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小碗一号

15、算得过加夜班

　　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交往吧？
　　所以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提出要交往的话，必定是喜欢着那个人的吧？
　　所以，我现在也不用再特意的去询问安酩，特意的问他——
　　那你是喜欢我的吗？
　　不用特意的去问了吧。
　　但是，为什么心底翻涌起的情绪却是不安呢。
　　在听到“交往”两个字的时候，却不是想象中的会产生喜悦的心情呢。
　　连激动都只有一下下，就立马被庞大的不安感代替。
　　或者说，不是不安感吧。
　　也许应该是，羞辱。

　　林林发愣的看着安酩，眼神变得有些涣散。
　　还是我奢求太多了呢？
　　明明一开始的希望只是能跟安酩做朋友，到了后来一点一点变成希望能成为对他来说特别的人，再后来变成希望总有一天能成为他的恋人。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只要有好感，自己就会付出非人的努力。
　　而现在，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以后，在他给出了一个足以让自己开心的要疯掉的可能性以后，我却又开始奢求更多了吗？
　　明显不是真正喜欢我才说的这句话吧。
　　明显是恋爱到疲惫了，才想找我这个替身好好放松一下吧。然后，随时整装待发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我就只是这样的存在，明明是一直都知道的。
　　明明以前，这样就很满足的。
　　但是现在却……

　　“木木？哈，吓到了？”
　　不甘心。
　　“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轻松而闲散的语气。
　　不甘心不甘心。付出得越多越不甘心。
　　“不过呢，我暂时还是会坚持下去的。说不定难关一下子就能渡过去。”
　　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洒脱。
　　“谢谢你啦，木木。果然跟你在一起就很安心。”
　　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只是自己不停地讲。根本就不需要我。

　　“是啊，”林林望着安酩露出了软软的笑容：“你一定要努力支持下去嘛。毕竟恋爱可不是这种说想在一起就在一起，说想分开就分开的事情啊。而且，你们也没什么本质上的矛盾嘛。磨合期，磨合期啦！”
　　可是，还是放不下。
　　就算是毫无尊严，也想留在你身边。
　　“也是哦……还是木木想得精确啊。”安酩伸出手，揉了揉林林的头发。
　　这样的心情，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体会到的吧？

　　太阳慢慢升起来，本来就热腾腾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不堪。
　　安酩又接着跟林林聊了两句，就带着温暖笑容的离开了。林林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揉了揉快要笑僵的脸，眼神黯淡下来。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竟然如此沮丧。只是被轻视了而已，只是再次发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并不怎么重要而已，早就明白的事情，居然还会这么沮丧。太软弱了，林林。
　　她慢慢低下头，把头埋到很低很低。因此，她没有看见安酩走出前院时回过头来的身影。没有看见安酩微笑着的，一脸得到了治愈的表情。
　　果然不开心的时候还是找木木才管用啊，安酩笑着摇摇头，脚步轻快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林林呢？林林怎么还没有回来？”
　　当孟德终于把资料分发完并且看完的时候，郝海凉的身影很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孟德猛的打了个寒噤，转过身去望着郝海凉：“郝、郝经理！林林？我不知道啊。她把资料给我叫我发了以后，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啊。我还以为是您又给她布置了什么任务呢！”
　　郝海凉的双手垂在身体两边，有些捏紧了手指。他微微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思索了一番以后，郝海凉把目光移回到了孟德身上，语气平和地说：“要是你看见她了就让她直接回我办公室。”
　　孟德连连点头。
　　郝海凉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叫住了孟德。
　　“孟德，还有。你把明天值班人员的名单给我确认一下。”
　　孟德想了想：“哦，例行旅行就是明天了吧？”
　　郝海凉点点头：“明天礼拜五一天，加上双休，一共三天。你查一下轮班的表，看看今年是轮到哪一组值班。”
　　孟德恭敬地应着：“是，交给我了！啊，郝经理，那今年实习生还是直接让他们回家休息？”
　　郝海凉轻轻“恩”了一声，转过身朝办公室走去。

　　实习生啊，要不要带上林林呢？
　　话说回来，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以前明明不是这么玩忽职守的啊。自从上次那个男孩子的事情发生了以后，他工作就不是那么认真了。
　　郝海凉想着，脚下突然顿了顿，难道这次又是因为那个男孩？

