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别姬GL》言梦叶

10、第五刻．囚（下）

　　我渴望蔷薇和夜莺的歌声，
　　我渴望太阳的亲吻——
　　在这阴曹地府，
　　与夜叉幽灵为伍，
　　我蹉跎了我的青春（注12）！

　　林玲兰站在窗边，仰望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你竟能忍到这种程度。”迪庚斯悄无声息地贴近林玲兰的身后，“我以为你第一天就会把你的‘好朋友’给吃了。”
　　“……”林玲兰没有回答，只是静立。
　　“不过现在就算你想吃，恐怕也晚了一步。”迪庚斯环住林玲兰的肩，很轻很轻地低语，“你的朋友，马上就要死在虚幻中了。”
　　林玲兰倏地揪过迪庚斯的衣领：“什么意思？你们对珊雪儿做了什么？！”
　　迪庚斯勾起一抹魅笑，伸手把玩着林玲兰的一缕黑发：“我还以为你丝毫没有脾气。原来珊雪儿这个女孩，是可以让你失控的。”
　　“她是我的朋友！”黑瞳因为愤怒而更加明亮。
　　“是吗？”迪庚斯格开林玲兰的手，饶有兴味地捏住她的下巴，抬高：“可惜了这张美丽的脸，我看你是爱上她了吧！”
　　“不！我没有！”林玲兰别过脸，矢口否认。
　　迪庚斯发出轻笑：“最好没有，不然，你知道她的下场的。”
　　握拳，林玲兰冷凝住迪庚斯的紫眸：“是的，我知道。”
　　所以，自己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人。

　　走了将近一小时。
　　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出路。
　　“我们似乎在原地打转。”轩辕剑人摸了摸之前他们刻在墙上的标记，“这里的房间一个连着一个。”
　　“救命啊！！！！！！！！！”惨厉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叫阿一的西瓜皮宅男朝他们飞奔而来。
　　“干嘛干嘛！”等西瓜皮宅男跑近，珊雪儿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的身上一无一处完好的皮肤，他发疯似的挠着自己，直到疼痛腐蚀过每一寸皮肉。
　　走廊的另一头又传来了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多钱！好多钱！！！！！！”先前斯文的青年实业家白藤先生，抱着一大堆冥币摇晃着向珊雪儿等人走来。
　　“这是…”
　　“到底怎么回事？”
　　待他们一行四人走到一处露台时，“啊啊啊，用力，再深一点！”呻丨吟声此起彼伏。
　　珊雪儿闭上眼：“啧，我可不要看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安新然倒是认真观摩了一下：“啧，这种姿势也配拿出来晒？”
　　轩辕剑人：“…………………………”
　　小系：“………………………………”
　　撇下这个叫“来栖川诗音”的高中女生，和已为人丨妻的“路美”太太，他们又来到一个稍大一点的房间里。
　　“好吃好吃，真好吃！”父亲“亚奇”正“吧唧吧唧”啃食着他的亲儿子“七仔”。
　　“呕。”安新然忍不住地干呕起来，“真是重口味…”
　　珊雪儿努努嘴：“那边更重口吧！”
　　三个混混样的不良少年大玩起虐待游戏，不过主角只有两位，大块头和刺猬头。站在他们边上的红发男并没有参与其中，单单是冷眼旁观着。
　　“我倒要看看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家伙！”轩辕剑人稳稳地站定，“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感念！显形！”随着咒语声落，周围的视线突然被一层迷雾笼罩。每个人的躯壳上，都附着一个，无数个幻化成实体的恶鬼。
　　唯一没有被附身的，就是他们四个人，和对面那个红发男。
　　“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破邪！”轩辕剑人并住两指，发出光束，击中一个个嘶吼着的恶鬼，“破邪！”
　　“借圣灵的力量，驱走一切想要强住进来的黑暗！”珊雪儿也紧握住十字架，开始念起祈祷文，“愿主与我们同在，使恐惧与梦魇远离我们！”
　　“不行，恶灵的数量太多了！”不管他们如何驱逐，恶灵们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爬过来，轩辕剑人推开珊雪儿，对着她原来站的位置送出光束，“破邪！”
　　一只野兽状的邪灵霎时间灰飞烟灭。
　　“算我欠你人情了！”珊雪儿上半身一侧，闪躲开恶灵的一记伏击。
　　“以后要还的！”轩辕剑人一跃，踢飞一只接近安新然的恶鬼，“新然，带小系站一边去！”
　　“我马上就还你！”珊雪儿双手搭在轩辕剑人的手臂上，以他为支点，横扫向两边，踹开了想从身后偷袭轩辕剑人的恶灵。
　　他们背靠背地站着。
　　“一次性解决吧。”轩辕剑人沉声。
　　珊雪儿点头：“让我看看你的厉害呗~”
　　“临兵斗者皆阵裂在前！破魔阵！”
　　青色的光从轩辕剑人的身上迸发而出，光圈迅猛扩大，如同龙卷风的风眼，强大的吸力让无数的恶鬼邪灵围着他四周高速飞旋。
　　“破！”一声“破”字，铿锵有力！
　　“恶灵退散！”
　　近地面十几米厚的一薄层空气内，中心的光圈急剧收缩，各种灵魅被从四面八方吸入光圈涡旋的底部，并随即拉长为绕轴心向上的涡流。
　　“啪”地一声，涡流由中间断裂，光芒渐歇，恶灵尽灭！
　　“不赖嘛。”珊雪儿笑睇着微微喘气的轩辕剑人，“剩下的就交给我咯。”
　　“剩下的？”轩辕剑人不解地盯住珊雪儿。
　　出其不意地拔刀，珊雪儿掷向毫无防备的红发男。
　　对方不躲不闪地以两指接住这一刀：“亚历山德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暴力。”
　　“马尔巴士也这么说过，阿斯塔洛特！”珊雪儿抡起拳头，快速攻向红发男，“这一次我一定要逮住你！”
　　“哈哈，教廷还不死心么？”被称作“阿斯塔洛特”的红发男，往后一弯腰，轻松地避开珊雪儿的拳头，再双手一阖，猛地捉住珊雪儿的小拳头，往自己身前一带。
　　“亚历山德拉，别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阿斯塔洛特右脚一抬，狠狠地踩中珊雪儿柔软的腹侧，“几年没见，你退步好多了嘛！”
　　“噗。”一口鲜血从珊雪儿的嘴里喷了出来。见状，轩辕剑人赶紧想上前帮忙，却被珊雪儿一手阻止，“别过来！这是我的战斗！”
　　又一脚踩向珊雪儿起伏的胸口，阿斯塔洛特微眯起血红色的魔瞳：“你是怎么发觉我人在这里的？我明明把气息都隐藏到了这个男孩的体内。”
　　“刚刚我真该送你一面镜子。”珊雪儿冷笑道，“轩辕剑人的感念术，可不止能让恶鬼邪灵显形！”
　　“死到临头还嘴硬。”阿斯塔洛特一把拽起珊雪儿，贴向她的唇，舔过她唇角的血丝，“我实在搞不懂，教会为什么派你来追查我？凭什么呢？你只不过流着一半的血统，你的母亲也只不过是一个肮脏低贱的人类！”
　　“我不许你侮辱我妈妈！”珊雪儿挥起的拳头，却被他一手握住。
　　“是吗？好吧，你的母亲是中世纪最美丽的女巫，她在床上的模样更是尤为动人。”阿斯塔洛特邪肆的目光流连过珊雪儿的肩颈，最后停在她苍白的小脸上，“不知道你这个女儿有没有深得其真传，嗯？”
　　“住口！我不许你侮辱她！！！！！！！”

