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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峰回路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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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泪冲我投来一眼,炯炯有神,被灼伤的嘴角微扬。
明明是张丑到不能丑的恐怖脸庞,为何我的脑中还是闪过惊艳?
“那本是上几代师祖强加于我的,既然原本就不属于我,我又何来心疼之说?”
“怪人。”我弓着身子,枕上膝盖,感叹:“长的怪,性子也怪。”
他不以为意的眨眼,看我的目光教我有种错觉:仿佛他在端望一件熟悉已久的宝物般,眷恋不已。
“恋月,可想逃出去?”他忽然问。
我懒懒的把眼转向他:“我说你怎么老就喜欢问些弱智问题?不逃出去难道还留这里给白眼狼生吞活剥?”
他沉思了下:“过了这月十五,我带你逃出去罢!”
我怔:“你有那么好心?”
我可不信自己能长成倾国倾城到别人不记前嫌的来搭救我这漂浮摇曳的小命,更何况,难说他是打着欲擒故纵的招牌,表面上跟我打幌子说不在乎不心疼的,指不定也是只披着补丁的大灰狼,琢磨着怎么从我这身上讨回自己失去的内力。
额……扯远了,反正,我得提防点。
“毕竟,”他稍别开脸,“我曾经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轻薄于你。”
嘿,这会扮起君子了,我图着好奇探过头,他的侧脸泛起可疑的红晕。
“成,这事先不谈,但是,你有那个本事吗?白眼狼会眼睁睁放我们跑么?”
“这个到时,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白无泪的话,一点也不含糊,只是,他似乎忘记提醒我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次日清早,白无心来探访。
跑他跟前,正欲开口,未料白无泪一手挣开臂粗的绳索,抬起一掌便迅雷不及耳的拍到了他的胸口。
我赶紧跳下床,瞥了眼倒地上,眼睛睁的跟灯笼似的白无心,奄奄一息,胸口剧烈起伏,不甘心的盯着我们渐行渐远的身影。
白无泪他,他不是尽失内力了吗?
容不得我多想,走出竹林,许多紫庄的弟子即刻围了上来。
“什么人!”他们怒喝。
眨眼功夫,一个个的死人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我颤抖着唇瓣,双手环胸,眼前一片血肉模糊。
——他是魔鬼吗?
来不及反应,左边有股力道将我推过,躲过了一只淋血的断臂。
“女人,发什么呆?”他拽起了我的手,身体顿时轻盈,毫不费力的窜上屋檐,如燕般矫健。
“你要带我去哪里?”抱着他的腰,我再次回归马背。
有点丢人,我不会骑马,这也就是为什么我美人师父带顶轿子的缘故。
“龙门!”他冷漠的回话。
“我不去!”扯着他的衣摆,白无泪买马前还特地换掉他那身脏兮兮的黄布条衣服,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不少,只是那脸依旧丑陋不堪。
“女人——真够麻烦!”
他作势要把我摔下马,这下我可顾不得脸面了,张手蜘蛛似的抓着他的背。
“你个杀人狂,这么摔下去我也会和你一样摔的毁容的!”
“毁容?”他怔了下,拉紧了缰绳,座下的马长啸一声,硬生生给驾的停住了。
我的鼻子重重的撞上了他钢铁铸的背:“痛!”
他回过身:“我的脸怎么了?”
“你不会照镜子吗?”我捂着自己受伤的鼻梁,险些疼的哭了出来。
他忽然抓起我的手,直往自己的脸上。
手颤了下,碰触到他脸上凹凸的那些伤痕,些许老死的皮肤零碎的掉落了下来。
瞪大眼,望着他脸上部分新生的皮肤:“你……你是妖怪吗?”
他莞尔:“多亏了你把我体内的寒毒吸了个干净彻底,这些痕迹是我承受不住冰寒蝉毒的发作,自己给自己起的火烧的……我的体质天生有自我治愈的能力,一旦脱离了那份煎熬,很快,你就能见到我的真面目了。”
我直觉要逃离他,才跨出一只脚要下马,就给拽紧了臂腕。
“白大侠……谢谢你送我一程……到这里……就可以了。”
“我有说送你去龙门吗?”
