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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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明辉感到有什么湿软的东西在吻着自己的唇。男性的身体很容易受到撩拨，明辉心中以为是绝尘，想都没想便翻身压了上去。猛然间接触到对方凸凹有致的身子 ，明辉立刻睁开了眼睛。只见一衣衫半褪的女子正被自己压在身下，雪色羽睫下的翦水秋瞳望着自己，笑得妩媚。
“宁馨公主对朕还真是痴情，连死后都不忘爬上朕的床。”明辉推开女子，鄙夷地讽刺道。
宁馨的脸上并无半分羞涩之情，樱桃小口中发出了娇媚入骨的声音：“不知宁馨与瑞亲王相比哪个更令陛下满意？”
明辉剑眉倒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公主，你信不信朕会让你再死一次？”
“咯咯……”原本甜美的笑声此时听起来无比瘆人，宁馨望着明辉，露出惋惜的表情，“你为了他灭了整个延赵，可终究也只在他心中排名第二。陛下，你跟宁馨到底谁更失败呢？”
“你——”被人道出心中最想逃避的芥蒂，明辉不由得怒火中烧，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看着宛如困兽的明辉，宁馨的笑容更加妩媚，“你想让他只爱你一个人，你想把他锁在深宫之中伴君左右，你想将他藏起来占为己有，对不对？”
“住口！”明辉拼命摇着头，宁馨说出了他无时无刻不压抑在心中的隐秘，他想要捂上耳朵，可那放肆的声音却不容他不听。
“陛下，他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除非……”说着，宁馨凑近了明辉，殷红的双唇低语着，“杀了他。”
明辉猛地惊醒，龙床上空无一人，是梦。窗外是露出鱼肚白的天空，此时他的皇兄应该正在白鹿苑安睡。汗水湿透衣衫的粘腻感让明辉很不舒服，他起身唤人准备沐浴。
今天是参加同盟宴的国君离开燕周的日子，宫门外，各国君主带着随行的人纷纷与明辉告别。
正在这时，庆楚摄政王殷玄夜走上前来，“明辉陛下，下月二十三是鄙国新帝的寿辰，孤想邀瑞亲王参加，不知陛下能否代为转达？”说着，玄夜身边的侍从用托盘呈上一封请柬。
明辉没有接，他盯着对方蓝绿色的瞳孔，微微笑道：“朕提前给贵国陛下道贺了。只是朕有一事不明，为何摄政王不邀请别人，独邀我燕周瑞亲王？”
“孤与瑞亲王是旧识，此次别无他意，单纯叙旧而已。”上扬的嘴角，挑衅的目光。
“叙旧？”明辉挑起了眉。
“没错，十三载的恩怨情仇。”玄夜神秘一笑，拿起请柬放在明辉手中，“还请陛下收好。”
“朕会交给皇兄的。”明辉接过请柬，“摄政王，一路走好。”
“感谢陛下的招待，后会有期。”玄夜拱了拱手，转身带人离开。
望着那个披着银灰色卷发的背影渐行渐远，明辉握紧了手中的请柬，那力道几乎将它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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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大人，玩够了没有？老爷子他们见不到你急的团团转，我快要被分尸了！附：已达晋阳，随叫随到。”
看了长庚潦草得堪比涂鸦的字条，绝尘莞尔。送信的蝙蝠倒挂在窗棂上荡来荡去，绝尘从果盘中拿起一颗葡萄丢给它，小家伙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发出吱吱的叫声，欣然接受。绝尘思考了片刻，提笔写下回复的字条，绑在了蝙蝠的腿上，小家伙拍了拍翅膀，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窗外那一弯日渐残缺的下弦月，让绝尘不由得感叹时光飞逝。离开连城这么久，也该回去了，今晚就跟明辉道别，明天启程出发。想到明辉，绝尘心中奇怪，听说他今天一早就去给国君们践行，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正想着，一个太监敲门进来，行礼传话道：“皇上今晚邀王爷在万象塔赏月，请王爷即刻随奴才起身。”
“赏月？在万象塔？”不能怪绝尘心中起疑，明辉的这个提议着实新颖。万象塔位于皇城最北端，有三百余尺高，早时的帝王修建它为供奉祭祀之用，现在也只是作为燕周最高的建筑立在那里任人观赏，基本不做实际用途。且不提这个时节的月亮没有观赏性可言，光是在那么高的地方赏月这品位也真够独特的。
绝尘一连串的疑问让传话的太监不知如何回答，看着太监为难的样子，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进来吧。”太监领命，带着几个宫人为绝尘更衣。
