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的旅程》朵滢然

20、十、无边丝雨细如愁（上）

　　又来了——

　　祁昀突然心生烦躁，一股无名火窜上了头顶。他顾不上擦干手，径直走到苏瑾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吼道：

　　“你有完没完？总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要不是看在咱们曾经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有时间和心情陪你玩过家家游戏？！说到底，你不过是因为寂寞无聊才会找上我的，对吧？我凭什么供你消遣，给报酬吗，啊？”

　　吼完，祁昀拿过烟卷直接在燃气灶的火焰上点燃，猛吸几大口。

　　苏瑾被他的暴怒吓坏了，大气都不敢出，晶莹的泪珠大颗大颗地从眼里滑落下来。不一会儿，脸颊全都湿润了。

　　祁昀仍然不为所动地倚着料理台抽烟，一眼都不朝她望过去。

　　沸腾的面汤溢出来，将火浇灭了。他关上燃气阀门，走到窗边，狠狠地将半支烟扔了出去。

　　苏瑾在背后小心翼翼地问：“咱们吃饭好吗？”

　　祁昀没有应声，面无表情地回到桌边坐下，冷冷地接过她递来的碗，将炒菜和面条胡乱拌了一大碗，埋头吃了起来。

　　苏瑾在对面坐下，安静地端着碗，小心地吃着，生怕又因为什么做得不妥而引得祁昀大发雷霆。
　　两人一晌无话。

　　饭后，苏瑾默默收拾了碗筷，就去清洗买回来的新床单。这房子里没有洗衣机，水也得从浴室的蓄水箱一次次地接到盆子里。

　　听着她每次拧干了床单端盆去换水时发出的急促喘息声，祁昀点烟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举到唇边的手又垂了下去：

　　【我就知道，对她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来回运水已经是一件相当重的体力活了。】

　　苏瑾最后一遍漂洗的时候，祁昀站到了卫生间门口：

　　“哎，你一个人能行吗？为什么不叫我帮忙！”

　　她略愣了一下，随即又弯下腰，费力地拎起床单想要拧干上面的水。

　　祁昀上前两步，拾起床单另一角，三下五除二，帮着她把床单拧干了。他命令道：

　　“我去晾吧，你休息一会儿，跑了大半天肯定很累了。”

　　苏瑾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原地不动，两只手湿漉漉的，在凉水里泡得有些肿胀泛白了，显得楚楚可怜。

　　【说人家变态，其实最变态的是我自己吧。】

　　看着她未曾做过太多重活的纤细手指，祁昀突然很懊悔刚才莫名其妙的无名火。

　　现在说什么都觉得很多余，如果等会儿她想回去，我就送送她……

　　他一面想着，一面从露台走进屋子，看到卧室的门大开着，发现苏瑾正在里面整理衣柜，突然，她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

　　祁昀闻声走上前，随即望向她面前打开的收纳箱：“嗨，不过是些成人用品，你小女孩家家的，没见过大世面，何必大惊小怪。”

　　十几盒色彩缤纷的杜蕾斯正安静地躺在箱子里，接受着他们目光的检阅。

　　“祁祁——”

　　苏瑾抬起头直视他：

　　“你现在到底在做些什么呀？一个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婆的男人，手边存着这么多这玩意，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报酬，你刚才骂我的时候提到报酬，天哪——”

　　她后退几步，后背撞上了墙壁，“我没想到……”

　　祁昀把收纳箱放进它原先的位置，关上衣柜，深吸一口气：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没想到世事无常，还是没想到你自投罗网、掉进狼窝？唔，苏瑾——”

　　他上前抚摸苏瑾的脸，凑近她耳边低语：“趁早远离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她眯起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