我转过头:“那你抓着我做什么?”
他闻言松手:“我也不知道怎么,醒来就一个意识,要把你一同带出紫庄。”
“醒什么?你昨天不是冲我大眼瞪小眼的望了一晚上的月亮吗?”
他轻蔑的瞪了我一眼:“那不是我。”
我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摸摸他的额头,见他神色正常,凑过小脑袋听听心跳,也没什么不寻常之处,抬眸,居然险些迷失在他认真的注目下。
“你……该不会……失忆了吧?”
“你无须管那么多!”
马鞭一抽,故不上我的反对抗议,他就策马飞奔了起来。
他的眼睛,沾不得半点纤尘,璀璨的如黑夜里的星辰……以前我只是一味的避开那张教人脑门充血的恐怖脸庞,却从未注意到,这白无泪,居然有双纯净如星子的黑色瞳孔。
他坐在火堆边烤着火,我坐的远远,望着那红的冒油的兔子肉只有干咽口水的份。
我想,早些时日和我一起被囚的白无泪决计不会这样。
至少,那时他给我的感觉是丑陋而又不失温柔的。
然而,眼前这个,是个冷血的杀人魔,还是个自私自利喜欢独自吃东西的自恋狂!
“你要走便走。”他凑近火堆,拿起了兔子腿,很不给我面子的啃了起来。
毒死毒死毒死毒死你……我低头碎碎念着。
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件事:“你有双重人格?”
他继续啃着兔子,默认我的问题。
“对了,走前把剑留下。”
剑?我下意识摸摸了腰,抬头,对上了他了然的目光。
完了……口腔里的牙齿开始抖了起来,我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你,你是怎么恢复武功的?”
他冷笑:“什么恢复?这功夫本来就是我练的。”
“那天我吸掉的又是什么?”
“内功,上好的,几代人流传下来的。”
真的很想抽他:“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我有必要和你作解释吗?我没杀你就不错了。”
我含笑,走近他,温柔的把手搭上了他的肩头:“杀我多简单,只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吧。”
他把眼幽幽的别向了我的手:“没用的,我知道你是谁,天底下只有一人能够吞尽我的内力而好端端的活下来。”
手顿了下,我试图去感应他体内流动的气,却了无头绪。
“你已经试过一次了,上次我也是有心要摆脱这纠缠了我几十年的寒蝉之毒才任由你——恋月,你们龙门的把戏说不准我比你还清楚的很,别在试探我,别逼我杀了你。”
手心突然燃起了高温,我连忙抽了回来。
“你是妖怪!”
跳离了他几步,我摊手看着红肿了的手心,生平头一次,还没有人能躲过我这天赋异能,就连……门主都没那么幸运过。
“恋月,”他起身,那只没啃光的兔子腿在我灼热的注视下丢进了火堆,“把剑还我。”
不要……我摇了下头,那剑我还真的好喜欢,从小在龙门里,师父和门主什么都不肯教我,我只能抱着腿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舞刀弄剑,那份得不到手的感觉,真的羡慕的我心一抽一抽的疼。
“你不怕死?”下一秒,他瞬间移到我的面前。
“怕……”我迟疑的点点头,不敢抬头看他,“你武功都那么好了,还要剑干嘛?我保证我会好好保存的,就……给我玩会嘛!”
他在我头顶上低低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先前那个温柔的白无泪般。
“这剑我自习武起就没离过身,你倒还是头一个敢觊觎我东西的人。”
错了,白无心才是。我心里悄悄纠正,脸面上却是不住认可的恭敬的点着头。
“也罢,反正明天抵达了龙门到时再说分晓!”
他又走回火堆,撕了另外只兔子腿朝我丢了过来。
“吃吧,口水都把胸口淌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