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法则(职场求生)》竹林漫步

26、第 26 章

　　左伊醒过来之后很长时间大脑都处于空白状态。
　　她苦思冥想，终于理出一点思路。昨天自己和大真出去，大真拜托了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儿，然后他们一起喝酒……接下来似乎就一直处于一种鸡飞狗跳的状态。
　　可是，完全记不起来。

　　左伊以前从来没有喝过白酒，也从来没有醉得那么彻底过。她明显低估了烧刀子的度数，更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于是后果很严重——左伊向来知道自己的酒品。

　　左伊下意识地去检查自己的身体，呼——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放下心之后她有些嫌恶地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果断去浴室冲澡。

　　脱衣服的时候她发现裤子口袋里有东西，掏出来一看，一张工行的银行卡。
　　恩？银行卡？
　　银——行——卡！！

　　左伊瞬间回想起大真交给她的任务。而Lucy他们今天就要回上海，中午的航班！

　　左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扔在床上的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汤少成和Lucy作为L公司大中华区的中坚人物，已经同时离开总部四天，公司各项事务和会议都在等着他们，所以已经到了必须回去的时候了。而事故处理小组的其他成员，将继续由品牌总监姜志华带队，留在这里直到所有后续工作完成。
　　现在，驻留人员集中在酒店大堂，为汤少成和Lucy送行。

　　“那志华，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困难随时联系总部。对了，还是要保重身体啊，昨天真把我吓坏了。”汤少成拍了拍姜志华的肩膀，然后冲剩余员工点头致意，“希望你们能尽快结束这里的任务，大家在年会相会！”
　　汤少成这次没有冲姜志华发脾气，虽然后者昨天怯场昏倒让他们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局面。
　　这是个注定要离开公司的人了，而且怎么说也是公司的老人了，追究还有什么用呢。作为一个掌控者，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个品牌总监的余热，让他得以体面的谢幕。倒是Lucy颇有些不耐烦地样子，频繁地看时间，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姜志华正想回汤少成的话，被Lucy一瞪，话到嘴边又被噎了回去，最后只能苍白地回了句：“汤总，王总，你们放心，我一定为公司站好最后一班岗。”
　　Lucy皱了下眉头，很程式化地说：“姜总你先不要多想，人事方面的问题公司自有安排，法国总部的人也马上要过来了，会综合考虑你这些年的贡献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手头上的事情踏踏实实地做好，我们对你很有信心。”
　　姜志华连忙点头。
　　“还有，不用叫我王总，叫我Lucy就可以了，相信我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Lucy对内的做派向来高调，汤少成见惯不怪，何况他自己更是有过之而不及。但此时他有些不悦，杀人不过头点地，姜志华好歹也为公司勤勤恳恳干了十五年，如今已经五十来岁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人家板上钉钉要离开了，她仍然毫无顾忌地用着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而就在昨天晚上，他们跟法国总部通电话的时候，Lucy向着总部HR总监大力控诉姜志华的种种不是，无疑是已经给这个品牌总监宣判了死刑。
　　汤少成自然不会把这种不悦写在脸上，大多数时候他都会选择保持沉默。

　　时间已经差不多，他们其实该出发了。可是汤少成还在等待着什么，提行李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没有动作。他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过电梯口，直到电梯里蹦出个纤瘦的人影儿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左伊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把自己打点了一下就奔了出来。没有了平日的精致妆容和大牌时装，很随意的牛仔裤加灰色紧身打底衫，辫子高高绑成一束，全身洋溢着这个年纪才有的青春活力。

　　这才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的样子嘛，即使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样子，也挡不住那蓬勃的生机，汤少成心里不由地想。随即他又想到昨晚一系列的乌龙，还有左伊那颇具爆发力的醉态，他的笑意愈发明朗，明朗到给他送行的下属们都发觉了不对劲，纷纷顺着汤少成的视线扭头看。

　　左伊本来是想乘着Lucy他们大包小包地出门，借着帮忙的名头乘乱把银行卡塞到她的包里，结果一出电梯的们还没跑上几步，就被所有的人关注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调整了步伐，带着微笑快速而端正地走近众人。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幸亏还是赶上了。”

　　汤少成也察觉到自己刚才似乎做得过于明显了，当即收敛了笑意恢复一贯的严肃状。
　　Lucy就站在汤少成的身侧，自然是注意到他刚才微妙的变化。作为一个常年周旋于各种人际关系中的金牌公关经理，她早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于是打定主意冷眼旁观，对左伊的到来无动于衷。

　　在场的其他人倒没那么多心思，这次西藏之行，左伊的功劳有目共睹，努力工作的年轻女孩总能博得前辈们的好感，至少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左伊的到来，让本来有些压抑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当即有人就开玩笑了：“呦，还没入职就开始耍大牌了呀，反倒让老板等着。”更有人吐槽：“昨天晚宴也没来，现在么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哎——果然拉萨正如传闻中一般，是个充满艳遇的地方啊。”

　　左伊只能抱歉连连地陪着笑，没有多解释什么，倒是汤少成听了这些话觉得有些刺刺的，这些家伙是在说自己有意等着她吗？至于艳遇……如果昨晚这样也能算艳遇的话，那真是太糟糕了。他有意无意地咳了咳，视线扫过众人，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马上安静了下来。

　　“恩，左伊，虽然你还没入职，也不算这个事故处理小组的成员，但这次来的人手多少有些不够，方便的话，就留下来帮忙，然后一起来参加年会。”汤少成一本正经地说。

　　“是，我知道了。”左伊答应得很爽快。

　　汤少成有些奇怪，左伊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而昨天晚上，他被她狠捶了一下，又因为她被个力大无穷的军官来了一拳，最后还被她吐了满身。
　　他这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就算是当初倾家荡产的时候，也保留着一份体面。而恰恰是昨天晚上，他被折磨得颜面尽失，更是敷了一整晚的冰今天才敢出来见人。
　　而眼前这个始作俑者竟然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站在那边笑，还笑得那么晃眼，难不成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儿？汤少成颇为自己觉得不值，他什么时候成了这种廉价劳动力了，出人出力最后还没讨得一点好，但这种不甘最终也只能默默地转为无奈，毕竟他不会白痴到质问左伊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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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伊最终还是没找到机会把银行卡送出去，她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喝醉了呢，怎么就睡过头了呢。还有，昨晚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苦思冥想还是得不出结论，她索性释然了。Lucy给大真钱，是因为心怀愧疚，大真不愿意接受，是不想让钱玷污了这些年的思念，所以，并没有必要将这张银行卡直愣愣地甩到Lucy面前，甚至不需要她立马发现。

　　左伊将转经筒拧开，把银行卡放进去后再盖上，然后叫了快递。

　　一份没有寄件人的包裹，一件莫名其妙的礼物。但左伊相信，Lucy不会把它扔掉，即使并不知道里面其实另有玄机。
　　也许某一天，Lucy会心血来潮地想要拆开看看里面的六字真言长什么模样，也许若干年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小孩，这个转经筒便成了孩童心爱的玩具，调皮的孩子将它拆开，问“妈妈，这是什么？”
　　不知道那时的Lucy会是怎样的心情，是否会想起，曾经有一个人，站在珠穆朗玛，无怨无悔地思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