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语》弥知

42、离开是为了更加靠近

　　还好，现实是我们安然无恙，我睡我的沙发，他睡他的双人床，我看我的电影，他上他的wifi开会，井水不犯河水。
　　开会开两天，第三天会有一个较大型的party，与会人员都能参加，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我能在这个晚宴上和我的老朋友们相见。我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就是帮李铮云把第二天所需的资料整一整，然后到处转一转，吃点儿好吃的，好好休息。
　　我喜欢这个房间，这个位置实在是太美好了。早晨的阳光斜着洒在地板上，几只海鸥笨拙的在窗外散步，我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窗前和他们问好。在房里用过早餐，我一个人去附近的集市采买些新鲜水果，然后寻一个好馆子，吃点儿小吃。下午可以小睡片刻，再工作一会儿。如果我的兴致好，会带着水果去海边坐坐，看着美丽的晚霞一点一点消失，等到星星出现，我才回房间。
　　李铮云这个时候会用他严肃的神情结束我轻松的一天。检查我的工作，如果出了问题或者他有新的指示，我得小忙一会儿，不过我的心情好战斗力就格外强大，用不了多久就能洗个澡睡了。
　　洗澡，这事儿真的很困扰我。
　　洗澡的时候想到李铮云在外面我就浑身不自在，生怕他会忽然冲进来。我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总是小心再小心，李铮云很是鄙视我的表情，说就像个贼。
　　接下来，我可以窝进我的沙发床安眠了。
　　如果，以后我和尉来结婚度蜜月，我还要在这个房间住，把李铮云的阴影彻底的赶走。但是我是说如果，以后会怎样呢？只能拜托上帝了。
　　李铮云第三天回来的很早，我正在整理自己这几天的“旅游札记”。他边摘着领带边推门而入：“陈寄渺，换衣服，晚上7点钟在五楼宴会厅。”
　　“哦。”我眼带笑意的应了声，赶忙跑去洗手间换装。
　　换了黑色礼裙，把头发向上盘起，只留一缕在肩侧，淡淡扫了些眼影，在两颊清刷了腮红，用无名指蘸取唇膏点了几点樱花色的唇，我究竟是有多久没有如此的打扮甚至端详自己了呢？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思绪仿佛回到了上大学的那次晚会以前，漫天的烟火重现在眼前。
　　“陈寄渺，你还在里面呢？”李铮云低沉的声音响起，把我一下子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嗯，好了。”我应声打开门走出来。
　　抬头看眼前的人，他也西装革履，精英和贵族的气质显露无疑，可眼神中的那些许邪气却逃不过我的眼睛。他看到我，先是愣了愣，撇嘴笑了笑说：“陈寄渺，你要是早些这么打扮，我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谢谢夸奖。”我淡淡的笑。
　　“你要记住现在这种感觉，等会儿也这么笑。”
　　我笑着点点头。
　　踩着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走路并不容易，特别是对我这个刚刚才学会穿高跟鞋的人来说，但是我心中充满着兴奋，像打了鸡血一样，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人鱼小姐为了王子，不也一样忍受着足尖的刺骨疼痛么？
　　我跟在李铮云的后面，小心翼翼的微笑着，端着酒杯和每一个陌生人套近乎。李铮云在我身边很绅士的笑着，他的幽默感引得旁人欣赏艳羡，羡慕身为他女友的我是如此的幸运如此的幸福。
　　谁又能猜到，我在等着尉来？等着他认出我，喊出我的名字？
　　“这不是李总和Jimmy么？你们在大家眼中可是一对金童玉女啊。不然一会儿给我们表演一段吧？听说李总的舞跳得很棒啊？”一个股东这么跟李铮云说。
　　“谢谢夸奖，那就拭目以待。”李铮云微笑着应道。
　　他俯身在我耳旁私语道：“一会儿咱俩得跳支舞。”我着实吓了一跳：“我不会怎么办？”
　　“搂着我，搂紧就行。”他认真的看着我。
　　“好。”
　　随着音乐声响起，我把手放在李铮云的手心，他轻轻的搂着我的腰，我感觉不到节奏，只觉得身体在随着音乐摇摆。
　　“这不是跳的很好么？为什么说你不会？”他贴近我的耳旁轻轻的问。
　　“真的不会。”我辩解，却不小心踩错了舞步。
　　“别分心。我是逗你的。你这样一看就是生手。不过有我带着你，放心好了。”他笑笑。
　　我忽然有种感觉，李铮云就是一个骑士，他一直在保护着我，帮助我学习战斗，学习怎么成长，甚至他会把我护送到真正的王子那里，把我送到真正属于我的幸福那里。
　　“谢谢你。”我看着他，发自内心的说。
　　“一般，你会给后面加上你全家仨字儿。”他坏坏的笑了笑。
　　一曲结束，我听到旁边的人在鼓掌。
