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小碗一号

25、算不过你内疚

　　当林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病房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暗暗的墙灯透过门上的小窗口，隐隐透过来。视线过于黑暗柔和，让林林一瞬间有种不知道是醒来还是梦中的混乱感。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直直的望着不算高的天花板。灰蒙蒙的一片。
　　好沉静。
　　只听得到远远的传来些许机器运转的嗡鸣声，一直持续着，听久了让人有种耳鸣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医院中特有的气息，很清晰的消毒水味，在房间里面来来回回的飘。
　　林林发了会儿呆，轻轻的叹了口气。
　　医院的空气被消毒水弄得有种让人沉不下心的感觉，思绪很疼痛感一下子都变得太清晰，让林林有些不适应。

　　今天白天我到底是在搞什么啊？突然做出那种白烂电视剧里面，白烂女主的举动。
　　而且脑海中突然闪过的念头，那个念头，也有些太奇怪了吧。
　　——我想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能一直呆在凉大哥身边。
　　当时就是一个这样的念头吧，突然从心底窜出来的，控制了自己身体的，让自己一下子冲过去救下了郝海凉的，那个念头。
　　又或许是因为正义感？
　　林林眯了眯眼睛，压下了对自己冒出这种想法的鄙视感。而只是在一瞬间，她的脑海突然出现了安酩的脸。
　　要是那个人是安酩的话，我会怎么做呢？
　　一定是拼死拼活冲上去，就算掉下来的是钢筋水泥也再所不惜吧。
　　想到这里，林林咬了咬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安酩好几天没跟自己联系了吧，从他跟汪泉一起旅游开始，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系过了。
　　我算什么？
　　林林皱了皱眉头，虽然心中已经有答案，但是明确的想起来，却让人难过得想哭。
　　真是傻啊我。

　　闭上眼睛又睁开，林林打了个呵欠。
　　不要再想了吧，这种事。
　　她轻轻动了动手腕，手背上好像还粘着胶带，还在打点滴啊，难道是防止破伤风？
　　林林扁了扁嘴，想动动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绑上了一个药盒。她挑挑眉，忍不住的“噗”出了声。搞什么啊，还以为我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啊，居然还给我绑药盒？

　　“睡醒了？”

　　突然有个低低的声音从侧面很清晰的传了过来。
　　余光中有个人影一点一点的靠近过来，凑到了林林面前。
　　林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挥——
　　“啊！有鬼啊！”
　　人影向后一扬，躲过了林林慌乱中挥过来的手臂，然后一把抓住了她。

　　“你干什么，疯疯癫癫的，小心手背上的针给拉掉了！”
　　声音很严厉，捏住林林手臂的力量有些大，让她觉得生疼生疼的。
　　察觉到女孩已经回过神安静了下来，人影走到墙边，打开了灯。
　　突然亮起来的光线让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紧紧地皱起眉头。
　　林林眯了眯眼睛，朝人影望了过去，郝海凉正一脸无语的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凉、凉大哥啊。”林林看清了人影，语气中满是窘迫。
　　“看来我太久没压榨你了，你连我声音都不记得了。”郝海凉望着林林，脸上的表情有种让人难以形容的放松感。
　　“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林林扁扁嘴，脸立马就红了起来。
　　“九点。我是准备等你醒了送你回家的，”郝海凉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样，起得来吗？”
　　“现在回家啊？”林林一愣，各种疼痛感让她动都不想动一下。
　　郝海凉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视了一番，想了想说：“等你打完这瓶再说吧，快了。”
　　林林挑挑眉，这个不是重点吧。
　　“不是，我今晚不能住在这里吗？”林林望着郝海凉。
　　“不行。”郝海凉说得很干脆。
　　“为什么啊，回家我家也没有人啊。”林林满脸的不解。
　　“这里不安全。还有，我给你父母打过电话了，他们会提前回来。”
　　“今晚吗？”林林一愣。
　　“不是。”
　　“那是……”
　　“所以，你父母回来前，我先住在我家。我会照顾你。”郝海凉的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诶？！”
　　郝海凉一脸的认真：“这是我跟你商量以后决定的。既然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当然应该负全部责任。”
　　林林扯了扯嘴角，脸上又开始发烫。要去凉大哥家里！
　　诶，可是他未婚妻会不会也在呢？
　　想到这里，林林缓缓地叹出了口气，有些放心，也有些小小的遗憾。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静了一会儿。
　　“头疼吗？”郝海凉的语气变得很温柔。
　　林林想了想，摇了摇头：“还好。”
　　“还好啊，那你明天不是能正常来上班了？”
　　“喂，不是吧，我这刚刚受的伤呢！”还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缘故呢。林林狠狠地瞪了郝海凉一眼。
　　郝海凉笑起来：“那谁叫你不说实话。”
　　林林扁扁嘴不说话。
　　“除了头部之外，你手臂跟腿上都是伤。怎么搞的？那玩意儿有那么重吗？”郝海凉一脸的戏谑。
　　“什么啊！”太没良心了吧这个人！
　　“早知道它那么重，在你冲过来的时候，我就应该一把推开你的。”郝海凉的声音突然变低，让林林听得不是很真切。
　　“诶？”什么推开我，不是我推开你的吗？林林一脸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林林。”

　　林林侧过头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郝海凉，郝海凉脸上的玩笑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很认真很认真。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没、没事啦，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林林想豁达的摆摆手，但是却被绷带缠着难以移动。
　　“对不起。”
　　郝海凉继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插/进了林林的心底。

　　不是这样的，不用这样道歉的，明明是因为我自己想去替你受伤，想受伤以后赖上你，才故意整个人冲过去的。要不然，其实当时，只要叫一声“注意”，郝海凉一定就能躲开了。
　　明明只要这样就可以，却因为自己不知为何产生的怪念头，让自己受了伤，也让凉大哥那么内疚。全都是我的错吧。
　　“不是你的错的，真的不是你的错啊，”林林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激动：“真的只是意外啊，你不要这样说啦。”
　　不是意外，我明明就知道不是意外，却不能说。还有我自己的小心思作祟啊。

　　不是意外，我明明就知道不是意外，却不能说。
　　郝海凉的表情僵硬起来，心里却有一阵阵的难受感。好不容易压下的自我嫌恶感，又疯狂的滋长了出来。
　　明明一开始自己就能躲开，却在林林冲过来的那一瞬间改变了想法。
　　想跟这个女孩有更多的交集。
　　所以，才会让她受伤，才会让她受那么重的伤。
　　郝海凉的嘴唇开始有些发白。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尽然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