　　过了中午，林林都没有回到办公室。
　　郝海凉下午的工作突然忙碌起来，以至于他一时间忽略了林林的事情。直到终于把一单数据偷出了数据库，他才稍稍闲下来，也才突然发现林林还没有回来。
　　郝海凉关上窗口，拔出硬盘，望了望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15:21。
　　这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现在看来，怎么想都只是单纯的翘班而已吧！
　　郝海凉冷着脸找出了林林的手机号，播出了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郝海凉听着电话那头笑意满满的“喂”，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林林，是我，郝海凉。”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在此发声变得有些唯唯诺诺：“啊，凉、凉大哥啊。”
　　“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吗？”
　　“对不起！我家里临时有急事所以先走了，忘记跟您说了！”
　　“什么急事？”
　　“这个……不方便说啦。反正就是，我、我下午要请假啦，明天一定会按时到的，对不起啦！”
　　女孩的声音带着狡黠的求饶意味。
　　郝海凉眯了眯眼睛，看来不是因为那个男孩的事情嘛，还好。
　　“好吧，那就原谅你一次……”郝海凉刚准备接着说明天不用上班的事情，却一下子被林林空空的声音打断了。
　　“凉大哥，谢谢你了啊。”
　　声音很空洞，跟刚才的完全不同。郝海凉怔了怔，突然察觉到，刚刚的笑声，全部都是伪装？
　　“喂，你怎么了？”
　　林林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她静静地坐在办公大楼的安全通道里，眼泪流了满脸。还是打电话好啊，就算是在这头哭的稀里哗啦，只要不出声音，那一头的人就不会知道。
　　“没怎么啊，凉大哥就不用担心啦，我明天一定会超额完成任务的！”
　　虽然恢复得很快，但是还是需要时间的吧。不过这种事毕竟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所以一定明天早上就能好了，一定睡一觉就能解脱了。
　　“家里的事很严重？”郝海凉没有理她的接着问。
　　“没有啦，说了凉大哥不用担心。”林林开始变得有些焦急，再不挂掉电话，抽泣声就要溢出来了啊。
　　“可是，你哭了啊。”

　　郝海凉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很低沉很静谧。
　　却更让人震惊。
　　林林半张着嘴，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被发现了吗？怎么发现的？以前明明有过很多次哭着跟安酩打电话的经历，他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的啊。
　　为什么这个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啊？
　　“所以怎么了？”
　　林林说不出话来，只有越变越轻的呼吸声。
　　“林林，”郝海凉叹了口气，接着说：“不是家里出事了吧，还是因为上次的那个男孩吧？他来找你了？”
　　刚刚止住的眼泪以突兀的形式疯狂的涌了出来。
　　这次，林林抽噎的声音一丝不露的窜进了郝海凉的耳朵。他吸了口气，不再说话的静静等着，等着电话那头林林断断续续的倾诉。
　　郝海凉眯了眯眼睛，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的角色？像个知心大哥哥一样，额，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然而，他还是耐心地听着林林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语无伦次的讲完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听完，郝海凉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林林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的“喂”了两声，他才慢慢地说：“林林，你说你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知道事实跟你幻想的不一样。”
　　电话中开始了冗长的沉默。
　　像是过了很久，郝海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明天加上双休，是单位每年一次的例行短途旅行。A座这边的员工跟上级都要参加的，所以明天不用上班。”
　　话题转移的太快，林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不等她说话，郝海凉接着说：“短途旅行，你作为我的助理也可以参加。因为路途不算近，所以明天早上6点在单位门口集合，别迟到，我等你。”
　　林林僵了僵，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话到嘴边，却成了淡淡一句“谢谢”。好累。
　　林林挂了电话。

　　然而第二天清晨，当数十辆旅行大巴上已经满满当当坐满了人的时候，林林还没有到。
　　车上有员工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没有到，于是便开始从下级到上级顺着骂，最后骂到了国家物价。
　　郝海凉站在第一台大巴边，望着面前一脸焦急的组织部主任，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郝经理啊，你们部门到底还有谁没有到啊？这都推迟了一个多小时了，再晚大家都要造反了。我查了一下，除了加班的员工，都到齐了啊。”
　　郝海凉好脾气的冲面前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笑笑，转过身掏出了手机。
　　过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来。
　　“林林，你人呢？”
　　“对、对不起啊，凉大哥，那个旅行我不想去。我、我到了时间去单位加班。”满满睡意的语气。
　　“好吧。”
　　郝海凉没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时针划过八点，林林满带着愧疚走进了检测部。
　　她一边磨磨蹭蹭的寻找着加班人员，一边自我安慰的碎碎念：“这其实不关我的事吧，本来我昨天就很沮丧，而且也没有答应凉大哥的提议。所以刚刚说不想去，也并不是什么大错吧……”
　　习惯性的走到了郝海凉办公室门前，她咬了咬嘴唇，对着办公室的门重重的举了个躬——
　　“对不起凉大哥，我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去旅游，所以早上才没到的。没提前说清楚，对不起对不起！”

　　“就是看你提不起精神才想带你参加旅行的，不过既然你想加班，那我也不拦着。正好把你昨天落下的，一并补上。先说好，今天可是要加夜班的哟。”
　　身后突然响起的低沉男声，让林林的脊背突然凉了凉。
　　她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到了拿着文件勾着嘴角的郝海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