　　人群自然的分开，留出了一个通道，通道的那头，是尉来和欧阳雪晴。
　　尉来的脸色苍白，看上去比过去成熟沉稳了许多。雪晴依然那么美，她挽着尉来，一袭红裙中的她妖娆美艳。
　　他们是那么般配。他们竟然是那么的般配？！
　　我忽然不能站稳，向后微微仰着，李铮云用手搂住我才没让我摔倒，“记得微笑。”我看着他黑的发亮的眼睛和笑着的嘴角。点点头。
　　我回头，看着尉来，尉来也终于看到了我。他抿了抿唇，神色平静，眼中透着吃惊。同时看见我的，还有雪晴。雪晴用眼尾扫了我一眼，掠过后又开始和其他人交谈。
　　我没办法挪动，直到李铮云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臂弯，牵引我走到尉来面前。
　　“李铮云，很久不见。”尉来和李铮云碰了杯，眼睛却一直看向我。
　　“是啊，很久都没见，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么？”李铮云一语双关的说。
　　“嗯。祝贺你，这次成功成为大股东，你还是泰通成立到现在最年轻的大股东。”尉来别过头不再看我，和李铮云碰了杯，一饮而尽。
　　“还有一件事儿你需要祝贺我”，李铮云指了指我说：“这是我的女朋友，我李铮云再也不是个无所牵挂的人了。这个女人，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我吃惊的看了眼李铮云，他却一脸淡然，仿佛，本该如此。
　　“真的么？”欧阳雪晴谐谑的笑了笑，她鄙视的看着我说：“那还真的应该恭喜啦，Jimmy？”她用手中的高脚杯碰了我的杯，正要饮下却被尉来拦住：“欧阳，你不该喝了，你最近喝的太多了。”
　　虽是责备，但在我耳中，却是字字关怀。
　　“那么，失陪了。”李铮云忽然开口笑了笑，问我：“寄渺，你不是一直说想看看酒店外的那片海么？宴会厅西边的露台上，现在刚好能看到晚霞。我去那边转转，一会儿在那儿找你。”我点点头，我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实际上在告诉尉来，在哪里找我。
　　我跟随李铮云走了一段，觉得真的应该谢谢他：“李铮云，真的，谢谢你。”
　　“别这么早说谢谢，我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你不要恨我就好，快去吧，如果等不到他就回来，我在吧台前等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那么几秒，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他。
　　但是当我穿过喧闹的人群，穿过那些觥筹交错，我知道自己此行为何。
　　露台的风很好，温暖湿润，轻抚着我的脸我的肩膀。李铮云说的一点没错，这里可以看到不错的晚霞。晚霞是有感情的云朵，就像雪花是天空破碎以后的掉落一样。
　　“渺渺。”我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回头看，居然是欧阳。
　　“雪晴。”我极力控制住我的失落，我看着雪晴平静的神色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你很失望吧？来的居然是我。”雪晴趴在我身边的栏杆上，冲我笑着说。
　　“聪明如你，又何必多此一问？”我不置可否的笑笑。笑容一定是苦的。
　　“没想到，我们也会有今天。”她感慨。
　　“怎么说？”
　　“我们俩，终于因为尉来要谈一谈了。”
　　“你知道我不会跟你争什么的。”
　　“那也许是因为你从来也争不过我？呵呵，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雪晴，赢的感觉真的不错吧？”我淡淡的问。
　　“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她看着我，她没有开玩笑：“所以尉来才不让我喝酒，孩子才一个月不到，他已经开始紧张了。”雪晴的眼睛在笑，她不是在刺激我，而是真的幸福着。
　　也许，这才是我们应该得到的结局吧？
　　“渺渺，你在想什么？”雪晴拢了拢长发，笑问我。
　　“我在想，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她带走一些东西，就会带来一些东西。所以，我祝福你。真的。”
　　“我和尉来会幸福的。”雪晴坚定的说，像是刻意要肯定些什么。可是，我不在意，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那里，我不能自私的破坏他的幸福和家庭。
　　“我明白，我走了。今晚还要整理一些东西，明天我和李铮云就会回公司。”
　　“我们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十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爱你么？”
