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轩霄

3、NO.3 结怨

　　夜晚的屋顶总是那么宁静。

　　享受着和风轻轻拂过脸颊的感觉，莫匪手枕在脑后，一脸惬意的仰躺在屋顶上。看着头顶散着清辉的月亮。

　　科莫也同样的姿势半躺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东西，双腿垂在半空，漫不经心的晃荡着腿，瞥了一旁的挚友：「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事？」

　　挤眉弄眼一副欠揍样：「你和我哥的事啊？」

　　莫匪沉吟了一下，有些无奈：「他太完美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完美？」科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听说太完美的东西都会遭天谴。」

　　莫匪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极浅的酒窝，笑容明亮如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今年的生日愿望一定是：希望他的天谴是我！」

　　科莫笑笑，没有搭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莫匪像是想起什么，偏头开始打量起科莫。

　　科莫背上的寒毛都被他看得竖了起来：「干什么？」

　　「我听说你放弃了王位之争？」

　　科莫一怔，双眼失焦的看着远方的天幕，脸上难得挂上了抹自嘲的笑容，扯扯嘴角笑的牵强：「大哥，我不是他对手，弟弟们也一个比一个出色，一个个都比我强。我怎么争。又拿什么跟他们争？而且......像你说的，中庸不是很好麽？」

　　前面的话莫匪当他放屁，最后一句让莫匪觉得这孙子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抢过科莫手中把玩的赫拉金币，开始翻过去覆过来的打量。

　　金币的正面刻着赫拉王的头像，反面刻赫拉神树，中间还有把剑。

　　莫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对，就你这好吃懒做的德性铁定会被淘汰，而且我有预感，将来会刻在金币上的人一定会是大王子！你和你那些弟弟都没戏！」

　　一边说着一边将金币收入口袋。

　　这是人说的话麽？

　　科莫看着他的动作，瞠目瞪他，伸手就要去掏他口袋：「干什么！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反正是你自愿给我的。你敢说刚才不是你亲自递到我手里的？」莫匪转过头特无耻的笑，露出一口白牙：「就是我的！」

　　理直气壮的蛮不讲理。

　　科莫跳起来就掐他脖子。眼见莫匪无比迅速的将金币扔进他私人的空间戒指里，收回无望才气极的咬牙切齿，指着那混蛋的鼻子一顿骂：「人渣！小人！」

　　从小到大他就被这混蛋抢劫过无数次了，最该骂的是自己也还总会忘记这混蛋的劣根性。

　　科莫站起来，犹不解气的踢他：「你倒是一点也不负你的名字，土匪！钱鬼！」

　　说着气呼呼的掉头就走。

　　走了两步科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回头瞥了一眼那个依然维持着悠闲姿态不动如山的家伙一眼，难得好心的提醒道：「明天是考试，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说着扮出一副吓人的鬼脸样：「不然格蕾老太太会杀了你的。」

　　莫匪吊儿郎当的恩了声算应答，脚步声渐小。

　　接下来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自己呼吸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般。

　　深夜的凉风习习的扑在脸上，一种奇异的舒服让莫匪深吸了一口气。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显得那么美丽，与世无争。

　　有些发困的看着圆圆的月亮，眼睛渐渐耷拉下来，莫匪模模糊糊的想着，应该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更接近洛子见那高枝呢？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莫匪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该死，居然在屋顶上睡了一夜。动动自己的胳膊腿。

　　疼.....

　　果然还是自己的床躺着舒坦。

　　漫不经心的看了下时间.....

　　莫匪散漫的伸了个懒腰，正想回去补个回笼觉，忽然想起昨晚科莫最后的话。立刻就像被烫到屁股般的跳了起来。

　　今天有考试，还是格蕾老太太的，他完蛋了。

　　科莫这个乌鸦嘴，该死的让他给说中了！回头一定揍他。

　　格蕾老太太主考，迟到就等于死，死就等于完蛋！

　　莫匪三步并两步的跳下屋顶，连自己睡了一夜乱蓬蓬的银发也顾不上梳理就那样跑了出去。

　　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全力向学校冲去。

　　暗中祈祷老太太今天心情特别好能放过他。

　　就快到了，还好还没打上课铃。

　　暗自庆幸的同时，莫匪加快脚上的速度。在一个转角的地方，莫匪冲得太急根本没注意转角处走出来的人。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身体本能的向前栽。

　　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的双手凭着本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

　　抓住了.....

