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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生国 ...
考虑到不想惊动其他人,更渊选择了一条很少守卫的小路。
虽然对鹰隼宫里居然有这样一条幽僻捷径而感到意外,我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考虑眼前的事情。
心情还有按耐不住的紧张,但是一波高过一波的兴奋盖过了其他的一切想法。
像我这样当上了台辅,却还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自己生国的麒麟恐怕也不多见。现在莫说芳国究竟是怎样,就连凌云山脚下名义上归于自己属地的蒲苏,对我而言也只是雾煞煞的一片模糊光景。
站在正寝外空阔的露台上往下看,只有茫茫的云海。
记得最初时,舒篱还曾经提起过一些他所知道的有关于芳国的事情。
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已经不再有人同我谈起。
也曾经问过凤鸾他眼中的芳国,得到的答案却并不能让人满意。
『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国家,曾经是很美的。』
他的语气全然没有起伏,就象是在说有关于别人国家的事情,毫不在意且极其淡漠。
——“曾经”的意思……
甩了甩头,我不想因为别人的话先入为主。
“从这边可以一直通到雉门,但是……”
更渊有点拿不定主意,“不先征得陛下的同意就降到下面,这样做真的好吗?
“不需要想那么多。”
我有点赌气地小声嘀咕道:“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根本不在乎我在哪里、在做些什么,我又何必去顾及他的想法。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早已经脱出了鹰隼宫的所在,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对自己还只是传说中的那片土地,那片土地上的人民。那是一块因为有它的存在,才会有我诞生的国土。
——我是为它而存在的!
这样的心情,使得我在走出皋门的一刹那,几乎想立刻伏下来亲吻这片土地。
但也是很快地,我的这份热血就被冻结成冰块。
那当然不是因为单只是天气关系的影响,虽然不得不承认下界的气候和云海上实在是没得比,至少在这个季节还不至于冷到让人冻结。
让我感到无比震惊的,是眼前一片的颓败、萧瑟之景。
——简直无法想象这就是一国的都城!
明明是午后刚过,正该是街市最热闹的时候。
街道上却是空荡荡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匆匆往来。沿着街道缓步向前,我的心随着眼里目睹到的景象不断地沉了下去,隐隐抽痛着带出一阵透骨的寒意。
残破的房屋显示出已经很久没人居住的痕迹,寥寥无几的小贩有气无力地瑟缩在墙角边,摊位上摆放的东西少得可怜,而且大多已经没有了光泽。我忍不住在摊位边蹲下来,不为看那些惨不忍睹的货品,只是觉得那些人乞恳的目光仍我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脚步。
“请买点什么吧。”
如同枯枝般的手臂伸过来,妇女粗糙的手里拿着一把木梳。
就象是感觉到主人语意中的层层悲苦般,乌黑黯淡的木梳上也仿佛凝聚着即将熄灭的光采。
“是新的……”
也许是生怕我不相信,女人用早已起了毛边的衣袖努力地擦拭梳子表面。
“只是放得久了,没那么光鲜。”
“你……”
嘴唇抖了一下,我咬著下唇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您看看真的是新的呀,贵人。”
她诚恳地半跪在粗糙的地面上,极力伸长手想把梳子更近地放到我面前。朴实惨白的消瘦面孔上,只有一双满是愁苦的大眼睛令人印象深刻。而此时这双眼里写满了祈求的光彩,一种无法让我拒绝无法回避的执著神情。
因为久存而仍旧显得乌黯的梳子,那身褴褛破旧的衣裙。
一切仿佛都在提醒我,这是一个惨淡衰败的国家。
我无助地望向身后同样面色沉重的傅相更渊。
了然地点点头,他从怀里掏出薄薄一枚钱币郑重地放到女人手中。
女人欣喜若狂地跪下来,一直一直地磕着头,就象是我们刚刚把活下去的希望交托在她的手中。
再之后,那些前一刻还好像即将死去的商贩们缓缓地围拢上来,无数的东西被发疯般递了上来,每一样东西背後都是相似的颓败凄苦的面孔,听着他们带着就快要哭出来的悲伤腔调“大老爷”、“大善人”、“做做好事”的轻声喊着,我的心一遍又一遍被反复不断地扭拧揪痛。
每天的朝议上,不断地目睹只为了一个月溪便吵得面红耳赤的官员。
我竟然如此天真地以为那就是国家的全部……
——真正的芳国并不在凌云山上啊!
