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豪门之流氓大小姐》小笼包要蘸醋

5、过去，再见（已修）

　　第二天，许安薰撇开跟随的保镖，独自一人去了郊外的公墓园。那里安葬着她——楚晴一直相依为命二十年的母亲，而自从她成为游魂的十一年来，却从未能去看过她。

　　拾级而上的时候，她居然有些近乡情怯，直到站在墓碑前，看到黑白照上的笑靥才回过神来，她暌违十一年的地方，现在还是刚刚办好一切事宜的新墓。眼泪突然滑落眼眶，滑过脸庞，她现在只能以许安薰而不是楚晴的身份来祭奠她的亲生母亲。“对不起，妈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上辈子她从小家境贫寒，靠母亲辛苦工作抚养长大，品学兼优。十五岁的时候，母亲罹患癌症末期，走投无路之下她走了偏路，用脑子在道上混出了一条路，直到二十三岁母亲去世。她的心在人吃人的环境里逐渐染黑，却没有后悔过，她做过的事尽管无法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却出自本心，所以她从不后悔。许安薰遇到车祸的时候她正好断气，不知为何从此不能远离她五米之外，陪她度过春夏秋冬，伴她长大成人，心里慢慢平静下来，直到最后接受她的请求代替她回到过去。

　　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已经收敛好所有情绪，不再是那个会承欢膝下撒娇爱闹的小女儿。忽而一阵大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她似有所觉，回过头去，恍惚见到母亲温柔地微笑着向她道别。

　　她也扬起笑脸，挥手作别，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再见，妈妈，我永远爱你。

　　许安薰回到许宅看到门前停着许巽的专车，不禁有些怀念，多漂亮的老古董啊，在后来还有名车收藏家出大价钱收购这个型号呢。

　　一进大厅就看见许巽跟许谨瑜两父子相对正襟危坐，一大一小神似的脸庞上是截然不同的神情，大的一脸兴味，小的一脸严肃，看到她进来后，小的利索地爬下沙发蹭蹭蹭地跑过来躲在她身后。许安薰差点破功笑出来，小鬼刚才那副样子原来是在虚张声势啊。

　　眼尖地捕捉到老爹眼里滑过的一丝失落，许安薰抱起小鬼上楼，把他塞到游戏房里，“姐姐跟老爸有事要说，你自己乖乖在这里玩一会，我待会来接你。”见他乖乖点头，才满意地离开。

　　走到大书房前推开门，毫不意外许巽已经在里面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了。她拉过椅子，歪歪地坐上去，毫不客气地把双脚交叠放在那张上等海南黄花梨书桌上，满意地看到许巽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仔细地打量这个年轻了十一岁的许巽，发现他跟十一年后没有什么不同，时光分外厚待他，除了年纪的增长带来的成熟的魅力外，什么都没有改变。深邃的五官，迷人的眼神，还有独特的气质，至死都没变。

　　“医生的诊断报告里面，你是失了忆的，我相信安然不会弄错。”任由她放肆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梭巡，许巽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许安薰惊讶了一下，“老头子不是跟你见过面了，他没跟你说？”不是吧，老头子不像这么不靠谱的人啊。

　　“他只跟我说不需要再担心错时之子的问题，一切都解决了。而其他的，他说还是由你亲口说出来比较好。”许巽说起这件事，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波动，为了保住女儿的性命，他多年来谨遵无崖子的告诫，连亲近她都不敢，就怕一个不慎会为她带来性命之忧。盼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盼来这一句话，饶他心性如何沉稳都无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

　　许安薰面容没有泄露一丝一毫的痕迹，心底却将无崖子咒了个臭头，还说包在他身上，根本屁都没讲！“我是这具身体的第二人格，主人格用错时之子的力量扭转时空，从十五年后送我回来。既然我平安回来了，那么错时之子的力量也就消失了，所以不需要再担心。而多了十五年记忆的我也不是那个天真幼稚的许安薰，失忆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许巽不动如山的脸色终于被她一番话震得失色，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耳边一片空白。什么主人格、第二人格，一个个字符在他的耳边环绕，却没有钻进他的耳道。

　　“虽然我是未来才会出现的人格，不过小薰坚持让我也要喊你爸爸。但我觉得在这点上，我们的意见还是能达成一致的。你是小薰的爸爸，但我们目前为止还是陌生人，所以我叫你许先生怎么样？”好整以暇地观赏着盛京第一美男的失态，许安薰说出了早已想好的说法。

　　不得不说，在之前的那十一年里，没有任何能力的她还是迁怒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了。就因为他，许家才会家破人亡，小薰才会有那么悲惨的遭遇。

　　就算不是始作俑者又如何，就算他也是受害者又如何，最大的苦果还是让小薰承受了。

　　痛快过后，心里又涌上一股强烈的心酸与悲哀……许家老爹，即使没能及时觉察到莫寻的阴谋，但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竭尽所能做到了最好。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在泄愤而已。想到这里，许安薰默默捂脸扯开难看的笑脸。