　　在莫匪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抓住了什么的时候，他人终究还是抵不过地心的吸引狠狠摔在了地上。

　　莫匪一边揉着被摔疼的脸，一边抓着手中软软的布料，抬起脑袋，接着便彻底傻掉了.......

　　世界瞬间安静了。

　　他....他刚才把一个人的裤子......扯.....掉了......

　　半响，莫匪吞吞口水，听见自己脑袋里的神经一根根噼里啪啦的断掉的声音。

　　被他拉掉裤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赫拉人称冰山的大王子洛子见。也是他每天心心念念的人。

　　仿佛是为了响应这场悲剧似的，上课铃在此时响了起来。

　　小心的瞟瞟对方的脸，洛子见那原本就很黑的脸此时更是黑得似锅底。

　　四周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半个人影。

　　莫匪抬起脑袋，局促的打算道歉，话到嘴边却好死不死的看到了洛子见那不得了的部位，又一次彻底傻掉......

　　「好大.....」

　　莫匪吞吞口水，没有任何警觉的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不足半秒的时间，伴随着莫匪一声哀嚎人已经被洛大王子拉住衣领扔出了老远。

　　「啊——」

　　莫匪略显狼狈的爬起来，再抬头，对面的人已经重新整装，又变回那副原子弹都轰不动的冰山面孔了。

　　对着那个面冷心冷的人咧嘴笑开，一瘸一拐的走过去。竭力保持着脸上的笑，难得能跟自己喜欢的人说上话，虽然现下的状况很狼狈，但他还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喜欢的人面前。

　　洛子见比他高很多，长长地睫毛微垂着，满目冰冷的看着他。

　　莫匪被看得一个哆嗦，就差被冻出了冰渣子。有些干巴巴的道：「对.....对不起！」

　　好看的薄唇抿着，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莫匪脑袋一片空白，平时的牙尖嘴利仿佛只是不存在的幻觉般。

　　「我.....我.....你.....」吞吞吐吐的组织着言辞，却不知应该说什么。

　　洛子见凝目看他一会儿，忽然转身就走。

　　莫匪有些发愣的抬头，这么多年他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着，从来未曾逾越过。

　　不是没勇气，而是洛子见这样的人不是他耍点小手段装点可怜就能接近的。他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难搞定的顽石。

　　总之死活敲不碎，砸不烂。

　　眼见人就要消失在楼梯的拐角，莫匪一急，脑中一片空白嗡鸣般的响着，耳边忽然就听见了一声呼喊：

　　「洛子见，我喜欢你，很喜欢。」

　　话音一落，围着的窗子里忽然就探出很多脑袋，整齐划一的看着他。莫匪眨眨眼，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刚才一急之下在学校的走廊上跟他表白了。

　　那人没转身，只是轻启了下唇，语气淡淡的：「是吗？」

　　虽然知道那人看不见，莫匪还是很努力点头。

　　洛王子优美的嘴角上拉，难得的笑容竟带上了几分可恶：「可是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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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赫拉的不夜城一带，

　　一个穿着华贵的银发少年缓步行于灯红酒绿的街道，来来往往穿梭过陌生的人群。不知道走了多远，银发少年站定在一家挂满红灯笼的房屋前。

　　稍作停顿，然后举步向前。及至门口时，不出意料被人拦住了。

　　莫匪眼眸一挑，从衣服的内袋里摸出了科莫给他弄的□□。

　　从容的递给拦住他的人，那人看看手中的成年通行证，再看看这个明明就是未成年的银发少年。

　　轻点了下头，放行。

　　这个世上不光是女人的美貌有用，男人也亦然。

　　从头一进门开始就有无数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早就已经习惯被很多人注意的莫匪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应的感觉。

　　算上乘的容貌很快便让他被当做猎物一般被人盯上。

　　径自挑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坐下，一口气点了十杯恩撒酒。

　　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心口就仿佛压了块巨石，压在上边让他喘不过气。嗓子那个地方仿佛也被沙粒磨着，让人喘不过气。