　　“珊雪儿，不要恨你的父亲。”
　　“妈妈…”
　　被诬陷成魔女的妈妈，走向了火刑台。
　　身为主教的父亲并没有出手相救，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在烈火中化为焦炭。
　　妈妈死后，她就被赶出了庄园。
　　原来她不是父亲的小孩，他们说她是恶魔的小孩。
　　因为只有恶魔的小孩，才会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她憎恶父亲，憎恶所有人侮辱过她的人，更憎恨赐予她这对金色眸子的人！

　　“阿斯塔洛特！我不会原谅你的！！！！！！！！”
　　封印在体内的力量，再也不受控制地炸裂。
　　“珊雪儿！”她的耳边已经听不见轩辕剑人他们的呼唤。
　　“要死…就一起死吧。”珊雪儿紧紧抱住阿斯塔洛特，“我的父亲…我们可以一起死的！”
　　剧烈的爆炸过后，轩辕剑人和安新然环顾四周，熙攘的车厢，他们仍然呆在地铁之中。而珊雪儿，小系，还有其他人全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安新然迷茫地转动脖子，周围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我们被坑了！”轩辕剑人恍然道，“他们一开始的目标或许就是我们！”
　　“什么意思？”安新然还是不明白。
　　“这趟工作本身就是一个陷阱！”轩辕剑人咬牙切齿道，“我们都中计了！”
　　现在可好，林玲兰刚平安无事地回来，又换珊雪儿失踪了。而且这一次，珊雪儿恐怕是凶多吉少！

　　华丽的神龛，埋葬着他的骨灰。
　　浅浅的浮雕刻画在横向的大厅两侧，中央喷泉中溢出的血水静静地流淌过十字形的回廊。他漫步在荒芜的庭院里，落寞的身影穿过高耸的拱门。
　　“无算子大师，月读尊大人捎了口信给您。”服侍他的童女们毕恭毕敬地跪下，“他说，请您务必尽快凑齐四个至阴女子的魂魄。”
　　“知道了，都下去吧。”他遣退下这些无趣的女人，转身走回自己的寝殿。
　　他的羽毛床上正睡着一名可爱的女孩。
　　“阿斯塔洛特…”梦里，她仍呢喃着仇人的名字。
　　“你和我好像，我们都有憎恨的人。”他堵住她的娇唇，“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那个叫阿斯塔洛特的家伙，也不行哦。”
　　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将力量失控的她带了回来。
　　“醒来吧，我的女神，珊雪儿，我命中注定的恋人。”光从他的指尖注入她的额头。
　　她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物，与人跟着变得清晰。
　　“唔…小系？”

　　注12：节选自德国诗人海涅的《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