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见又一年》苏宁暖

2、【肆】【伍】

　　【肆】

　　“我想要……先生送我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偶。”
　　花音吞吞吐吐的说着，不等白泽回答，她就急忙说到：“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这么久以来，先生都未曾刻过一个人偶，只是……只是……”她说了好几次“只是”后，才低着头小声的解释道：“只是……只是我实在是太过想要先生亲手刻一个我出来罢了。我娘亲说，待我满了十六，就要将我嫁与城中李家的公子，可、可我却听说那李家的公子是个极其花心的人，身边已有五房妻妾了，我就想能在那时……带着先生赠与的木偶，让我能……有个念想……”
　　白泽一愣。

　　他知晓花音的年纪在人间已不小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快嫁人。
　　更没想到的是，那听话乖巧美丽的少女，会成为他人的妾室。

　　花音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对他说到：“先生，我的心意从未对你说过，可是、可是先生，即便是被人说闲话，我也想要对你说清楚。我、我、我是……我是……”
　　话还未说完，她便朝白泽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那紧张的心情似乎也在那一刹那放松下来。

　　“先生，我的意中人，是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的眼中心中全是你的身影，我恋慕你，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想嫁的人，是你。”

　　白泽被她这一番话弄得心神俱怔，身体还保留着少女拥抱的触感和温暖，给予这一切的人却早已离开。
　　他想起了自己初见花音时的样子，漫天的桃花，满鼻的花香，少女轻柔的嗓音，还有那捧着木偶的白皙的双手，似乎都在这一刻清晰起来。他一直都记得，少女带着明媚的笑容朝他走来时的模样，小巧的双足在裙摆下若隐若现，青葱般的手指从食盒中端出盘盘糕点和汤羹。他也记得，少女为了学习刻偶而低头专注的模样，还有锋利刻刀从她指尖划过，浸出点点鲜红血液，衬得那双手更加白皙。
　　只是，对着自己笑的那人，却要成为他人的妻了。从此再无见面的可能，即使再见面了，也只能互相点头，擦肩而过。
　　因为，她在那时，已是旁人的妻了。

　　白泽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大的震动，若是因为她的外貌，妖界有不知多少比她更貌美的女妖。若是因为她的气质，仙界也有不少与她相似的女仙。无论是女妖还是女仙，这么多年来，都未曾进驻他的心中。
　　或许，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在他容忍她在他身边的那一瞬，在他手把手的教她刻偶的时候，她的模样，就已经留在自己心中了吧。

　　【伍】

　　白泽第一次，面对熟悉的东西手足无措。
　　他想要为花音刻出一个人偶，以自己为原型的木偶。可是那短短的一截木料，以往熟悉无比的东西，在这时，变得陌生起来。
　　每下一刀，他都觉得生涩无比，不知到这一刀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
　　是好，还是坏？尤其是在后面，更加的让他不知道从何处下手，仿佛面对的不是木料，而是棘手的强敌。
　　最终，在他要刻出雏形的时候，被他抛弃了。

　　他竟然开始想念她了。
　　闭上眼睛，白泽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花音的样子。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她微笑的样子，她在桃花林中若隐若现的样子，那柔软的腰肢，那藕节似的双臂，那黑长直的青丝，密密麻麻的铺散开来，搅乱了他多年来未曾动摇的心。
　　他终于明白，花音的模样早已深刻在自己的心中，只是他一直没有留意过。那时的他，已经习惯了花音在自己身边，习惯了她的存在，才会将她的出现视为理所当然。如今的她已被家人看管，失了往日的自由，早在半月前开始未曾到这里来了。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不习惯没有她陪伴的日子。
　　他真正想要刻的，不是自己模样的人偶，而是花音。

　　他想着花音的模样，想着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手中的刻刀快速熟练的动了起来。那刀成了他的手指，有了他的思想，在那短短的木料上一刀一刀的刻下去，让那木料逐渐有了雏形。
　　一夜过去，他竟然刻出了有着花音外形的木偶，只剩下最后的一点需要雕琢和打磨地方。
　　又耗费了小半月的日子，白泽才将木偶基本刻好，那是在以前从未没有的情况。
　　面对这小小的人偶，他可以说花费了自己全部的心力，小心的雕琢，仔细的打磨，力图将一切不完美的地方都抹去。每一个细小的位置，他都回忆着花音的模样仔仔细细的刻，直到他觉得完美了才收手。
　　看着手中与花音基本无二的人偶，白泽轻松的笑了。
　　这一次，花音她，总不会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