很容易感冒发烧。

　　不二突然停了下来，一只手揽住观月的腰，然后用自己有些发烫的嘴唇贴上观月的嘴。观月愣了一下，然后施然闭上了眼睛。

　　沙沙的雨声像依然像蚕食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却有了种说不出的温柔甜蜜。伞尖淌下的雨水滴进不二的衣领，凉爽舒适。

　　过了一会儿，观月离开不二的唇，望着他的眼睛，笑了，说：谢谢。

　　不二摇头很尴尬的笑了笑：我真的不值得你感谢。他顿了一下：不值得任何人感谢。

　　观月无所谓的笑笑，说，没关系。他低下头，停了一下，又抬起头，直直的看进不二的眼睛里。一双美丽得残酷的眼睛。他说，不二，我想问一个很恶俗的问题。

　　嗯？

　　你爱我吗？

　　不二似乎并没有吃惊，他只是沉默了一下，看着观月的脸，背光，只有一双眼盈盈的亮着，明亮而不逼人。他说，观月，我“喜欢”你。

　　观月似乎也毫不吃惊，他顿了一下，随即问，那么，你“喜欢”手冢吗？

　　不二轻快的笑了一下，说，虽然我很希望我能说我“喜欢”手冢，但是。

　　哦。观月把视线从他的眼睛上移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稍纵即逝。然后他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嘟了嘟嘴，说。这还真是个恶俗的问题。

　　观月望着远方，密密斜织雨幕渐渐的有些稀疏，石径尽头大片的草坪上茫茫两三烟树。不二看了看观月没有表情的侧脸，转开视线，突然发现他们所站的地方紧靠着一大丛金钟连翘，金黄的开得绚烂。花丛下一身鹅黄的观月仿佛一片凋落腿色的花瓣。

　　不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

　　观月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熟练的点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某个时候。不二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观月看了一眼烟盒，绿色软包的Marlboro。他噗的笑了出来，说不二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Marlboro其实是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tic Only的缩写？
　　（乱花渐欲大人的OA文《不如闪烁》中对Marlboro的解释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借用一下，顺便膜拜乱花大~）

　　不二挑了挑眉毛，笑道，这解释肯定是个女人想出来的。
　　他歪过头去吐了一口烟，观月闻到烟味中淡淡的薄荷般的清凉味道。

　　观月问，这烟是薄荷味的？

　　不二点点头，笑了笑，把嘴里的烟取出来，递给观月。

　　观月迟疑了一下，含住过滤嘴，用力吸了一口。一口烟吸进肺里，呛得他赶紧拔出烟一个劲的咳嗽。嘴里确实是有薄荷清凉的味道的。

　　不二哈哈的笑了起来，说不是这样的，不要吸这么猛。
　　他教观月应该如何吸烟，观月被呛了多口之后终于知道该如何正确地把烟吐出来时高兴的像个孩子。
　　不二眯眼望着他泛红的脸蛋，笑着说，我好像在教你学坏。

　　观月也眯起眼睛看他，耸肩说，你现在才知道内疚吗？不必了，你教我学坏已经教得不少了。
　　他气定神闲地吐了一口烟，又说，的确是一个女人，因为她对男人还抱有Romantic的幻想。他又停了一下，突然说，对了，Love和Like都是L开头的。

　　不二不置可否的笑着耸了耸眉毛。

　　观月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咬上他的嘴唇。
　　两人口腔里淡淡的烟味纠缠在一起，观月的舌头柔软有力，不二不禁的有些不知所措。
　　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烧着青烟袅袅，烟灰落在脚边，潮湿的石板上斑驳有暗绿的青苔。

　　雨声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