　　“这需要问问他。”我淡淡的笑着，深深的看着雪晴。
　　五年前草原的决裂，让恨和失望代替了爱和信任。但现在，我知道，只此一别或许我们从此就只是陌生人了。我退后几步，回头望着她，笑了。我希望我们老了以后，回忆起的除了彼此的伤害，还有彼此的微笑。
　　“渺渺，好好的。”
　　我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因为这个时候回头，她一定会看到我脸上的泪水，每一滴都是我对尉来的思念，都是我在泰通坚守两年的理由，都是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要探究的答案。
　　我走过人群，逃出宴会厅，从酒店的大门出去，一直走着，我没有目的地，我也不想停下来。我来到前两天常去的那片无人的海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夜里的海水，清凉的一如伤心人的血液。海水拍打着海岸。我就静静的独自一人走着，十年前，尉来，你也是走在这样的海边为我燃放漫天烟花的么？
　　或许我不该贪图那盛开的明亮绚烂，如今你看，他们已经散落成为最黯然的灰烬。我走在一个小小的礁石旁坐下，礁石尚存着白日的余温。阳光退却，我还能感受到它存在过的痕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许多过去，我和雪晴在操场跑圈，我们在城墙上打闹，她在医院靠着我无助的哭泣。还有在流淌着钢琴曲的餐厅，她的忍让。
　　悲伤与喜悦交替不止，人生就是如此吧？
　　我还记得路灯下的尉来，雨中的尉来，紧紧抱着我的尉来，送我月亮的尉来，不辞而别的尉来，那个总是带着笑容充满朝气的白衣少年。
　　岁月荏苒了所有人的笑与泪，不是么？
　　我的脸庞不停地有泪水滑落，但同时我在微笑。
　　“大海啊，你说的是什么？”
　　——“是永恒的疑问。”
　　“天空啊，你回答的是什么？”
　　——“是永恒的沉默。”
　　世界如此，为永恒。
　　把我的悲伤都交给这片永恒的天空和大海好了。我想着，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的扔向漆黑的海面，远处的星子隐晦的眨眨眼睛鼓里我。
　　“尉来！你过的幸福吗？”我用力的向远方喊。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啪啪的声响。无人回应。
　　忽然，远处一道闪电，接着一阵强烈的海风扑面而来，卷携着海的咸湿气息，冰冷的凝结了我的泪水。这是一种提示么？可以给我更明确的答案么？
　　大雨，忽而倾盆。
　　树影摇动，我看着寂静无人的四周。毫无征兆的放声大哭，仿佛在这大风大雨中，才能安全的释放所有的情绪。
　　“尉来！你过得幸福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么？”我用力的哭着问。
　　风越来越大，好像要把我卷走，离开这个伤心的星球。即使四周无人并且寒冷，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害怕或者是冷，只觉得心中有所安慰。
　　“为什么？为什么？”我喊着，并不祈求答案。
　　椰子树被吹得摇动越来越厉害，我想，如果我今天还能够过了这一关，我会离开所有的过往，从新给心找一个家园。我会好好的播种，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会趁着可以爱的时候好好去爱去珍惜。
　　上帝，我错了么？如果我错了，我真诚的道歉。
　　如果有什么惩罚，那就今晚一起施加吧。我会承受，那些能够承受的和不能承受的。
　　我闭起眼睛，任风把盘起的头发吹得到处都是。我知道自己非常滑稽，不过现在不会有人嘲笑我，因为根本无人应答。
　　正在这时“旮旯”一声巨响，头顶的椰子树上一颗硕大的椰子从树上掉落下来，直直的砸向我。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如果被砸中，那么我所有的痛苦和盼望都会结束。
　　这，也许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忽然，我被一阵巨大的力量推开。我不得不睁开眼睛，因为我和那个推开我的人在地上滚了一圈。
　　“你疯了么？”漆黑中的声音说，是个男人。
　　“你是？”我蒙蒙的问。
　　“陈寄渺，我在吧台等你这么久你原来是要寻死啊？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刚才就应该让椰子砸死你。”他喘着气说。
　　“李铮云？你真该让椰子砸死我。”
