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幸福》一江烟月

6、第六章 梦

　　陈丰因为去哈尔滨旅游没有返校领成绩单，直到开学报道那天才从杜云影口中得知自己再次荣登本校名人榜----期末考试，陈丰大爆冷门，总成绩考进全班前十，最不可思议的是数学，居然与外班某大名鼎鼎的数学尖子并列年级第一！！！
　　“你应该看看焚琴的脸色，精彩之极！”杜云影向他汇报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泽，晶亮得来让陈丰觉得有点炫目。
　　焚琴是杜云影对他们班主任文琴的爱称，取焚琴煮鹤之意。平心而论，半期过后，文琴对陈丰很冷淡却也没有有意为难，也不知是她这个人本身并不坏，还是被陈不语撞破了自己和副校长的私情，心虚所至。
　　至于名次，陈丰听了很意外，他觉得经过半学期的卧薪尝胆，自己也就是个排在中等的水平----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只是他不知道他哥陈不语同志为了满足他出口恶气的愿望，当然更是为了让他们兄弟俩早日脱离学业苦海，在他的那些考前摸拟题上动了手脚。结果就是，考场上那些题目他大都觉得似曾相识，想考不好都不行。
　　回到家，陈不语自然以此为由带陈丰出去庆贺了一番。庆贺回来，严肃认真的谈话开始。

　　“小丰，哥哥给你找好学油画的老师了，你还要不要学？”
　　“要啊！”陈丰是真喜欢画画，自小习画，老师就是陈不语，不过陈不语只画国画，对油画不在行，所以才要另觅良师。
　　“那就好。老师是美院的教授，看了你画的画才答应教你的，你可要好好学。”
　　“好！”陈丰答得很快乐，画画对他来说，是件有趣的事，与痛苦不沾边。
　　“不过，”陈不语看着陈丰，脸色认真异常，“你肯定要花很多时间在画画上，以后就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在读书上了。”
　　纯属扯蛋，不过陈丰不知道。他呆呆地看着哥哥，不知如何回答。这正是陈不语意料中的反应，所以接着又问：“你上学期那么用功，为的是什么？”
　　“想考个好成绩，出出气。”
　　“现在这口气出出来没有？”
　　陈丰茫然地点点头。他气是出出来了，今天老师同学看他的眼光中都有些全新的内容，再也不是以前的嘲讽轻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可是，可是，我怎么还是高兴不起来啊？陈丰忽然间糊涂了。
　　看他迷迷糊糊的样子，陈不语给逗笑了，伸手揽他入怀，柔声道：“并不象你原来想象的那么大快人心，是不是？”
　　看陈丰点头，又说：“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这个样子，我们想要得到它们的时候，想得不得了，只以为一旦得到了自己就会是全天下最快乐的人。可是真的到了手上，却觉得原来不过如此。”
　　陈丰听得似懂非懂。他不笨，但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导致人生经验极少，说他心智晚熟绝不过分。其实只要有陈不语在，他这朵祖国的小花朵有没有最终成熟盛开的一天也值得怀疑。
　　陈不语继续循循善诱：“我们一天的时间只有24小时，花在这件事上的时间多了，在另一件事上的时间就肯定会减少，所以才必须分清主次，合理分配好时间。象上学期那样，把时间都花在了学习上，就肯定没有时间学画画，更糟糕的是，连身体也会被搞坏。”
　　陈丰边听边认真思考，其实他也不是真的热爱学习，上学期学得那样苦，也不是没有后悔过，全靠着他骨子中那股被逼急了才现身的狠劲才得以坚持到最后。现在想想，如果仅仅为了成绩名次，以后几年都要那般辛苦，还连学画的时间都没有，他还真不乐意。
　　陈不语的嘴唇悄悄翘了起来：目的达到，日子看来可以恢复正常！他接着说：“你以后上课好好听讲，回家来哥哥还是会和你一起做作业，不过熬夜读书的事再不能干了。名次排个中等就好，不用去争前十，反正经过这次考试，也没人再敢看你不起。”
　　事情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日子回复平静，可是陈丰却再也回复不到以前的轻松自在。学业是部分原因，有些事情，上去不易，下来也难----陈丰再次败在老师同学的眼光上面，只是这一次是期待的眼光。没有办法，就算目标只是中游，他也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而更大的苦恼却还不是学习。最糟糕的是，这桩苦恼，陈丰不能告诉任何人，连哥哥也不能。
　　开春后，陈丰满14岁，几乎与此同时，他开始做怪梦了，难于启齿的怪梦。
　　第一次怪梦记不太清楚，反正是与某个人发生了点身体上的接触，接触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晨被子上的痕迹。陈丰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生怕哥哥问他，好在哥哥什么也没有说。
　　从第二次起，梦境变得真实清晰起来。如果说第一次怪梦让陈丰害羞，那么第二次怪梦却是让陈丰非常害怕----梦中的人他记得是谁，也记得起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天哪，怎么可能是哥哥？
　　陈丰再老实再迟钝也明白自己做梦了，而对象竟然是。其实陈丰也有认真回忆第一次梦的对象，可真的只有个影子，连男女都记不清。但是从那之后，对象就清楚异常，真的是哥哥，绝对是哥哥！