几缕乌云遮住了月亮，室内暗淡下来。一股劲风吹开了虚掩的窗子，摇曳的烛火几经挣扎才没有熄灭。
“好大的风。”太监感叹着，重新将窗户关好。
绝尘捋了捋耳边被吹乱的发丝，微微蹙起了眉，就在刚才，他隐约听到女子的歌声。
被一顶小轿抬至万象塔下，绝尘仰望那手可摘星辰的宝塔，深吸一口气，开始攀登。夜凉如水，暮色四合，绝尘一步步登着楼梯，口中呼出白气。晚风吹过，他裹紧了衣衫，消耗着重病初愈积攒不多的体力，终于在筋疲力尽之际，登上塔顶，看到了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皇兄，你来了。”明辉坐在圆桌旁，为绝尘倒了杯酒。
绝尘在明辉对面落座，端起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酒，是凉的。
“皇兄，我们边饮酒边对诗，可好？”明辉提议道。
“好，你先来。”绝尘微笑着赞成。
明辉的目光由绝尘转移到四周的灯火，轻声吟诵：“不见飞蛾事，徒然夜扑灯。繁华空散尽，恋意枉加增。”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绝尘摇了摇头，“万事皆由命，人心常在天。今朝离别后，慎莫动哀弦。”
“皇兄，你果真还是要走的。”明辉叹息着，目露哀伤。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明辉，我还会回来看你。”隔着桌子，绝尘拍了拍明辉的肩膀，算是安抚。
明辉望着夜空中的下弦月，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大红的请帖，“这是庆楚摄政王送来的请柬，专邀皇兄去祝寿，说是叙旧。”
绝尘扫了那请柬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又如何？”
“皇兄与殷玄夜早就相识？”明辉语声迫切，似乎想要确定什么。
“不假。”如果十三年前的那次孽缘也算得上的话。
绝尘爽快的承认对明辉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十三载的恩怨情仇，怪不得他只能在皇兄的心中占据第二。想到这儿，他看向绝尘，“皇兄，殷玄夜能给你的，我都能为你做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双手奉上，为什么我终不如他？”
“你到底想怎样？”绝尘绝尘放下酒盏，严肃了表情。
“我想要皇兄留下来。”明辉的眼中闪烁着小小的火苗，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抱歉，恕难从命。”绝尘站起身，失望地看着明辉，已有离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他并不稀罕这些，否则早在他少年的时候就去争取了，何必要让他人奉上。从很久以前，他想要的就只有自由而已。呼啸的晚风越过低矮的栏杆吹向绝尘，让他产生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此心终夜暗，魂牵不知情。云间何处隐，晓月已无形。”明辉大笑不止，眼神已不再清明。
“他终有一天会离你而去，除非你杀了他……”脑海中回荡着女子沁入骨髓的声音，明辉头痛欲裂。再睁开眼时，绝尘的胸口已被鲜血染红，而自己的手中正攥着滴血的匕首。
“云深难遮月……污泥不染莲……纵情深彻骨……何故也欺人……”断断续续地说着，绝尘捂着胸口，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那里流出的明明是温热的液体，为什么他感受到的却彻骨的森寒呢。虚浮的脚步节节后退，视线中明辉的脸越来越模糊，绝尘笑得凄凉。你终究还是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在明辉混杂着恐惧与绝望的表情中，白皙的手指用力拔出利器扔在地上，伴随着反作用力，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坠入夜色之中。明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连一片布料都没握住，眼睁睁看着那个一袭白衣的身影落入护城河，激起无数浪花。
“皇兄！不——”塔顶传出明辉撕心裂肺的哭喊。
“表哥，你交给宁馨的事，宁馨为你做到了……”光与影的交界处，雪色羽睫的少女喃喃自语着，几近透明的脸庞绽开释然的微笑。晚风吹乱了盛开的月桂，一时间馨香四溢。皎洁的月光下，少女的躯体碎成花的精魂，与细小如粟的花瓣一起，随风飘逝。
（上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