　　“别说那么多了，台风紧急预警你知道么？快跟我回房间。”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我要走，我脚下一阵刺痛，原来刚刚赤脚走的路太多，脚底已经被粗糙的沙砾磨破流血。李铮云看了看我的脚，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愤的看着我，一把横抱起我往酒店的方向跑去。直到进了酒店的大厅，才把我放下，我正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被他拉住小臂。
　　我回头看他，他正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说：“披在头上。”
　　“哦。”我低垂着眼睛应了一声。把外套披在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就这样我被李铮云抱着回了房间。
　　“先冲个热水澡，把头发吹干，你一直这么又冷又湿明天会发烧的。”一进门他就把我塞进洗手间。
　　“你为什么不骂我？”我隔着门问他。
　　“我为什么要骂你？你没错。”他低声说：“只是傻。”
　　“你……”
　　我不再问什么，把水开开，好好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我的睡衣在外面，于是我裹着酒店的浴袍推开门。李铮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转头看见我，笑笑说：“这样不是挺好，挺像酒店服务人员的。等小爷我洗完澡好好享受享受。”
　　“李铮云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我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你别惹我。”我虽然在警告他，但是心里居然不那么痛了。李铮云很得意的走向洗手间，并不理会我。
　　我坐在他刚刚坐的地方，才发现，他其实也湿透了，那些说已经渗进沙发里了。我于是满怀心事的看着电视，洗手间里水声哗哗作响，掩饰了所有的不自然。
　　门铃响了，我不想去开门，我多想把自己关在这扇门里，永远也不出去。门外的声音是那么遥远而熟悉：“渺渺，你能开门么？我看见你进房了。”
　　是，尉来？我不由自主的开开门。
　　“你怎么来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穿成这样？刚刚淋雨了么？”他仍然温柔，可是此时我却觉得这温柔并不属于我。
　　“还好。”
　　“我以为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我和欧阳有契约，我不能见你。”
　　“那现在为什么又见了？”我淡淡的笑问。
　　“契约直到刚刚结束。你不请我进去坐坐么？站在门口很不方便。”他向里望了望。
　　“雪晴已经告诉我了。恭喜你要做父亲了，我祝福你们。”我看着他认真的笑了笑。
　　“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其实事实不是那样的……”我的尉来，第一次如此局促。
　　“尉来，那个孩子，就是答案。没有什么比一个孩子更重要的事情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需要什么解释，真的。如果你真要给我什么，那就给我一个祝福吧。”我看着尉来苍白的脸，难以自持的心疼。又补充道：“不要忘了我，把我当成你最好的朋友，然后好好去生活去爱他们。”
　　“这的确是你会说出来的话。你舍得么？”他苦笑着问我。
　　“舍不舍得，不都得舍么？”我也苦笑着。
　　我看着他的眼睛，尽量的微笑着，我想如果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今天他要记住我的笑。
　　“别这么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舍不得。渺渺，我舍不得。”他拉着我低垂的手。我触电般的回缩，我怕，我一旦牵上了这只手就再也无法放开，那将是多么罪孽深重的一个开始？
　　“呦，这不是尉来么？”李铮云穿着贴身的T-shirt和一条薄薄的棉质长裤站在我身后，他刚刚洗完澡，头发丝上还在滴着水。
　　尉来的眼中闪过震惊，他收回手，低声问我：“传言是真了？”
　　“尉来，你告诉我，这个刮着台风打雷闪电的夜晚，一个女人独自呆着房里不会害怕么？”李铮云云淡风轻的问。尉来怔了怔。
　　“打扰了，再见。我唐突了。”尉来最后的最后给我了一个事务性的微笑。转身决绝的离去。
　　他不会知道他走了以后我还呆呆的站在那里目送他，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野中，直到李铮云把门关起来。
　　我觉得我的魂魄已经随他离开这个房间，空留我的躯壳坐在沙发上看着卓别林的黑白默片。
　　“真冷，你喝点儿么？”李铮云坐在我旁边，打开一瓶红酒。
　　“李总，那酒必然很贵。”我瞥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说。
