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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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煮饭？”马文才脸色难看了，“不煮饭我们吃什么？”
“没见着说是吃食自理么？”
“什么自理？从来没听过这种事！……你笑什么？”正皱着眉呢，一回头看梁山伯倒是乐呵，“莫非你知道原因？”
“文才兄，我一直与你一处，你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只不过，全体女子休工……啊，反正文才兄觉得女子卑贱，想必没有她们也能活得好好的。”
“你……自理便自理，我马文才怕了不成？”
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马文才等以谢先生是女子为由挑衅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了。
要知道谢道韫可是众女子心目中的英雄，恨不得拿长生牌供奉起来的人。一听说学子们寻事，看不起女子，更处处贬低女子，有点自尊的都要怒火冲天。
于是，尼山书院这些女子一商量，伙房不开火，浣衣房不洗衣，连医庐也不开了，反正只要是女子，休工休息。看看三天后这些自以为是的大男人是个什么德性。
“食堂怎么不开？……这是什么？”
“伙食自理？……苏大娘呢？”
“全体休工？那我的衣服怎么办？……等等，我去浣衣房看看……”
“不会吧？”
“开什么玩笑？全体休工？”
其他学子也一个个跑到食堂，也都看到了这张纸，一个个有礼貌的只是低声念了两声，没素养的几乎要骂娘了。
事情一闹大，陈夫子和山长也知道了。
陈子俊陈夫子倒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男子，连谢道韫来时都不曾出门迎接，一听这事，更是赶紧主张遣走谢道韫。
山长素知这一群学生个个都不服气谢道韫，而且其中更不少看不起女子，干脆，让他们吃三天的苦头，长长记性，因而大笔一挥，允许女子罢工。不过为避免有学生突发急症，医庐不休。
这一下，可是乱套了，这里的基本都是没干过活的公子哥，就是书童，平日也就是晒书磨墨。他们心里，这煮饭做菜洗衣烧水都是女人的活，男人怎么可能干呢？然而现在女子罢工，没饭吃，就得饿着，衣服不洗就得穿着脏衣服，连喝口水都要自己拿柴火烧，更别说洗个澡什么的，这日子可怎么过？
‘咕噜~咕噜噜~~~’
结果忙了一中午，谁也没吃上饭，饥饿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这一声，却是身边这位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马文才一向老厚的脸皮红了一半，尴尬的咳了两声。
梁山伯位置本来不在这里，然而马文才这顺手一带，又扯这了，王蓝田在后一边被瞪一边默默内牛。
课间休息，大家都还是坐在原地，或者看书，或者小声交谈。
什么东西塞到他的手里，温柔绵软的。马文才侧头一看，梁山伯两耳只有读书声，一心扎在书堆里，只是左手没来得及缩回，给抓个正着。
“你放开。”
“这是什么东西？”
要知道梁山伯一向是个老实孩子，更严守课堂规矩，在课堂上私相传授东西，还是吃的，生平第一次干这事，心正虚着，给马文才一拉，差点破了脸上的平静，低低的喝道，“你自己看。”
“呵……”
见他额头上都要开始冒虚汗了，马文才收回手，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是一个白色丝帕包着的小包囊，打了开，只见里头叠着十数个一寸长半寸宽的小馒头，尚留着余温。
梁山伯也会破坏课堂规矩？
马文才惊讶的看过去，梁山伯已经满脸是汗了。
这小小的，在课上吃也不易被发现，只是，哪里来的？……他想起爱慕着梁山伯的王兰，顿时觉得这小馒头也没那么可爱了。
算了，总归，是这呆子冒着风险带来的。
马文才一口一个，吃得极快，也是饿坏了，很快帕子就空了，梁山伯看了看，提起袖子擦了擦，一脑门的汗，心底下更是暗自神伤。
果然是学坏容易学好难，这才一个多月，自己都会在课堂上带吃的了。
回去抄家训一百遍，赎罪。
放学，马文才留住梁山伯。
“那个小点心是哪里来的？”中午伙食自理，他们又没做过饭，自然是让各自的书童去干，可惜厨房都差点毁了也没烧出什么东西来。
干脆，几个就说要去附近猎些吃的，梁山伯没去，不止他一个人没去，祝英台荀巨伯等几个也没去。最后是猎到了一些山鸡，然而弄了半天，烤出一对半生不熟的黑炭，结果全都饿了一个中午。
“你们在家都是金汤玉粒的捧着，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做吃的？知道你没吃，便给你做了，好吃不好吃我也没办法了。”梁山伯想起了中午祝英台蒸出的那一堆怪味馒头……奇怪，都照着步骤做的，为什么能做出那种味道来？
“你说特意给我做的？你做的？”
梁山伯看他眯起眼，不知哪里来的得意，忙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不过你要愿意，我教你怎么做。总不能三天不吃吧？”
