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传说》碧岚

5、爱琴海的眼泪（下）

　　第二天一早，约翰就把上官媚叫了起来，开游艇将上官媚送到了意大利半岛上，然后开车去雅典卫城。早上起来时，上官媚差点认不出约翰，约翰把一头金色的头发染成了棕色，戴上了黑色的隐形眼睛，还贴上了一把胡子，样子有些古怪。
　　“你……确定你改妆成这样，就没人认得你了？”上官媚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一路上问了好几遍。
　　“如果你也认不出我来了，那别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认出来的。”约翰把车停在了卫城的山脚下，“这里就是雅典的老城，都是十九世纪的小屋和石板铺成的街道，我们先去卫城看一下，然后再回到这里逛逛。”
　　上官媚看到遗迹的第一眼，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前世就出生在这里，有种特别的感动，用手触摸每一根石柱，都像曾经生活过一样。
　　“海法斯提昂神殿乙有两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了，重新整修过的阿特洛司柱廊，由数十根擎天圆柱支撑，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约翰如数家珍般一一介绍着。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天神的后裔？为什么我会对这些古迹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上官媚半开玩笑的说。
　　“你的前世很可能是雅典娜呢！守护着雅典的‘智慧与战争的女神’。”约翰接了一句。
　　“我看你比较像阿波罗。”
　　然后，他们又去了雅典竞技场和雅典的几个有名的风景名胜，第二天的黄昏，他们又回到了比雷埃夫斯港，刚找了一个餐厅坐下，上官媚的手机就响了。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上官媚掏出手机一看，是“魅影”打来的，马上站起身走到外面：“我是媚。”
　　“亲爱的，在干什么呢？”阮盈的脸出现在视频上。
　　“你们真会煞风景，我正要享受烛光晚餐呢！有事快说，没事就别打扰我了。“上官媚白了她一眼。
　　“媚，别急啊！这几天玩的开心吗？我们好久没看到你了嘛！问候一声不对吗？”北庭晴也来插上一脚。
　　“好不错！你们呢？都还好吧！我遇到一个希腊帅哥，现在住在地中海和爱琴海交界的一个小岛上，风景很漂亮，我想要不我们也买一个这样的小岛来玩玩。”
　　“行啊！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估计我们就有钱买下一个小岛了。”水璎珞的笑脸出现在视频上，“你有没有空接？”
　　“就知道你们不会这么好心，没事问候我，是什么任务？”
　　“看我对你多好，从一大堆工作里挑了一个你一定会答应的工作：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族长过世了，族长把继承权交给了他的私生子，是个意希混血帅哥，族长的长子想抢夺那枚象征继承权的戒指，如果能顺便杀了那个私生子，酬金加倍，他们开的条件挺诱人的，你舍不舍的下手啊！？”
　　“帅哥嘛！总是有点下不了手的。”上官媚抛了一个媚眼，“行啊！我接了，那个帅哥在哪里？太远的地方我可不去，我还没玩够呢！”
　　“不远不远，知道你还没玩够，我特意找了在你附近的任务，那个帅哥现在就在希腊，期限是七天，怎么样？”
　　“好吧！我接了，你等我回饭店后，把资料传给我吧！”
　　“就知道你会答应，所以我先答应那个黑手党大哥了，你会不会顺便……杀了他？”水璎珞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出最后一句。
　　“你都帮我先答应下来了，一定也帮我答应杀人了吧！”上官媚白了她一眼。
　　“媚，你不会不答应吧！？我们有职业道德的对不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反正杀人也是顺便嘛！顶多就是浪费一颗子弹啊！”水璎珞哀求道。
　　“好吧！不过完成这个任务以后，我要再放一个大假，这次不接任何任务，现在我要先享受烛光晚餐了，余下的等我看过资料后再说。”
　　“听说你有‘艳遇’哦！祝你假期愉快，完成任务后记得和我们联络，需要帮助也记得向我们开口，我们不会笑你的。”北庭晴忍不住损上两句。
　　“晴，你的话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多了？不和你们说了，有事没事都不要联系我了，我要关机了。”上官媚又好奇又好笑的关掉手机，回到餐厅时，约翰点的菜已经送来了。