默默地流着泪,见我忽然哭泣起来,周围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有人带头沉默地退开,于是或噤然不语、或有些不舍的带着最后一线希望频频回视,终于所有人都退到了各自的角落里。忍受着初秋瑟瑟冷风所带来的寒意,蜷缩起身体等待漫长的一天里不知道是否会出现的客人。
我还记得同样在这样青石铺就的街巷里,恭国的商人们满带着自豪和快乐的大声吆喝。
也清楚地记得,即使是在那样温暖的国家里,即使已经是春意盎然,来往的行人也都是穿着厚暖的春装,更有人身着带着密实绒毛的外套小坎。
如今地处极北之地的芳已经到了初秋,一阵凉似一阵的秋风即将把严酷的寒冬吹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而仅仅只是这样单薄的衣衫,竟然也已经是满布着破洞补丁。
心下不禁一阵恻然,一阵痛楚。
——这就是我的生国?
逃也似地从那些黯淡忧郁的目光里逃开,然而我的心仿佛留在了那里,冷冷地碎落了一地。
“更渊……”
无声无息地走出一段后,我哽咽着声音问道:“义仓已经没有储备了吗?”
沉默了片刻,身后的男人默然点了点头。
“即便是国家的仓库里也没有了吗?”
“……几年前就已经空了。”
“百姓们……”
颤抖的手指几乎捏不住浸透冷汗的衣角,我吸了一下鼻子,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大家都在挨饿是吗?”
“对不起……”
更渊别过头去,避开了我哀绝悲恸的视线。
“那为什么王宫里还在如常饮食?”
“这……”
“难道官员们不知道百姓在挨饿吗?”
“请您不要太难过。”
“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我含泪咆哮着猛然间转头,愤怒的眼神直直地撞上更渊错愕的面孔。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大家都装成是无所谓的样子!”
“关于这点……”
似乎对于我满含怒意的质问,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答案,只是在那双棕栗色的眸子里隐隐流动着的古怪光彩成功地掩饰起刻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每个国家都会有动荡的时期。”
一面踌躇着自己的措词,更渊再次提醒我道。
“请台辅克制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对身体健康不利。”
——骗人的!说什么祥瑞都是骗人的!
痛心疾首地看着面前只是稍稍有点心情压抑的男人,我无法想象他怎么能这样平静,平静得让我第一次开始痛恨起一切表面上的平静!
难道只有麒麟才是唯一重要的吗?难道只因为是历史的一部分就可以熟视无睹吗?!
那么即使是百姓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也不要紧?即使这个国家没有了人民的支撑也无所谓?!
是了……
更渊是四朝老臣,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吧。
反正对于已经成为仙人的他来讲,下界的百姓只是些增增减减的数字而已。
——天帝那个混蛋!
我咬紧牙关,强忍住冲到嘴边的怒叱。
为什么要让这个世界上有凌云山的存在,为什么要有仙人的存在!该要尝尝和百姓们相同的痛苦,才会懂得珍惜得来不易的平静。看看高高在上的官员们都在讨论些什么吧……登极大典的排场、讨伐叛逆的战争、官位升迁的争执、权利的分配,每日唇枪舌剑地以彼此打压为乐趣,殊不知真正在被他们践踏的是苦不堪言的黎民百姓。
一路流着泪,无法停息的泪。
我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十五年来,一直生活在优越环境里的娇生惯养,让自己无法接受眼前如此残酷的冲击;还是因为麒麟天性就是这样的动物,无法容忍自己的子民生活在苦难中。
起初更渊还在温言劝慰。
到后来连他自己也找不出安慰的话来,于是也跟着一起变得沉默起来。
恶劣到极至的心情,让我没心思去分辨自己究竟在向什么方向行进。
当我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全然陌生的荒凉一隅时,灾难发生了……
看着架在更渊脖颈上雪亮的利刃,我的心猛然急遽收缩。
“你、你们是什么人!”
在我想来十有八九是由于忍受不了生活的艰辛,而沦为劫匪的贫民,然而事实出乎我的所料。
“请台辅大人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对面的男人冷冷地冽然道:“如果想他死,叫出使令也没有关系。”
他的话让我愕愣住,他知道我的身份?
心下飞快地滑过无数个念头,甚至也想到了对方是为了杀自己而来。
直到最后还是没有叫出蠢蠢欲动的使令们,更嘱咐它们不要轻举妄动。
诚然,我不喜欢更渊。
无论是那个广德殿里每日每日折磨我神经的傅相更渊,还是适才淡漠到令人发指的冷血动物!
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因我的鲁莽而送命。
(翘楚,能在保证更渊安全的情况下控制对方吗?)
很快,从心底深处传出对方的回答。
(很难保证,混乱下什么都可能发生……)
听完他的回答,我反而踏实了。
既然对眼前的状况无能为力,就只有顺其自然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神情冷冽的男子似乎早已经对这周围的状况了熟于心,就连如何避开有可能引人注目的地方都显得轻而易举。我心里也多少有些明悟,比起说他是无比“幸运”地撞上了一百年也难得下来一次的台辅,反倒是早有预谋这个推断看起来更具备说服力。
(那个叫更渊的家伙有问题!)
