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是福》阳枝

43、第二十九章

　　圣诞过后，莫阳昕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每天和秦川一起，看似忙碌，其实，仍旧很闲。
　　实在闲着没事，莫阳昕决定做个实验玩玩。
　　莫阳昕记得上大学的时候，自己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到实验室破话一番，她曾拿着香蕉做纳米管，把一包高纯的咖啡馏到一点咖啡因都不带，还搅烂了一斤草纸重新做了薛涛纸。每次都会将实验室弄得一片狼藉，可是之后，她的心情真的会好很多。

　　小心摆好烧杯，打开一瓶邻苯二酸，莫阳昕刚要用药匙取些晶体，无意间又看到了右手无名指上那颗翠绿戒指。
　　药匙连着粉末一起，撒了一地。

　　都三天了，这个没有生物亲和性的东西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强行介入到她生命中。第一天戴着的时候，她打心眼里觉得不舒服，连着心的神经时时提醒自己有外敌入侵，做好防御准备。第二天，警界状态从红色降到黄色，第三天，警报基本解除——只要自己不去看他。
　　小小的东西每分每秒都在麻痹着她的神经，想方设法要与她融为一体。

　　不理会地上白花花的粉末，莫阳昕又找了根滴定管，可没等固定到支架上，滴定管的尖嘴又被她碰碎……对着杂乱无章的实验台，莫阳昕气结，心中一股无名火上来，让她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只要不对着他们，去哪里都好。

　　可前脚出了工作室，莫阳昕才意识到，自己无处可去。
　　莫阳昕平时呆的五楼，以前驻扎了好几个部门，自从她来了之后，那些部门就陆陆续续搬走了，眼下只剩下一个后勤部，里面十有八九是四十上下的中年妇女，平日里没事就爱东家长西家短的聊天，少数几个男性成员早已有家有业，年纪最大的上个月已经当了外公。
　　因为畏惧秦川的关系，大家对莫阳昕都十分恭顺，恭顺到见到她远远就躲开。

　　莫阳昕上楼的时候，秦川正在和几个陌生人讨论着什么，见有人在，莫阳昕把刚推开一条缝的门又轻轻的合上，没发出半点声音。
　　季杉从她上楼起一直在她身后跟着，今天的莫阳昕有些不对头，起码平时的她都会笑着叫他小帅哥，今天不但没有说，连笑都显得勉强。
　　看莫阳昕又退出来，季杉小心的说：“莫小姐，屋里那几个是分厂的经理，也不是外人，你就进去吧，没事的。”
　　莫阳昕摇摇头，“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让保镖陪您。”
　　“我想一个人，可以吗？”
　　“这……”季杉有些为难的回头看了看老板办公室，秦川吩咐过他，不能随便让莫阳昕出去，尤其不能放她一个人出去，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莫阳昕这么大了，难不成会走丢了。尤其莫阳昕现在这个样子，明明吹阵风就会倒下去，还非要挺直腰板，咬着牙挤出一丝微笑，叫人宁愿她哭出来。“好吧，不过请早些回来。”
　　莫阳昕感激的冲季杉一笑，刚想走，却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个，你有零钱吗？”秦川是从来不会让她身上有现金的，卡倒是给了不少，貌似都没上线，可那堆花花绿绿的卡里偏不包括公交IC卡。
　　“啊，有，你要多少？”季杉一激动，把兜里所有的钱全都掏了出来。
　　“两块钱就够了，”莫阳昕笑着从里面挑出两张一块纸币，“谢谢。”还有，对不起。
　　自己这么出去，肯定是要给季杉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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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目前还没有莫小姐的消息。”
　　“知道了，找到了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秦川面无表情的挂断电话，手机仍握在手里。
　　手机的款式很旧，但是屏幕很大，分辨率很高，这样，莫阳昕坏笑时嘴角的弧度就能清晰的显现出来。
　　秦川的大手来回摩挲着这张照片，从眉梢到发线，好像手指的触感不是来自冰凉的玻璃，而是莫阳昕真实的肌理。

　　她的心又不安定了。
　　戒指戴上去的那晚，她虽然很表现的很镇定，好像完全不在意，可是她的无心的举动总是能出卖她。
　　在书房里，她的眼睛总会有意无意的瞟向保险柜，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对着戒指发呆，虽然戒指仍然安稳的戴在她手上，但秦川不排除她会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把摘掉扔进垃圾桶里。
　　秦川从来不抱拿结婚证拴住莫阳昕的幻想。连活生生的孩子都办不到的事，一纸婚书更是连个屁都不如。
　　他只是想要给她一个身份，让她名正言顺的站在自己身边，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她。或许，她根本不在乎这些。莫阳昕的思维，是永远不能拿正常的尺度衡量的。
　　普通的女人终其一生的梦想，就是要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可以依靠的丈夫，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再现实一点的女人，也不过是要找一个有钱的男人，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事生产就可以有大把的钞票挥霍。
　　秦川自认以上两种女人他都可以满足，不然他的身边也不会总是围绕着一堆莺莺燕燕。
　　可惜，莫阳昕不在上述范围内。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头痛。

　　手机的背景灯亮了灭，灭了又被秦川按亮，莫阳昕巫婆似的笑容一直在秦川眼前晃动。
　　已经是下午三点，莫阳昕从制药大厦出去，整整四个小时。
　　“还有一个钟头，如果你再不给我一点消息，我就要亲自把你抓回来了……千万别逼我亲自出手，我不想伤害你……”
　　五个小时，是秦川能忍受的极限了。

　　季杉一直在办公室外，他也是在刚刚才从大刘口中听说一些老板和莫阳昕的事情，虽然大刘说的含糊，但他也能从平铺直叙的言语中体会到惊心动魄。
　　莫阳昕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老板那样冷静睿智的男人，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何就不能圆满呢？
　　看着一拨又一拨的黑衣人齐整的进去，再表情严肃的出去，每个人出去的时候都会拿杀人般的目光凌迟他，好像他做了天理不容的事。
　　所有进出H市的都通道已经被老板控制住，如果莫阳昕真的试图离开的话，季杉无法想象后果会有多严重。老板对莫阳昕的占有欲是多么强烈，他是绝对不允许她脱离自己掌控的。
　　季杉不禁怀疑，自己放莫阳昕出去，是帮她还是害她？

　　三点三十，三点四十，三点四十五……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秦川握着电话的手指越来越僵硬。
　　莫阳昕，千万，千万别逼我。
　　安静到肃杀的办公室里突然传来一阵优雅的音乐，秦川一直紧绷的神经此时居然有些麻木，三点五十六分，来电人，莫阳昕。
　　秦川慢慢按下接听键，极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绪，把电话举到耳边。
　　“喂。”除了这个字，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
　　“额……那个……我现在在南城城郊CBD附近，找不到车回去，你能派车来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