　　她只是……太难过了而已。

　　“我知道，”咳了一下清掉有些许哽咽的嗓音，她垂下眼眸说道，“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一点时间，等你整理好心情我们再谈。”
　　说罢，她走出书房，然后轻轻掩上房门。耳边听着门锁卡上的咔哒声，思绪逐渐飘远……

　　等到许巽收拾好情绪，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除了微红的眼眶，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情绪失控的痕迹，只不过开口之后微哑的嗓音还是出卖了他：“不怎么样，即使只是、只是第二人格，你也是我的女儿，叫爸爸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说那是小薰”，深呼吸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那是小薰说的。”

　　“小薰，我说……她能不能、能不能？”

　　“我比你更希望回到现在的人格是她而不是我。”

　　“我不是那个……”

　　摇摇头止住许巽的话头，许安薰继续说道，“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小薰能把我送回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是献祭她自己的结果了。而我能回来，也是因为我是她的共生。所谓重生，不是能随便就能扭转时空的。”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不知为何，但前世她死后确实被绑定在小薰身边长达十年，最后还莫名进入这个身体里呆了一年时间。“你可以理解为我跟小薰是两个独立的灵魂，在同一个躯体里共生。”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完这话的许巽还是有点失魂落魄。他怎么也没能想到……

　　看到他这样，原本打算把这十一年的事情和盘托出的许安薰迟疑了半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个时候说出一切，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沉默了许久，许巽的嗓音在寂静的书房响起，“小薰把你送回现在，是有什么原因吗？”话音未落，他就抬头眨掉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别害怕。什么都可以跟爸爸说，爸爸能承受得住的。”他已经猜到了，能让自己的女儿拼尽全力，想必他当时已经无力保护家人了。

　　深深看了他一眼，许安薰抿了抿嘴唇，开始将这些年来的事娓娓道来。只要是她知道的、能想起来的，事无巨细都说出来。

　　只可惜前期许氏的事她知之甚少，大部分是在后来得知的，不然还能提供更加详尽的资料。说到后来小薰遭遇的一切，她要强忍着把指甲掐进手心，用痛楚克制住内心的愤怒，才能说出口。那种怒火直冲天灵盖却只能痛恨自己无能为力的滋味，她真的好恨。

　　把一切都说完后，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走到了晚餐时间。中途好几度，许巽都示意她暂停，掩面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能继续听下去。

　　看着许巽红血丝迸裂的眼睛，许安薰心下有一丝丝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违背小薰的意愿把一切都说出来？但她真的不舍得小薰被这个世间彻底遗忘啊。

　　她是那么好那么乖的一个女孩子，她付出的一切都应该被家人知道，而不是只有她默默地记住。

　　“我没事……”看到她担心的表情，许巽轻声回应，声音却嘶哑地可怕，“爸爸没事，囡囡放心，爸爸没事，没事……”顿了一下，他还是让许安薰先行离开，他不想让另一个……另一个女儿看到自己的失态。

　　有些担心地关上门，许安薰叹了口气，或许，现在这个世界上最能与她共情的就是这个爱女至深的父亲了吧。

　　直到晚饭时间，许巽才出现在餐厅里，许安薰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除了眼眶微红外，整个精神面貌已经恢复如常，便放下心来。

　　许谨瑜看到常年不见人影的父亲居然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只乖乖地任许安薰给他戴上昨天买的围兜端坐在餐桌前。

　　吃饭的时候，许巽见许谨瑜自己拿着调羹慢慢吃，心里顿时一酸，他其实是个不合格的爸爸。保护不了女儿，也忽略了儿子。

　　让人把许瑾瑜的位子搬到自己隔壁，他拿起儿童餐具，“来，宝宝，爸爸喂你。”许谨瑜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许安薰。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许安薰朝他点点头。不过渐渐地她的眉越挑越高，终于忍不住扶额，这是在喂小孩还是玩小孩？没看小鬼都被他的笨手笨脚弄得不耐烦了吗？

　　“行了行了，”她最后还是摇摇头，受不了出声打断，“老爸，你还是让小鬼自己安心吃饭吧。” 拿过许谨瑜的小碗，拿起旁边的餐刀干净利落地把肉丸子切成小份，然后才递过去。

　　后知后觉听到了不同的称呼，许巽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应了声好。

　　同在餐桌上的许巧琳被这种父慈子孝的场面刺得眼睛发痛，他们和乐融融却把自己排除在外，根本没有人愿意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给她，不期然又想起了昨天许安薰字字诛心的那番话，不知不觉间双唇被咬出血迹，流入口腔的腥甜让她回过神来，悄悄低头把血迹舔干净，抬起头时表情已经变成巧笑倩兮，“小薰，许爸爸运筹帷幄在行，这种小事才不需要那么能干呢，刚好我已经吃完了，还是我来喂吧。”

　　她话一说完，许巽就转头看向她，那种长年居于上位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往她压过去，一开始她还能强撑着笑脸，渐渐地却连表情都摆不出来，背后的冷汗争先恐后地密密渗出来。在这一瞬间，她毫不怀疑许巽会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