　　“打完了？是家人还是男友？”约翰试探的问。
　　“如果我有男友还会一个人来旅行吗？是朋友啦！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上官媚两眼紧盯着盘里的食物，头也不抬的说。
　　约翰看到上官媚可爱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菜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你好像喜欢吃法国菜，我点的都是一些很地道的法国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还要了一瓶90年的红酒，看你玩了一天，现在应该很饿了，先吃吧！”
　　“你真是太可爱了，如果每天都有人为我准备好这么美味的食物，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呢！”上官媚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那如果让你做我女朋友呢？”约翰突然说。
　　上官媚似乎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吃，吃了好久才停下来：“你刚才说什么？”
　　“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我可以每天为你准备你爱吃的东西。”约翰很认真的看着上官媚，然后又怕气氛太尴尬，故意开玩笑的说，“像我这么‘优质’的男人，现在可不多了，值得考虑呢！”
　　上官媚盯着约翰看了好一会儿，说：“你是一个好看，也是一个充满秘密的男人，正因为如此，才有很大的吸引力，相对的，也很有危险。如果我不是我，我想我应该拒绝的。”
　　“而你就是你，那么你是否答应？”约翰也玩起了文字游戏。
　　“好吧！先让我们从互相了解开始好了。”上官媚狡猾的回答。
　　“你在遇到我的那一天，我正在躲人，那些人可以说是我家族的人，我的父亲是意大利一个大家族的族长，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去意大利观光的希腊游客，她在旅行时认识了我父亲，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们虽然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我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我的母亲临死前希望我可以和父亲一起生活，但我到了意大利才发现，父亲也有一个家庭，还有很多子女，但他却执意将族长的位置让给我，所以父亲死后，他的子女都想抓我回去，逼我交出继承权。”约翰简单的说。
　　上官媚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第六感告诉她，如果他们要继续下去，恐怕不会有结果。
　　想到这里，媚觉得面前的美食突然不再有任何吸引力，胃还在不住的搅动着：“我想我今天可能太累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明天见。”
　　回到饭店的房间后，水璎珞已经把资料发到了她的电脑上，上官媚突然很怕打开那份资料，执行“死亡之托”那么多次，头一次想取消委托。于是，她拨通了水璎珞的电话：“Hello！我是水璎珞。”
　　“我是媚，那个委托可不可以取消？”上官媚盯着电脑的屏幕问。
　　“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帅哥太帅了，让你下不了手？”水璎珞不觉有异的开玩笑道。
　　“我还没看资料，我怕我看了以后，就不能反悔了。”
　　“媚！你变仁慈了，也许我该让你先看了资料再答应这桩委托的，这是你执行‘死亡之托’以来第一次犹豫，秋子的教训……你还记得吗？”
　　“现在已经不是在Destiny的培训生活了，没有人再逼我去杀人，我们正是因为厌恶血腥才离开Destiny的。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选择自己能走的路，这样和以前的生活又又什么不同？珞珞，我想……我累了。”
　　“媚！怎么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阮盈在一旁觉得很些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如果我看过资料，我就会逼着自己去执行这次的任务，然后我一定后悔。”她的第六感从来都没出过错，所以这一次……
　　“媚，要不这次让我来吧！我不想让你为难，我现在马上去订机票飞去你那里。”水璎珞说，“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会衡量一下再接任务。”