青冥颇有几分恼怒不满的话音在心底里响起,我不置可否地抬了下眉梢。
显然有人早已经做好了套,只等着我这只笨老鼠自己一头钻进来而已。
沉思注视着更渊的身形,我隐约想到了对方胁迫我的理由。
如果是那样……
(獠戾。)
(什么事,台辅?)
(等一下他们必然会放更渊离开,帮我暗中盯著他,我要知道和他接触的人还有谈话内容。)
(明白。)
沉稳的一声回答后,獠戾便再无声息。
随着意念,可以感知到它迅速移动到了更渊脚下的黑影中。
(青冥。)
(我在。)(我也在!)
出乎意料地有两个声音同时回应我的召唤。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为什么翘楚好像特别在意我对青冥的重视。平常里就少不了同他磕磕绊绊的,一到这种时候更是愈演愈烈。就象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孩一样,无论怎样都要竭力证明自己不是被遗忘到角落里的那只。
(这里没有你的事!)
只要听一下青冥气急败坏的口气,就知道他现在脸上的表情绝对是臭臭的。
(哼~有没有不需要你来决定。)
翘楚的倨傲、任性,在一众使令中也绝对是无人能及。
(你……)
(好了好了,要吵以后有的是时间……)
嗯嗯,改天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他们吵个够好了。
不无坏心眼地想着,与此同时我发觉对方的脚步开始减缓,忙在心底加紧道。
(如果没有特殊状况,都先不要出现!)
(嗯。)闷闷地应了一声,青冥明显透出很不爽的态度。
然而翘楚只是一言不发地沉回到原先的位置,至于我的话究竟听进去多少无从得知。
果然不到半刻,那人在一栋废旧的院子边收住脚步停下来。
从房屋一角下的阴影里走出一个披着黑色斗蓬的老者,斗蓬的帽子一直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孔,只有一双寥若晨星的瞳子直勾勾地盯著我。
“就是她了吗?”
低沉沙哑的声音就象是铁钝的刀尖从粗糙的砂砾表面摩擦而过,一阵浸人骨髓的嗖嗖寒意。
见灰蓝色粗布衣衫的男子点了点头,老人拄着拐杖缓步上前。
此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中的拐杖也与平日里常见的不同,虽是也和其他粗树枝削制而成的木杖一样是微微弯曲的,其上表面一层却流动着仿佛金属材质般的荧荧冷光。
不知为什么,尽管他并没有用那只奇特的拐杖碰触到我的身体,但仿佛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已经从他的杖上流淌过来,若有形若无形地隐约定住了我的身体。
一定是心理作用……
我暗自安慰自己,但目光却怎么也无法从杖上移开。
“台辅,恕我冒昧了。”
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像是在黑板上写字时,指甲无意间从上面滑过所发出的锐音。
我不由微一皱眉,想要塞紧耳朵回避开。
然而就在我欲动未动之际,手臂忽而被对方一把抓住。
喂喂……没搞错吧?!
我瞪大眼睛愕然望向自己臂上突然多出来的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掌。
——居然在这里遇到老变态……
老伯诶,一把年纪了还要做这种晚节不保的事?
心下正踌躇是不是该要喊抓流氓的时候,从对方手上忽然传来一股怪异到极点的力量。说是像在用力拉紧我,但又好像隐隐有推拒之意,想要试图挣脱时又随即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抽取走了力量,之后又加倍地猛然冲回来。
大概就和被黏苍蝇纸粘住的小虫感觉类似……
虽然说这种感觉是挺有趣的,但是我对于和一个年岁一大把的老人拉拉扯扯,实在是兴趣乏乏。
换成是旁边一直冷着脸的年轻男子,或许会更有趣一些。
我叹了口气,便想要告诉他男女授授不亲。
而也就在此时,对方那张看了会做噩梦的干核桃脸上挤出了一丝抽搐,当然那也可能是笑容吧,但这样的笑容让我不禁联想起一个词——老不正经!
你这么色迷迷地yin笑,难道就不会觉得害羞吗?= =||
一阵朦胧的睡意不期然涌上来,思路渐渐变得模糊。还不及想清楚自己怎么会困得这么突然,瞌睡虫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我拉近周公家。
扶住我缓缓倒下的身体,老人灵狸般静谧的幽瞳闪烁了一下。
空气里,一声若有若无的深深叹息悄然飘散……
多谢亲们的关心^^ 气温下降,大家要注意身体哦~
夙袂:?(开始出现的劫持者)
老修:?(拥有奇异能力的老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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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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