　　不消片刻，点的菜单上来。

　　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

　　这是他第一次喝恩撒酒，有点苦苦的。

　　莫匪皱皱鼻子。

　　难喝。真难喝。

　　放下杯子，吸了口气，捏着鼻子，明明讨厌喝，却又匪夷所思的继续灌。

　　「小帅哥，请哥哥喝一杯，如何？」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莫匪的自我摧残。

　　莫匪鼓着腮帮子包着口中的酒，掉头，身边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成年男性，此刻正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眼睛忽然一眯，看来人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

　　咕噜一声，把口中的酒全吞下肚。

　　打量着这个算得上上等的男人，挑眉：「你说让我请你喝酒？」

　　男人点头。

　　莫匪粲然一笑，倒是异常干脆：「没钱！」

　　那人非但不被他这种态度所吓退，还饶有兴致的靠了过来。

　　莫匪没理他。又拿起一杯，小狗一般沿着杯口嗅了嗅，打算捏着鼻子继续虐待自己。

　　唇瓣刚触及杯沿，手中一空，酒就已经被男人夺了过去。

　　男人一仰头就将杯里面的液体喝了个干净。末了单手晃晃空荡荡的酒杯，笑得魅惑：「毛都没长齐还学大人借酒消愁。」

　　莫匪瞪他，低声骂了句脏话。

　　男人没听清，只专注的将眸光落在他脸上，好看的细眉微挑，说不出的风流：「我想要你！」毫不掩饰自己欲望的直截了当。

　　朝天花板翻翻白眼。「我价码很贵的。」

　　男人修长的手指沿着他的轮廓抚了抚，勾起他的下巴，如玉般的手指在上边轻轻婆娑：「钱不是问题！」

　　莫匪歪着脑袋一派天真可爱：「可是我已经过了做娈童的黄金期了。」

　　「不，恰好相反。我觉得你现在正是最适合的年纪。」

　　听了这句话，莫匪乐歪了嘴巴，眼睛笑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真的？」

　　男人肯定的点头。

　　弯着眼笑：「可以！」

　　男人满意的笑了。

　　莫匪恶作剧的念头一起，正要行动。

　　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一闪而逝。莫匪整个人怔住，眨眨眼，晃晃脑袋，肯定是幻觉。那样高高在上的王子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但刚才那一瞬间仿佛确实和那人的眼对上了。

　　再定睛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幻觉吧，莫匪这样心说着。

　　就这一闪神的时间，莫匪便感觉下巴一紧，还未有所反应，一个温软的事物就覆了上来。

　　睁大眼睛，过了好久莫匪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男人吻了。原本打算的捉弄，竟变成了一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笑话。

　　所有的一切皆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搅乱。

　　谁都没料想到这人会突然亲他。

　　第一次被人吻，对象却不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大王子，要说不可惜那是骗人的。

　　心里像被打翻了五味罐，什么滋味都有，但又仿佛什么感觉都没有。

　　莫匪推开男人，扬手就打算给男人一巴掌，落下去的时候手一顿。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与此甚至毫无干系的事情：好像长这么大他还没打过人巴掌。以前他生气了找人打架直接便是挥拳头。

　　男人见他停顿，自然以为他只是装腔作势撒娇而已，好心情的摸摸他的唇：「放心，我可以出得了比一般平民高很多的价码！」

　　莫匪一下就炸，脚一抬就狠狠踹向男人的命根子。抓起旁边的酒瓶就往他脑袋上砸。

　　血花迸裂，碎掉的玻璃渣甚至擦过了他的脸颊。

　　面无表情的扔掉酒瓶，后面大吼着有人围了过来，似乎是护卫队。莫匪反应极快的推到身边一整面墙壁那么大的酒架阻止了那伙人。

　　一口气跑了三条街才把后边的追兵甩得无影无踪。

　　莫匪一边往自家的方向跑一边拼命擦着嘴，恨不能把表皮上的那一层皮给擦掉。

　　把刚才那男人的祖宗全部咒骂了一遍火气还没消下来。

　　操！今天果然是他的倒霉日！

　　乌云遮住了还算明朗的月亮，咒骂连连的人还不知道，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