　　“可不可以取消这个委托？我怕到最后我会阻止你。”
　　“媚！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为什么你会一直逃避，这一点都不像你啊！”北庭晴关心的问。
　　“我怕那个目标人物……就是我刚喜欢上的希腊帅哥。”上官媚苦笑了一声。
　　“不会吧！哪有那么巧的？地球有这么小吗？”阮盈问。
　　“希望没这么巧，如果真的……”
　　“媚，等我们过去，如果真是那么巧，我会考虑取消这个委托。”水璎珞说。
　　“委托一旦接了就不能取消的呀！我们努力了那么久才建立起来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的，何况，这次的委托人是‘黑手党’……哎哟！晴，你干嘛打我。”阮盈撇着嘴说。
　　“Destiny都被我们毁了，不怕一个‘黑手党’，媚更重要不是吗？”北庭晴说。
　　上官媚和水璎珞等人又聊了几句，挂上了电话，突然觉得很恐惧，于是打电话把约翰约出去散步，她不会自私地让其他三人陪她亡命天涯，离开Destiny的时候，她就说过，要每一个人都幸福，如果真又一个人要下地狱，那就让她背负所有的罪名吧！
　　上官媚打开了那份资料，入目的是一份相当简单的资料，却详细的足够让她心碎——一张令她印象深刻的脸，一头令她印象深刻的金发，一双令她印象深刻的蓝眼睛。唯一令她又稍许安慰的是名字不同，如果只是两个长相相似的人多好？
　　“你不是觉得不舒服吗？为什么还想出来散步？”约翰陪着上官媚在海边漫步，凉爽的海风带着地中海特有的味道，却让上官媚越来越清醒。
　　“约瑟·汉克斯，24岁，意希混血儿，父为意大利西西里岛黑手党家族的族长，母早殁，有异母兄弟姐妹6人。被父亲指定为黑手党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上官媚转过身，迎着海风，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着。
　　“Mi！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好像也有很多秘密，但你从来都不说，你怕我吗？怕受我牵连，还是你也想抢我的戒指？”约翰也背过身，与上官媚并肩而站。
　　“听过Destiny吗？”上官媚淡淡的说。
　　“世界最大的恐怖组织？不是在几年前突然消失了吗？你问这个干什么？”
　　“知道‘死亡之托’吗？”上官媚不答反问。
　　“Mi！你想说什么？这两者和你有什么关系？”约翰由始至终都显得很冷静。
　　“有人委托‘死亡之托’抢你手中的戒指，并却要求我杀你灭口。”
　　约翰笑了，他不认为上官媚会动手杀他，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一定只是开玩笑的，“如果是由你执行，我想我没有遗憾了。”
　　一把银色的枪抵住他的脑袋，冰冷的枪管贴上他的太阳穴：“这不是玩具，不信你可以试试。”
　　“Mi！为什么？”你没有直接杀了我？
　　“我刚接到了委托。我非常不希望那个目标人物是你，如果你只是你，我或许会和你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只能选择杀了你，如果你不死，我的朋友就会由危险了。”上官媚强忍住泪水，却有些哽咽的说。
　　“我还有几天可以活？还是立刻就要死？”约翰苦笑了一声，原来这并不是玩笑。
　　“还有六天，我还可以让你活六天，你有什么心愿吗？如果可以，我会帮你完成。”这是只有你才有的待遇。
　　“继续我们的旅行，我想带你走遍希腊的每一块土地，让你了解这个我生长的地方，让你爱上他，最好能永远留在这里，即使我不在了，也希望你能常回到这里。”约翰拨开上官媚的枪，眼睛凝视着水天相接的地方。
　　上官媚点了点头，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接下来就是打电话给水璎珞：“珞珞，我会亲手完成这次的委托，你不用来了。”
　　“怎么了？知道自己搞错对象了？”阮盈抢着回答。
　　“媚！还是我来吧！我已经在去飞机场的路上了，不要勉强，名声没了可以再有，没有了‘死亡之托’还可以有别的，真的不要紧。”水璎珞听出了上官媚的勉强和犹豫。
　　“不，或许这样他才会觉得幸福。”上官媚微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的，我是最强的‘幻影’啊！”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几乎日夜厮守在一起，几乎走遍了希腊的每个角落，他们忘记了死亡与离别，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肆意的玩着。在最后一天的傍晚，他们回到了塞亚特岛，在夕阳的余晖中，两人相依着坐在沙滩上看着落日消失在地中海和爱琴海的交界处，水与天的交界处，天堂和地狱的交界处。
