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绝色·章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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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房间的主人正忙着接电话。
墙上的时钟显示时间是下午一点半，让人不禁奇怪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登门拜访。陈易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走动的秒针，犹豫了近一分钟，门外的人却相当有耐心，敲门声反复响起，最后终于让他决定还是去开门比较好——虽然有些反客为主，但他想唐铭应该不会在意。
“你是……唐铭？”
门外是两个年轻男子，即使是楼道里不算明亮的光也足够让陈易看清他们。开口说话的那一个眼神坚毅，利落的短发，T恤配夹克，完全符合印象里刑警该有的模样，此刻正皱着眉打量自己；而另一个就有些不同了，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带加上鼻梁上泛着冷光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更象是老师，或者坐办公室的精英？谁知道呢，反正除了门一开就先扫视了屋内一周的犀利目光，他的气质跟刑警并不那么十分合适。
当然，这些想法在脑袋里闪过只是一瞬间的事，陈易顿了一下，连忙摆手，“不，我不是唐铭——他在里面打电话，”他说着指了指阳台，同时把门口的两人让进来，“我是陈易，他的朋友。”
闻言，那位郑队长挑了挑眉，继而点头表示理解，“没关系，我们可以等。”
他们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开始四处查看起来，而是安静地站在门口，陈易知道他们在打量这个房间，那位楚博士似乎对屋子格外感兴趣，而郑队长则更多地把目光停留在打电话的唐铭身上。
“那个，唐铭他出了什么事幺？”
陈易带他们到客厅坐下，找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把茶壶中未凉的茶斟好端到他们面前，犹豫着开口。
“我们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些情况而已，不用在意。”二人道过了谢，郑队长这样回应着陈易，同时弯起唇角，他的笑很容易让人产生放松的情绪，只可惜陈易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
“哦，那就好，”陈易也坐回原位，语气带笑，“毕竟被警察问话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经历对吧？”
郑队长轻哼了一个笑音，“我想这也并不是人人都希望有的经历——你认识唐铭多久了？”
话题转移地太快，陈易看到楚博士同时拿出了记事本，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呃，应该有十年了吧，我并没有仔细去算时间，你知道。”
郑队长点了点头，应该是表示理解，“十年左右可是老朋友了，你看我和这位楚博士，我们才认识一星期……”
“啊……？”
陈易被噎住，他完全不知道这位郑队长说这句话的目的，只好随口应着，“不过你们看起来搭档的很好，呵呵……”
好在在引来了楚博士淡定的一瞥之后，郑队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他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继续道，“我是说，做朋友这么久，你应该很了解他，在你的印象中，唐铭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并不意外，陈易回头看了看还在煲电话粥的唐铭，“他的性格很好，开朗，积极向上，又温柔讨女孩子喜欢，对朋友也很有义气；缺点大概就是……”他转过来笑着摇了摇头，“太招女孩子喜欢了，不过大概也不能怪他，你知道他选择这个职业，周围总是会……”他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白。那么我冒昧问一句，两位怎样结识的？”
“哦，这个啊，我们是大学同学，上下铺的哥们儿。”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哦？你也是摄影师？”
“不，不是。唐铭选择摄影作为职业是因为他的兴趣，虽然我也可以算得上摄影爱好者，不过，我可没那么热衷这个。”
“这样……那他最近半年来，有没有出过什么事？一些刺激、打击，或者仅仅是心情很差？”
这一次陈易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似乎前一段时间跟女朋友分手了，但这对他来说应该并不是打击。”
郑队长再次点了点头，但陈易明白，这些做警察的必修功课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他也没准备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
