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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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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星期五。
蹈蹈在犹豫要不要拎包回家。妈妈早就打电话来说要去春游,爸爸也出差去了,如果回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可是呆在学校里做什么?
蹈蹈无聊地倒在床上,看家竹对着镜子梳头。
“家竹,谈了恋爱是不一样了啊,你原来从来不对镜子梳头的,抓一把就走,现在这么仔细啊。”家竹不理她,继续梳,手抓着辫子,在抽屉里翻扎头发的缎带。蹈蹈站到家竹身后,帮她拿着辫子,说:“恩,配条黄色的,家竹,狄勤最近对你怎么样啊?”家竹说:“还那样啊。”“那样是怎样?”“那样就是一切照旧呗。”蹈蹈帮家竹把头发绑好,说:“你们这恋爱谈的奇怪,原来还一起吃饭打水自习,现在怎么只自习了?”家竹说:“狄勤说老是一个等一个吃饭啊打水啊,太浪费时间了。我们都报名考剑桥商务英语的证书,所以要抓紧时间,一起自习很好啊,我就喜欢两个人一起学习。”蹈蹈又躺回床上,说:“嘿,你们这个恋爱谈的是一点都不浪漫。”家竹笑了,把书收拾收拾抱在手上,说:“你忘了我就喜欢这种小溪流水一样平稳的感情么?”蹈蹈团了个纸团扔她,说:“你又不陪我。”家竹走过来,俯身说:“蹈蹈,你为什么没有人陪就什么事都不做呢?来,起来,自己去自习也好。”蹈蹈哼了一声,赖在床上说:“我一个人去自习觉得寂寞呢。想吃冰淇淋还要自己去买。”家竹笑了,说:“那么请你看第300遍天龙八部吧。”蹈蹈也笑了,大声说:“啊,乔峰!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家竹把蹈蹈拉起来,说:“我自习前陪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蹈蹈欢呼一声,立刻起来穿鞋。
到了楼下,她们正准备拐弯,忽然看见大树蹬蹬往这边跑,看见蹈蹈了,使劲地挥手。
家竹笑了,说:“童大树是我见过最高兴的人,他怎么成天那么有劲啊?好了,我不陪你了,你和他去吧。”
蹈蹈噘嘴站着,看家竹拐弯走了。
大树呼地冲到她面前,喘着气,说:“蹈蹈,你噘嘴干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就是你!谁让你来的,本来家竹要陪我去吃冰淇淋的。”
大树笑着说:“哈,我陪你去不是一样。“
蹈蹈转身走,说:“你陪我哪里有家竹陪我好玩。我不吃了。”
大树呼地扯住她,皱眉说:“好,你不吃这个冰淇淋都不行。”
他拉着蹈蹈蹬蹬地往前走,边走边嘟囔:“没有见过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人。”蹈蹈被他扯的脚不点地往前冲,看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又尴尬又生气,使劲地摔开大树的手,大声说:“童大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大树回过头看她,眼睛里都是怒火,他转头看看四周。
这里是校园里一条干道,周围是密密的樟树,旁边就是人工湖。有条小路伸向湖心岛,两边是零落的冬青,在暮色下黑影憧憧。
大树一把拽住蹈蹈,往小路走,站到路中间停住了。蹈蹈生气地想摔开大树的手,说:“童大树,你这个无赖分子!你放开我!”大树使劲地拉住蹈蹈的手,说:“我就不放就不放,你别想从我身边跑开!”蹈蹈还要走,她使劲的摔开手,转身就跑,转得太猛,差一点滑到湖里去,蹈蹈惊叫了一声,还没有等她的声音结束,大树已经抱住了她,嘴唇吻上了她的,热烈的汗气呼的包围住她。蹈蹈下意识地挣扎,大树不理她,胳膊牢牢地箍住她的身子,缠绵又生涩地吻她。蹈蹈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得象擂鼓一样,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她想推开大树,可是觉得手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忽然蹈蹈闻到浓烈的花香,听见晚归的鸟儿啾啾的鸣叫,听觉和嗅觉好像都突然苏醒过来,清晰地听到大树急促的心跳。她不再尝试推开大树,软软地靠在大树怀里。大树也感觉到了,他轻轻地把嘴唇移到蹈蹈耳边,叹气说:“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啊。”他紧紧地抱着蹈蹈,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让更浓地夜色笼罩了他们。
蹈蹈过了很久才推推大树,大树很乖地放了手,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兴奋,他探询蹈蹈的表情。蹈蹈一直低着头,低声说:“大树,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别跟来好么?”大树第一次听蹈蹈这样轻声地说话,更有点紧张,他轻声说:“蹈蹈,我非常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答应我吧。”蹈蹈摇摇头,说:“大树,我走了,你让我想想。”
她转身走,大树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地跟着,看蹈蹈慢慢地走到灯火通明的大路上他才回身走开。蹈蹈知道大树在后面跟着,他的气味随着花香和暮春的风一起吹过来。蹈蹈回头看大树,低声说:“让你不要跟过来。”大树停住脚步,双手捅在裤子口袋里,站定了。蹈蹈不想再回头,也不管大树是不是跟着了,她一时无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里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她想见见何其。见见他,跟他说,我这样想你,是爱么?见见他,跟他说,你想我么?见见他,跟他说,大树为什么不象你?见见他,跟他说,只要你一个眼神,我就乖乖地等。见何其的念头那么强烈,蹈蹈笔直地朝3203走,何其何其,你在自习么?
到了3203,蹈蹈止住步子,站到教室的后门朝里看。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在!何其在!
何其坐在教室的倒数第2排,带着耳机,很专注地听着。瘦高的身子靠在后面的桌子上,头发短短的。手里在转一支笔。
蹈蹈站在门口,心里大声地叫他的名字,可是她的嘴唇动了动,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拼命地忍住自己走过去的冲动,眼泪涌出来。有什么资格跟何其说这些啊,他也许早就忘记了,忘记了那个秘密花园,忘记了操场,忘记了红薯摊。蹈蹈心里说,就打个招呼吧,看看他也好啊。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的衣服。蓝底小白花的长袖连衣裙,干净的,挺刮的,深蓝色的平跟鞋也没有灰尘,好,就勇敢地打个招呼吧,哪怕听他说句话呢,哪怕看他一眼呢。
蹈蹈正想上前,忽然看何其摘下了耳机,收拾桌上的东西。等他出来再叫吧。
蹈蹈退出来一点,看到何其站起来收拾书包,他瘦高的身子微微地弓着,拿抽屉的录音机的时候他的脸微微地侧过来,嘴唇抿得紧紧的,没有什么表情。他拿起书包,背到右肩,往前走,和前面的一个男生打了个招呼,就从前门出去了。
蹈蹈看他匆匆地跑出教学楼,看他短短的头发随着他的步子一跳一跳,出了教学楼的门一拐就不见了。
蹈蹈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叫他,她赶紧跑出去,四处望望没有看到何其。
蹈蹈又到周围转了一圈,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呢?
她怔怔仲仲的走下三教的山坡,看主干道通明的灯光在眼前闪烁。
眼泪又掉下来。
回到寝室,家竹在看书,看到蹈蹈回来,家竹赶紧站起来,说:“蹈蹈,你到哪里去了,大树来找了你好几次。担心得不得了。“蹈蹈搂住家竹,眼泪滴在家竹的肩膀上。家竹拍拍她的肩膀,说:“和大树闹矛盾了么?”蹈蹈摇摇头。她疲倦地到门后拿了毛巾,说:“我去洗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