破坏课堂纪律带吃的，他是绝不会再做的了，而说给马文才做吃的，他想想又不乐意，本来就该马文才得点教训，这事也是他惹出来的。
“君子远庖……咳。”想到梁山伯为他做了吃的，硬生生把那厨字吞了回去，“你还会做什么？”
“想吃，就自己做。”
学乖了？不好拐了？“那我和你一起去。”我可没说自己会动手。
……
一团糟。
完全是一团糟。
英台贤弟好歹能捏出个形状，文才兄……唉，这半湿半干的糊糊……
梁山伯认命了，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东西了。
“文才兄，现在你可还觉得女人的活，很容易很简单？”
“不就想逼着我向她们认输？我是不会认输的。……不过，我承认，女子比我想象的，要有用处。”到底还是动了手，这等粗贱的活……是不是受梁山伯影响过深了？……马文才看梁山伯把他弄乱的一堆收拾着，没有丝毫怨气。
梁山伯这样的人，心慈手软，妇人之仁，就算入仕做了官，不懂得如何和权贵打交道，更不懂为自己谋划，最后，估计也落得个仕途不顺的下场。
“山伯，你来书院读书，可是想着以后入朝为官。”
“恩？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答我便是。”
梁山伯把捏好的面团放在一边，弯腰从下面抽屉里拿出一卷细面，“入朝为官，并非我读书的目的，然而做一个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却是我之所求。啊，你口味重不重？”
“什么？”
“面啊。你说过吧，喜欢吃面的。平日饭菜都是固定的，既然今天要做，干脆煮碗面吃。”
“你记得？”马文才因自小环境之故，越是喜欢的，越是藏得严严实实，不叫别人知道，喜欢吃面这件事，最多，也就说起过一次，他竟记得。
梁山伯啊梁山伯，你可知招惹我的下场？
必定是，不死不休。
“文才兄？文才兄？你还没回答。”
“我不爱吃咸。等等。”
梁山伯正要转回身去，他这一喊，顿住，“怎么了？”
马文才看他茫然的表情，心底露出一个苦笑。
你这样，不会算计，不懂谋略，心慈手软……缺点一大堆，怎么看都像是第一个被丢出去的负累的家伙，凭什么让我那么上心？
“文才兄？”
“脸上脏了。”一边说着一边手捏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擦了脸颊上沾的不知什么烟灰。
“梁兄……马文才？！”
“你们……”
两声惊呼伴随‘哐当’的铜盆落地，门口目瞪口呆的祝英台和荀巨伯二人。
马文才下厨房了？
幻觉？
啊，不对，马文才和梁兄，他们……感情真好，真好……
“英台贤弟，巨伯兄，你们来了？面团已经揉好了，捏好了上笼蒸就可以了。”
“我先走了。”
马文才给梁山伯丢下一句，对对面两人完全视而不见的抬腿就走，基本上，除了梁山伯之外的梁山伯派别的所有人，他都吝于给半点脸色。
祝英台荀巨伯二人虽已习惯，然而看着马文才变色如变天，还是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你们感情真好……真好……
‘嘶——’
吞口水。
‘咕噜咕噜——’
饿……
有没有天理啊？带头闹事的是马文才，有面吃的还是马文才！梁山伯你号称整个尼山书院最心善纯良的人，居然也学会了差别对待，给他吃面让我们闻香，有没有良心？
普普通通一碗细面，只是滴了几滴香油撒了几片葱花，然而这小小一碗面，对他们这群饿了一天的人来说，那就是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啊。偏……马文才，惹不起，他手里的面，也抢不起。
“怎么样？你饿了一天了，面会不会太少？”
梁山伯！！！！你偏心眼啊！我们也饿了一天了！没见着都眼泛绿光了么？
“还成。加点虾米也许会更好。”
马文才！！！！你得了便宜卖乖！别说面，就是有口热汤都好啊！
“梁山伯，你吃了没有？”
“还没有，准备蒸些馒头。”
“这碗面……”
梁山伯，你就保持着这样吧。
只要你永远别背叛我，做官也好，不做官也罢，会和那些权贵周旋也好，不会和那些权贵周旋也罢。只要你一直没忘记当日你所说信我的承诺，我马文才若是能帮你一把，也绝不吝啬。
反正，我这一身，早已染成黑色，不在乎变得更脏。
“呵，这碗面，可真是我吃过最为昂贵的一碗面。”
“诶？”
“没事。”
“那我走了。”
等等！梁山伯，你就准备这么走了？你的妇人之仁……啊不，慈悲心肠呢？你怎么能无视我们这群饥肠辘辘恨不得画饼充饥的人呢？就算老和马文才在一块你也应该‘出淤泥而不染’的保持那一颗博爱之心啊！
“啊，对了。我不小心面团多揉了一些，估计馒头会有些剩，谁愿意帮我生个火什么的？”
……
“我！我我！我身强体壮！”
“我！我是你这派的！请一定让我帮你！”
“你们都让开，我住梁山伯的隔壁，我来我来。”
……
马文才默默吸着面条。
其实，他更喜欢馄饨。
自己许了这么厚道的承诺，要是不能压榨压榨梁山伯的剩余价值，怎么看都太吃亏了……
恩……明天，让山伯做馄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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