安静了一小会儿，看得出想再次询问些什么的郑队长被阳台上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唐铭一边按着电话，一边走进来，看到多出来的两个人，自然而然地愣了一下。
那两人站起来，郑队长拿出证件给唐铭看，“唐铭，我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兼重案组组长郑吒，这位是楚轩楚博士，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想跟你了解一下，希望你配合。”
“警……警察？”唐铭惊讶地看了陈易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来，“我没犯什么事儿值得警察出动吧？！”
郑吒咧了咧嘴，把证件收起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有些问题需要了解而已，与你本人无关。”
“呼，那就好，我还当出什么大事儿了。”唐铭拍着胸口走过来，端起茶几上唯一一只陶瓷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看起来是电话说太久，嗓子干了——末了长舒一口气，“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那，唐铭，还有两位警官，我就先走了，你们谈。”
唐铭结束电话进来房里，陈易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识相的人都应该知道接下来的事不需要外人参与，因此前者也自然没有拒绝他的告辞，嘴里说着说下次再找他，同时送人离开。
道过再见，唐铭关上门回过头来迎接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一长串的照片。
郑吒把几名受害者的照片，当然都是生活照，一一递到唐铭眼前，“你认识这几个女人幺？”
唐铭一一浏览过去，表情除了疑惑还是疑惑，“不认识，她们怎么了？”
郑吒没有收回照片，也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询问道：“你在为《Fashion》杂志做摄影师对幺？”
“是啊，他们从去年开始做了征集局部模特的活动，正缺摄影师，我为自己赚点外块总没从吧。”唐铭耸耸肩，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女人都曾是前去应征过局部模特的，根据我们跟你们公司核对的信息，她们应该都是你负责的。”
郑吒指着那四张照片给他，缓慢而郑重地说着。这一次，唐铭的神色终于严肃起来，似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拿起照片在手里仔细端详，足足有两三分钟，最后却只把张玲美和华秋的照片捡了出来，“这两个人好像有印象。
“这一个，”他指着张玲美的照片，“这个女人在应征者中算是比较……特别的，她来拍照那天化着很浓的妆，廉价的香水味儿简直刺鼻，”他说着，还抽了抽鼻子，仿佛又嗅到那股劣质的气息一般，“不过手指真的很漂亮，我很少能见到那么精致的一双手，但是听说给她的复试通知书并没有回函，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铭放下照片，指着华秋的照片继续道，“还有这个，我其实并不是记得她。你们知道，世界上是没有完美的人的，所以当然也不可能模特们每一个部位都符合拍摄的要求，所以局部模特就产生了，来公司应征的也全部是对于自己某一个部份非常有自信的人。而她，”他点着他的头发，眼神仿佛在回忆当粗拍摄时的情形，“我拍过那么多片，包括那些模特，但从没想过一个人的头发可以留到那么长还保持着绝佳的光泽和柔顺，虽然她在参赛者中不是头发最长的，但绝对算得上是最美的。也所以，我一见到照片就认出来是她了。”
华秋很明显也为自己这一头长发而自豪，照片上的她就坐在桥边下意识地抚弄发梢，很轻易地让人把注意力引到那头秀发上去。郑吒也因此点了点头。
“至于剩下的两张……”唐铭又偏头仔细看了看，最后耸肩，“对不起，我真的认不出来……这样的女孩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要见几十个，不可能每个都记住——或许你告诉我她们是应征的哪个部份，我也许记得起来。”
“好的没关系，我理解，”郑吒收起前几张照片，紧紧盯着唐铭的表情，把最后一张递过去，那是在庄园床头柜上发现的她的倩影，“那她呢？你认识幺？”
唐铭接过照片又仔细看了看，放弃般地摇头，“我真的认不出来——她也是应征模特的幺？”
他投过满是疑问的眼，郑吒顿了一下，收回照片。
“那么，请问三月十六日，二十一以及二十四日，你在哪里？”
“等等，你这问法怎么那么像电视里询问犯人的语气？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女人难不成跟这两天电视上报导的凶杀案有关？喂你该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唐铭语速很快，一连串的问题接二连三地抛出来，完全不给人回答的时间，整个人更是几乎跳了起来，高八度的声音显示着十足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郑吒挠了挠头，“我没有那么说，请你如实相告。”