　　“这个岛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财产，我已经把它转到你名下了，里面的衣服原来是为我母亲准备的，没想到这么适合你。这个戒指我其实很早就想还给其他兄弟了，而现在我想把他送给你，你可以任意处置它。”约翰掏出用银链挂在脖子上的一枚银戒，拿下来后把它挂到了上官媚的脖子上。
　　“你……真的不后悔，只要你改变主意，我或许会和你浪迹天涯。”上官媚脸上出奇的平静，看着面前的海浪，没有喜怒哀乐。
　　“不，你不适合流浪，你就像一艘船，不管你去哪里，总会回到一个港口，比雷埃夫斯港或许不适合你停留，你会找到一个值得你，适合你停留的港口，然后永远在那里避风，让它为你挡雨，我怕我做不到这些，我想让你更幸福，而我的幸福就是能让你幸福。”约翰认真地看着上官媚，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吻。
　　下雨了，地中海与爱琴海交界处的天空飘来一朵乌云，温热的水落在上官媚身上。
　　“下雨了。”约翰抬头看了看天空，“等一下就会晴了。”
　　“不，它一直在下，会洗涤我的心灵，我的血，如果还有来世，我希望可以生活在水里，像一条鱼，因为鱼没有眼泪。”上官媚低着头轻轻说。
　　“如果你是鱼，我就是海，我想把你永远藏在心里。”
　　雨停了，天黑了，海风还是带着特有的咸腥味，吹拂着沙滩上的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涨潮了，落潮了，两人就像变成了雕像，一动不动的依偎在一起，直到黎明的曙光划破黑暗，天空染上了金光，而天边的云，却奇异地染上了鲜红的血色。
　　“时间到了。”约翰首先打破沉默。
　　“你……真的不后悔？”上官媚从沙滩上站起身，想拍掉身上的沙子，却发现沙子就像回忆一样，留在身上难以除去。
　　“能死在心爱的人手里，是一种幸福。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告诉我你的真名，让我叫一次你的名字，让我的心记住它，轮回几世也绝不忘记。”
　　“媚！我的中文名字，我是中国台湾人。”上官媚拔出枪，转过身，脸上满是泪水。
　　“媚！如果有来生，我会变成爱琴海，你一定要变成鱼，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今生……去找一个更好的‘避风港’，让他照顾你，你一定要幸福，只有你幸福，我才会幸福……”或许，他的话还没说完，或许，他还有更多的叮嘱，或许，他根本放心不下上官媚……但是……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带着一脸的幸福和满足……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呢！我想他一定觉得很幸福。”
　　“媚，不难过吗？”
　　“我想在塞亚特岛上多住一段时间，那枚戒指……我留下了，让我任性一次，剩下的……麻烦你们了。”

　　（台北）“魅影”
　　“Oh，My God！最坏的事情发生了，媚受的打击看来不轻啊！”阮盈从挂掉电话以后就皱着一张脸。
　　“让她去吧！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善后了。”北庭晴接着说。
　　“毁了那个‘黑手党’吧！交不出戒指，他们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我会先从外部瓦解他们的组织，而你们两个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搭档去完成一个本来要由我来完成的任务，你们看行吗？”水璎珞提议。
　　“什么任务要我们两个一起去？”阮盈反问，最近大家被上官媚的事搞的心里乱糟糟的，不是已经决定暂时不接任务了吗？
　　“知道南非的大珠宝商哥尔摩吗？他前两天声称挖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钻石，现在，他正带着那块钻石原石在世界巡回展览。后天晚上，他会到香港，然后，在当天晚上他会举行一个酒会，招待各界人士，我们‘魅影’也有收到请柬。我觉得那块钻石纯度很高，可以用来改造很多仪器，加工成首饰也可以卖个好价钱，最重要的是，这块钻石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根本不属于他，所以……”
　　“所以，你就让我们两个混进去，找机会偷出来？”
　　“哥尔摩一定会在会场里安排很多保安，一个人去恐怕会很危险，所以你们两个搭档，一切以安全味前提，别轻举妄动，三思而后行，一定……”
　　“珞珞！你好像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