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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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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千海回Z大去住,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如果不是他隔三岔五地会趁严晓北没下班的时候过来拿点东西顺便做一顿晚饭,严晓北会觉得他已经消失了。
当然,严晓北是不会主动联系的。
因为他还在考虑,至于在考虑的过程中因为和李千海失去联系而变得焦急,食欲不振,睡眠不好等等,他都忽略了,只当是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而已。
慢慢地,等待李千海像田螺姑娘一样出现在他屋里留下一顿饭,变成了唯一可以期待的事情。
也只有那个时候,严晓北才能感觉到李千海或许的确是喜欢着自己的。
是啊,或许吧……
不然哪有人前脚告白后脚就跑路的?
这一跑还跑了个音讯全无。
追求别人总该有点毅力吧?
为什么没有传说中的死缠烂打的场面?
亏得自己还苦恼了半天要怎么和他相处,结果……感觉就是一腔热血莫名其妙地放凉了!
本来李千海每两周都会到严晓北公司去开会,严晓北还以为有机会见他一面,不过最近一次去的人是秦暮。
和技术有关的会议严晓北也要参加,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总觉得秦暮在开会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瞟了几下,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散会后他想了想,还是主动去找秦暮攀谈,顺便套点有关李千海的情况。
“啊,小海现在住在我那里。”秦暮有问必答。
“不是说住学校的宿舍?”
“他晚上突然从你那里搬出来,哪里有宿舍给他住?以前退掉的都让别人住去了,想重新回去住的话要申请,现在宿舍紧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空的。”秦暮无奈地说道,“你房子漏水的问题究竟什么时候能解决啊?这都十多天了,他总不能一直住我那里吧。”
“漏水?啊……嗯……你家里很不方便吗?”严晓北迟疑了一下就想明白了李千海八成是拿漏水作为理由去秦暮家借住的。
他们的事情,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不能够随便拿上台面来说,不知道秦暮和李千海的关系究竟有多好,站在李千海的立场上,总不能如实相告吧。
秦暮眨着眼睛冲严晓北笑了笑,“我那屋虽然是两室一厅,但墙壁薄不隔音……我男朋友面皮薄,你知道的嘛……”
严晓北被吓得连退两大步,差点撞到身后的饮水机。
脸上火烧一般地热得发疼,嘴巴张了闭闭了张,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还害羞……哈哈。”秦暮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难怪小海说你跟个孩子一样,果然没错,都老夫老妻的了,害什么羞啊。”
“谁……谁,谁是老夫老妻……”
“好了不说了,公共场合声音再小恐怕也隔墙有耳,你知我知就行,说真的,如果你那边漏水的问题还解决不了,干脆换个地方住吧,前段时间不是听说打算买房?早点定下来,都不小了。”
严晓北郁闷了,究竟李千海对秦暮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明明在对话,说的却好像是两个事情。
“小海他……他谈论到我的时候,怎么给你说的?”不问清楚的话估计会一直惦记,严晓北干脆来了个直线球。
“他当然认为你是天下第一有魅力的男人了。放心吧,他在那边的圈子里就是有名的痴情汉,不少人对他有意思,什么国籍什么肤色的都有,明示暗示都用上了,他看都不会看那些人一眼,心里只有他国内的爱人。”
“爱……爱人?!”严晓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拍着胸狂咳。
秦暮倚墙轻笑,“你们真不容易。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说实话,这个圈子那么乱,像你们这样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九年……太漫长了,也太不容易了。”
严晓北已经晕了。
他现在非常确定李千海对秦暮说了谎,至于原因,当然很容易就能猜到,奇怪的是他不觉得难堪生气,反而有一点心酸。
正如秦暮所说,九年,太不容易了。
而更不容易的是,这九年里,他和李千海并不是恋人的关系。
在得不到任何感情回报的情况下,默默地喜欢一个人九年,那种苦苦压抑的过程不用猜也知道很不好受。
严晓北试着回忆自己在这九年里有没有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间接伤害到李千海,无奈什么都想不起。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这几年一直没有交女朋友……等等,是不是因为一直没交女朋友,给了李千海一种“还有希望”的错觉,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九年?
才让李千海一直和他一起玩游戏,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支持着他,为了他提前回国,甚至因为他的软弱而不得不寄人篱下。
严晓北的确是很怕麻烦的人,向来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即便是答应了李千海要考虑,其实在李千海离开后也没有怎么认真考虑过,不想面对,过一天是一天。
而现在,自李千海表白以后,严晓北第一次产生了“这事不能再拖了”的想法。
哪怕再麻烦,他也要好好地想一想,好好地正面处理。
当天晚上回到家,微波炉旁放着三盘用薄膜蒙好的菜,旁边放着和以前一样的纸,李千海在上面写下了每一样菜各需要热多久以及他是来拿什么东西的内容。
严晓北拿起那张纸仔细地看了几遍,把它和以前的几张放在一起。
虽然李千海每次过来拿的东西都不多,不过继续这么下去,再拿个四次五次应该就能拿完,到时候他也没有理由再过来给自己做饭了。
想到这里,严晓北心里突然一动,走到客厅角落,打开李千海那个没有上锁的超大行李箱。
满满的一箱子物品,只有衣服那一块矮下去一截,目测李千海只拿了两到三套换洗衣物而已。
眼皮跳了跳,严晓北心里突然产生出一个可能性不小的猜测。
顺手撕了一小条餐纸搓成细细短短的纸条,放在行李箱边缘,再合拢箱子,让纸条以一种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的状态夹在中间。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纰漏,这才满意地去热饭热菜吃。
两天后,严晓北下班回屋时又一次看到李千海留在微波炉旁边的饭菜和纸张,他只瞟了一眼就走到李千海的行李箱旁,两天前夹在行李箱上的细小纸条原封不动地还那里。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放在客厅的行李箱太显眼了,李千海留下的饭菜又太可口了……他隔个一两天就会来一次,每次都会留下纸条告诉自己拿走了些什么东西……
眼前的情况加上一件件浮现在心头的往事,让严晓北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突然就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
此时胸中流动的感情明明很复杂,并不是纯粹的感动和开心,严晓北却笑了,嘴角高高地翘起来——
李千海啊李千海,这一招欲擒故纵可玩得不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