“可你有那个意思对吧！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搞什么！”唐铭气呼呼地坐下，开始交代自己那三天的去向，具体内容并不是重点，无非就是工作或者和朋友泡吧这种日常琐碎之事而已，像所有独居的人一样，大部份时间有人能够提供不在场证明，但晚上总是要睡觉的，因此他的回答意义并不是很大。
“就是这样，你们可以去问我的同事、哥们儿，我女朋友，我与这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他讲完，郑吒揉了揉眉心，也象是放下了什么负担一样偏头轻吐了口气，同时跟楚轩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站起身来。
“那么，就这样了，谢谢您的配合，唐先生。”
郑吒伸手，诚恳地跟男人握了握，唐铭勾着唇角笑，“就说了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郑楚二人皆是不置可否，唐铭也没有太在意，起身送他们出门，就在两位警官几乎已经离开房间，唐铭都要关门了的时候，始终一言不发的楚博士突然开口了。
那天的最后一个问题，楚轩问唐铭。
“你上大学时，专业并不是摄影？”
唐铭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但还是很快回答了，“是，摄影是我从小的爱好，我大学里学的美术。”
时间稍向前推，郑楚二人在唐铭家做调查的时候。
虽然早上那令人作呕的犯罪现场让人的胃处在拒绝食物的状态，张杰还是比较满意地享受了与未婚妻的午餐时光，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工作的地方。
“杰哥好~”
一推开鉴证科的大门，三三两两聚着聊天或者玩手机玩计算机的人纷纷招呼他。张杰瞅了一眼 ，好嘛，满员。
“呦，合著你们都没出去吃饭啊？”
“呃……”刚从化验室出来的姑娘第一个跳起来冲张杰摆手，一边拍着胸脯，作恶心状“杰哥你给我们条活路吧……”
再一看旁边，詹岚脸又青了，急忙往嘴里塞话梅。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知道早晨跟去现场的队员被折磨得不轻，没去的又被分去研究了一上午的苍蝇驱虫，的确是有点考验承受力，也就不说什么，反正他们这边暂时没什么要紧的事，放松一下也无不可。
所以，在这种闲散的氛围，那个人就太容易被注意到了。
张杰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走到程啸身边，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程啸这个人，除了解剖尸体的时候，平时都是一种很懒散轻浮不着调的状态，每天嘴上调戏调戏警局来来往往里大小警花是他的必修功课，一双桃花眼四处放电，看上去一副色狼样。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女朋友换了那么多个也没见哪个来找过他麻烦，天天念叨着大波妹，哪天真放个果体的妹子在他眼前，说不定他反倒会教育人家，姑娘你要洁身自爱这样不行的……
所以说这就是个嘴上花花，实际没什么恶意的“色狼”而已。
张杰知道，程啸那些表现出来的懒散轻浮不靠谱不着调并不是真正的他，见过他解剖尸体的人应该都知道在那副表象下存在着一个怎样认真负责的人。张杰能猜到那些笑容和轻浮是他伪装出来给世人看的，也许早已经成了习惯而不自知，所以相处起来也并不会觉得他虚伪，或者别的什么。
然而究其原因是什么东西让程啸把那个真正的自己藏得那样深呢？
没有人窥测到原因，而男人相处的法则就是这样，你不想说，我便不会问，等你哪一天决定告诉我了，我听着就是。
朋友，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不是幺。
张杰觉得他们之间应该算作朋友，所以他选择相信。
话说回来，也就是因为程啸平日里那种戏谑的性格，偶尔认真严肃起来才会让人觉得——该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程啸怔了一下，并没有看站在身边的人，只是不着痕迹的让开了张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把摊在桌上的几张照片推过去，“在看她们。”
程啸眼前是那几句女尸的照片，包括今早发现的庄园。
“怎么了？有什么遗漏幺？”看这么重口的照片总不至于是闲的捂脸，张杰拽了把椅子坐下来，仔细端详着照片里形态各异的女人。
“不是，我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程啸笑着拍拍胸口，竖起拇指，“我只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什么地方，说出来哥帮帮你。”张杰也开起玩笑来。
“呵~”程啸果然咧嘴笑了笑，然后目光转回照片上，“杰哥，你觉得……凶手收集这些女人身体的各个部份，是爲了什么？”
他说的严肃，张杰回答得也很慎重，“郑吒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尸体有收集癖，这些部份应该是用来收藏了——你觉得不对？”
“不是不对，”程啸看着照片说，“我也同意凶手是有变态收集癖，但是这是人啊，人体是会腐烂的，就算是泡在福尔马林里，时间一长也会变色变形，他既然是个完美主义者，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杰没有说话，程啸继续道：“退一步讲，就算人的手脚能在被保存很长时间——实际上我最开始也认为是自己想多了，那凶手医学常识不够也说不定——但看到这双眼睛我就更加怀疑了，杰哥你知道幺，人的眼睛最多不可能保持超过半个月，就算是泡在福尔马林里也一样。”