　　“陈秘书，那更得喝了。因为是公费报销。”他笑嘻嘻的拿出两杯子，一只倒满酒塞进我手里，一只自己满意的啜了一口。
　　“干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把那杯红酒一口气喝光了。
　　“再来杯，慢点儿喝，别浪费了。”李铮云没有表情的又给我倒了一杯。
　　我酒量差，那一大杯已经让我面色绯红，胡言乱语起来：“李铮云，你说，十年前，你怎么那么混蛋呢？”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混？”他笑着反问我。
　　“你怎么能招人把李霁儿打一顿呢？”我又喝了一口，酒壮怂人胆，我什么话都敢问了。
　　“我告诉你个实话，我本来是想找人把她给做了。”他坏笑着说。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打她一顿还不解气么？”
　　“我不解气。为什么她就能对我们颐指气使？就因为她的背景？那我李铮云就敢挑战这个背景了。如果她弄不死我，我出来了也会弄死她。”李铮云严肃的想了想说。
　　“你说，十年过去了，那帮同学都变成什么样了？”我眯起眼睛认真的想起来。
　　“楚昭不是还跟你住一起么？你们俩什么关系？”他坏坏的问。
　　“我们，是闺蜜。真的。”我认真的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我们算什么你想过吗？”李铮云给我倒上一杯，定定的看我。我知道，他没醉。
　　“我们么？”我用手比划着，“我们，算是互惠共生的关系吧。”
　　“在你眼里就是这样？连朋友也不是么？”
　　“有什么区别么？”
　　“陈寄渺，你认真考虑过自己的将来么？等你三十多岁，满脸皱纹，脑子里还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东西，还是像现在这样不会保护自己的活着，也没有人要，你该怎么办？”他扯远了。
　　“这还不简单，随便找个人嫁了，了此一生呗。”我笑笑，把酒杯里的东西一饮而尽。多简单啊。
　　“没考虑我么？”他忽然问。
　　“现在让我考虑考虑。”我思索状的晃了晃酒杯：“你这个转折太大，容我缓缓。”
　　“也许错过了此刻，此生就已错过。”他笑着，我却借着自己朦胧的醉眼，看到他一脸愁容：“渺渺，我爸死了。”
　　我无法说话。他太跳跃了。
　　“陈寄渺，我不能让你等他，我也不能再让我自己等你了。”他说完，猝不及防的把脸凑近我，我的唇上立刻感到一阵温热，我的身体被他环抱住。
　　在他把我抱起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轻盈而麻木。
　　在黑暗中，李铮云的汗水滴落在我的肩膀，还有随即而来的深深浅浅的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能喃喃的说疼。
　　我记得，疯狂之后他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嫁给我吧。”可是我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回答，沉入了最深重的梦中。
　　清晨，台风已经离去，仿佛昨天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也不该发生。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小女孩，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李铮云还在安稳的睡着，整理完毕的行李放在床脚，他大概不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离开这里。他身边的枕头旁静静的躺着我留给他的一封信。
　　“李铮云：
　　见字如面。
　　我们走到如今，好像一切都已经失控了。我不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十年前的你和十年后的你究竟为我付出了些什么。我也不能确定你给我的关怀那是不是爱。
　　我感激你。当然，除了感激，还有些我不能不承认的喜欢。
　　十年一梦。
　　我知道你看到这些字的时候会笑我傻。
　　昨天，我的梦醒了。当然这也要归功于你。当我看到清晨的阳光时，我就知道我需要找到我自己的方向感。这和你无关，和爱也无关。
　　只是我必须要离去。
　　如果你是爱我的（容我大胆假设），那么，等我。
　　陈寄渺”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需要好好的安稳一下自己的心绪。
　　在机场的服务台前，我微笑着问服务人员：“最近的一班去呼和浩特的飞机还有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