　　怎么会这样？我是不是个变态？哥哥知道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不要我了？天哪，怎么会这么丢人？......

　　陈丰给自己一连串的怪梦和胡思乱想折磨得寝食难安神思恍惚，到得后来，他连睡觉都怕上了。可天下事你越怕它越来，天天祈祷不要做梦不要做梦，可春梦它仍是周周光顾，就象到点应卯一样，准得不得了。
　　面对心事重重明显见瘦的陈丰，陈不语居然象没事人儿一样，照样炒股照样居家过日子。兄弟俩打小睡一床被子，现在陈丰已经14岁了也还是如此。被子脏了，陈不语比陈丰还先知道，他也只是不声不响地换掉洗干净了事，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在陈丰的春梦转成怪梦、又从怪梦变成恶梦的一个月后，事情总算出现了转机。

　　那夜陈丰又做梦了。很突然地，他醒了。醒来的时候，陈丰也是在哥哥怀里。哥哥一面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小腹，一面柔声安慰：“别怕别怕，小丰，哥哥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哥哥都会在你身边......”
　　听着陈不语的喃喃慰籍，陈丰的心跳更快，老实说，他有些恍惚，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仍在梦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闪过：不管怎样，有哥哥在，就好！
　　直到平息后，陈丰才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梦境，梦中的感觉绝对没有这种真真实实的质感。
　　陈不语感受到怀中少年的变化，在他的耳边喃喃道：“乖乖小丰，不怕，舒不舒服？”

　　待到陈不语总算安静下来，睡意全无的陈丰才有脑子思考，这一思考就有点害怕了：“哥哥，我们这样做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可是别人都是男生女生，我们、我们......”
　　陈不语把他紧紧搂住：“小丰，我们做坏事了吗？”
　　陈丰有点迟疑，不知道这事算不算坏事。
　　陈不语又问：“什么才是坏事？”
　　“坏事，坏事......”想了想，陈丰回答，“坏事就是损害到其他人的事情。”
　　陈丰给出的这个定义非常直觉化当然也就非常的不准确，不过这正是陈不语需要的答案。
　　“对呀，坏事是那些损害到其他人的事情。我们这样做怎么会损害到其他人？所以这不是坏事。既然不是坏事，既然没有损害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别人就管我们不着。别人的事我们不管，我们的事，他们也别想过问”
　　陈丰突然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还是哥哥最厉害！不过，马上又有了想不通的地方：“哥哥，不对。”
　　陈不语拍拍怀里的小孩：“还有什么不对？”
　　“梦里不是这样的。”禀承着乖小孩的老实天性，陈丰有些害羞的说。
　　陈不语有一秒钟的愕然，随即眼里全是笑意，忍得很辛苦才没有笑出声，老半天才开口尽量以平静自然的声音说：“小丰还太小，等小丰再长大一点，我们再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