“怎么说？”
“人的眼球很大一部份是由玻璃体构成的，玻璃体是液体，时间一久，枯萎是绝对的，根本没有保存方法。”
张杰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他沉吟道，“也就是说他并不可能把它们长期保存下来，可他还是这么做了，甚至最先取了那女人的眼球……你是怎么想的？”
程啸搔搔头，“我也只是推测啊……我想凶手取她们身体这些部位，也许不仅仅是爲了收起来看着满足自己变态的嗜好，他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男人一挑眉，“比方说？”
“……你看这个，想到了什么？”
张杰盯着纸上画的草图看了半分多钟，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掏出手机来，“我给郑吒打电话。”
程啸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张纸上是程啸随手画的东西，一个人形的轮廓，有着及腰的长发，勾勒眼睛耳朵和手脚的部份是实线，躯体及其他部份是虚线。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凶手收集人体部位并不是单纯的欣赏，他要拼出一个人来。
完美的人。
回到上一个时间点。
从唐铭家里出来，郑吒坐进车里的第一句话是，“唐铭不是凶手。”
车子并没有发动，楚轩却还是先抽过安全带系上，听郑吒这么说，眼中到有了些惊讶的神色，偏头询问，“爲什么这么说？”
郑吒把车窗降下去，摸出烟来，知道楚轩不吸烟也就没有谦让，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给他看照片的时候，我观察他整个人都很放松，看到那些照片跟正常人的反应没什么区别，除了我们带给他的一点点压力外，我看不出他对那些死者一点点的……愧疚也好恶意也好或者是变态的感兴趣以及能够重温凶杀的兴奋，全都没有。”
楚轩只是听着，没有说话。
“我当了快十年刑警，这样的人如果是凶手，那不要完全可以去捧小金人了。”郑吒自嘲的笑笑，随后笑意未减地仔细看了看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楚轩，继续道，“而且楚博士你不是说了幺，那凶手应该是个完美主义者，还有强迫症，按我对这两种情况的理解，唐铭那间跟家里乱得有一拼的房子很显然不符合标准啊。”
楚轩别开目光，急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似乎对他话里的哪个词语不太适应，但仔细想来却又没有哪里不妥，于是只能忽略这个问题，他点点头道，“我的判断很准。”
楚轩微眯了眯眼，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郑吒知道这是他想事情的征兆，便没有打断，等他开口。
果然，楚轩继续，“那间房子就像你说的，充满了凌乱的生活气息，房间的主要色调也是轻快明亮为主，看得出来唐铭的生活轻松随意，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事情，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相符的。而且，他跟女友感情稳定，我们要找的凶手恐怕不具备这种与异性长期正常交往的能力。第三，根据零点的汇报他并没有独立工作室，而我的观察，他那间单身公寓也没有暗房，摆在桌上和陈列柜里的相机都是数码而非使用胶卷的，鉴于凶手给警方留下的照片一定是亲自拍摄亲自冲洗，可是唐铭没有这个的条件，”他最后总结，“他的确不是凶手，但是凶手肯定跟他有关。”
郑吒“嗯”了一声在肚子里腹诽，你那眼睛是扫描仪来的幺，去人家坐一会儿连有没有暗房都弄清楚了。
楚轩拿出眼镜布摘下眼镜开始擦拭。
“我明白，几次三番受害人选择的都是经他手的，这个唐铭恐怕是把这些信息透露给了凶手，才给那些女人招来了杀身之祸。”郑吒叹了口气，“我叫零点那边的外线还挂着，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话说，我觉得那个什么陈易就很可疑。”
楚轩这时已经擦好了眼镜，脸冲外不知在想什么。
刚过中午，好不容易放晴的天上此刻是懒洋洋的白金色太阳，阳光也是白金色的，从窗外照进来，楚轩偏着头，郑吒于是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猜也猜得到无论他在想什么脸上一定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淡定，而那双深邃的黑色双眸也由于反光的镜片遮挡而无法窥得。郑吒只是在这样的阳光中看到他尔后脖颈附近有几道淡淡的伤痕，它们并不明显，早已与皮肤荣成了一色，只是参差的边线出卖了它们，的看起来应该有很多年了。
做刑警的人，身上有几道伤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郑吒就是觉得，自己眼中的这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要说爲什么，或许也只能归结于直觉吧。
不过好在他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这个时候问当事人并不是个正确的决定，所以他只是推了推仿佛正在愣神的同伴，“楚博士？”
“嗯……”
说仿佛，就是因为楚轩的表现象是陷入了沉思，可是当郑吒叫他却又得不到一个有情绪起伏的回应，弄得后者时常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
看楚轩转回头来，郑吒也没有过多地询问，而是发动了车子，“回警局吧，去看看樱空他们查到了什么资料没有。”
“嗯。”
车子一骑绝尘而去，等红灯的时候郑吒跟楚轩八卦，“对了，楚博士，那个唐铭与女友感情稳定是怎么看出来的？陈易不是说他桃花不少幺？”
“哦，这个啊，”楚轩大概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快速地说道，“门口的玄关有一双女士的拖鞋放在鞋柜外，跟唐铭那双是配套的，说明他女友经常过去；陈列柜上除了他自己的摄影作品，放在最中间的是两人的合照，而且他的手机桌面也是那张；还有唐铭喝水的杯子很明显是女性风格，但他用的很自然……这些都说明他有一个感情很好很稳定的女友正在交往。”
郑吒挑眉，“那那个陈易告诉我们他桃花泛滥是欺骗警察？”
“……如果不是他说谎，那大概就是他真的不了解唐铭近期的生活。”
郑吒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那个陈易给他的感觉并不好，虽然他彬彬有礼，但总让他有奇怪的感觉，在看着自己和楚轩的时候，这种感觉尤甚。
——回去应该让零点把这家伙的线也挂上。
绿灯远远亮了，车队龟速前行了几米。
外面很吵，车声人声叽叽喳喳不绝于耳，街道万分拥挤，早已超过了它的承受范围，而人们还不遗余力地往里拥挤。旁边不知道哪两辆车或者其他什么剐蹭到对方，两个颇为彪悍的女人站在街边对骂着，各种新鲜词汇听得郑吒嘴角抽搐，关上了车窗。
每逢这个时候总会生出些计划生育果然是伟大国策的奇妙念头来，嗯……
他吐出口气来，“真够呛。”
“郑队，我有些猜测一直没有说，但是看起来……”
楚轩典型答非所问的话还没有说完，郑吒的手机先叫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的当然是张杰的声音。
“等一下，杰哥，”皱着眉听那边人说了两句，郑吒却连忙打断，“正好楚博士跟我在一起，等我开买提。”
“嗯，我们是这么想的……”
于是郑楚两人就手机的公放状态下听到了那边的推论。
郑吒不时用余光瞄着楚轩，看到他下颌微动，知道那是默许的意思。
“所以说，我们猜凶手是想拼出一个完美的存在，至于接下来会怎样，还要看你们了。”
“好，知道了，辛苦你们。”
“应该的，行了你忙吧，收线了。”
说着郑吒挂掉电话，转头看楚轩，“楚博士怎么想？”
“……郑队怎么想？”
没想到楚轩会回问的郑吒愣了一下，随即回应道，“哦，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我一直觉得凶手收集人体不同部位是有什么既定的目的，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楚轩挑了挑唇角，“其实我刚才想跟你说的也是这些。恶名昭著的变态连环凶手Jeffery Dahmer被捕的时候在他家里发现了很多受害者手脚，骨头、心脏、甚至生殖器……Dahmer借此来回顾他杀人奸尸时的快感，所以一开始我也考虑了这个方面。但这个凶手跟Dahmer差的还远，他对尸体的尊敬让我相信杀人并不是他获得满足的方法，猎取尸体的一部份才是，而这一部份很显然不是随机选择的，我最开始还有些怀疑他的目的，但是在看到那对眼球之后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楚轩用一脸播天气预报的脸说着重口味的话题，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一下，“你还记得，唐铭说的话幺？”
楚轩没有点名是哪一句话，郑吒在脑袋里把自己记得的那人的回答细细捋了一遍，然后缓缓地开口，“……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模特。”
“对，跟Dahmer妄想创造男性僵尸，我基本可以确定凶手是要……用拼或者还原并不充分，凶手是要创造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完美的，模特。”
郑吒翻了翻眼睛，“你早晨就想到这些了，所以才要来唐铭这里，一方面看他是不是嫌疑人，如果不是也可以找线索？”
楚轩点了点头，“凶手故意将他费心收集的人体部位拍摄出来展示给警方，证明他对自己的创造有着足够的信心，而且有将这种东西永久保存下来的方法。”
“照下来？”郑吒不自觉地捏着手指，指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不，不对，拼起来的人能有多好看，照下来太写实，全无美感……”
说到这里郑吒猛地看向楚轩，那眼睛里是完全理所当然的神色。
郑吒无奈地一笑，正好赶上绿灯，车子终于逃离了动都动不了的境地，“怪不得你要问唐铭大学是什么专业。”
楚轩向后放松地靠上椅背，双手十指交叠放在腿上，冰冷的眼睛反射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色泽。
“是的，除了照片，留住最美一瞬还有更浪漫的方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绝色·章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