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丝三千》红糖

52、娘了个西皮

　　“臭道士，你急赤白脸的拉我来客栈做什么？”
　　七白坐在客房的床上，床很有民俗风味，是竹子搭的，离地略高，此刻他整个屁:-D股坐上去，双脚就离了地，他一晃一晃的荡着腿儿，笑悠悠盯着正背对自己关门插栓的道士。
　　玉琦将门拴好，转过身来迎着七白扬起眉头，眼神中别有深意，道：“你猜呢？”
　　玉琦还什么都没说呢，七白先自个红了脸：“哎，呸！不害:-D臊~”
　　“你才不害臊。”玉琦走过来，矮下身子刮了七白的脸皮一下，“人不大，心思真深，你到底想我做什么？别装。”
　　“我……”七白本想辩白一句“小爷不小了，都好几百岁了”，但这么被玉琦当小不点看待也挺好的，自己的原身可不正是一只小小的蜘蛛嘛，多少岁它也是蜘蛛啊。
　　于是手指绕着衣带，垂着眼小声道：“我没想你做什么，你若是想做什么……你是收妖的道士，我区区一个小妖精，哪里反抗得了？只是……你不许事后笑话我，要是保证不笑……那我就，我就……”
　　“哈哈！”这一番以小卖小的言论逗坏了玉琦，在七白身旁坐下，竹床嘎吱一声沉下去，“怎么现在突然服起软来了？什么‘区区一个小妖精’，上回是谁和我打得凶牙利爪的？”
　　凶牙利爪？那是什么怪词？七白一怔，紧接着撅起嘴巴就要挑刺，谁知玉琦这时却又突然转了话锋，神色立刻肃穆起来：“来客栈当然是要和你商量一下寻找六白的事。”
　　“啊，六白……啊，哦，你说，你说！”听到六白二字，七白本已瞪圆的眼睛立刻弯下来，神色也逐渐偏于卖乖。
　　若不是知晓六白和七白的那些过往纠葛，玉琦只怕要大吃横醋。
　　玉琦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人看到我这道士打扮的态度，这幅样子，恐怕什么也问不到。所以，我需要换个形象。”
　　“换个形象？你又不是神仙，难道还会变化之术不成？”七白揣着明白装糊涂，神色倏忽间换了好几许阴晴。
　　玉琦笑笑：“别这么小气，你那人皮面具，给我用一张成不成？”
　　七白立刻紧张的捂住腰胯：“不行！那是我的宝贝！”
　　“什么你的宝贝，是人家小朱的宝贝才对吧？”
　　当年这小孽畜偷了易容妙手小朱的人皮面具，自己还帮他瞒天过海来着，后来他把宝贝落在了金舟舫还是自己不辞千里为他送还，现在居然这样小气，亏得还是帮他办事！
　　这么想着，玉琦面上照了层寒霜，不豫之色跃然而上。
　　七白理亏，嘴上却不饶人，仍在不服气的嘟囔：“都在我这许多年了，就算我的了！”但见玉琦冷着脸不看他，又腆着脸凑过去，别别扭扭的解释道：“我不是小气……四白那瘟精自从和小朱好上，成天追着屁:-D股向我讨要，我骗他说东西掉凤栖山的河里了，就是河水很深很急的那条，他去河里找，结果被里面的鳌精咬了下巴，鳌精你知道的啊，咬住了就不撒嘴……四白恨死我了，喏，你用就用了，回头可千万别说漏嘴……”
　　七白一面说，眼珠子一面滴溜溜转，他眼珠黑又润，活像葡萄成了精，灵泛得很，玉琦看在眼里，怒气不觉消弭了大半，心道：这小孽畜，专爱和自家兄弟结仇！我要是四白，准把他吊起来抽。
　　但面上仍然不为所动，只冷冷一哼，摊开手掌：“拿来罢。”
　　“哦……”
　　七白到底不是什么老实头，他拿给玉琦的是他千挑万选找到的一张最丑的脸。
　　玉琦很是信任他，房里没有镜架，只有一小盆温水，他便把易容的重任全权交予七白。
　　小朱妙手啊，他制作的人皮面具用料讲究，形态惟妙惟肖不说，使用也容易，只需将那特质的稀料兑上温水，将面具背面涂满，趁未干时对上人脸，再按照鼻子眼睛眉毛的位置抚平就是。
　　于是七白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盏茶工夫后，玉琦便顶着了一张活生生的猪鼻子八字眉蒜瓣唇的丑脸，偏他还从容不迫的问：“戴得可端正？”
　　“端正，特别端正！”
　　脸丑也就罢了，那双眼眸却依然光华内敛，凝视着七白有种风过林梢的温柔，只听他问：“你给我作的是何种模样？”
　　改变形容之后也要配上相衬的姿态才好，否则明明是一张市井小贩的脸，却满口之乎者也，那还不如不易容。
　　“那自然是貌比潘安，美过卫玠！”七白张嘴就来。
　　“嗯。”玉琦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其实相貌太出挑也不好，不过若是姿容俊美，想必对打探事情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七白在一旁咬着嘴唇没吭声，这时他突然有一丢丢愧疚，臭道士在帮他找六白，可是自己却……
　　可若现在说破，臭道士肯定要生气，可若不说……等他出了这扇门，还能不知道自己丑得像猪么？
　　玩花样却把自己做在茧里，真是亏大了！早知道根本不多此一举了！
　　还没想到两全的法子，后背却是一热，回头看去，却见那张奇丑的脸已凑过来，还朝他风流的挑了挑八字眉，“不如趁着贫道正顶着这张俊美面庞，来点不一样的？”声音端的低沉魅惑。
　　“啊……？”
　　还没回过神，唇就被堵上了，接着舌头也送进来，七白大睁着眼睛，眼看对方那大猪鼻子紧紧抵在自己眼前。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七白算是有了深刻体验。
　　玉琦继而亲吻他的脖颈，曲意温存细致，那丑陋的鼻头就在眼下慢慢拱着，小朱妙手啊，这只鼻头刻画得那叫一个逼真细腻，鼻头最肉处毛孔能塞进黄豆，每一个凹洞又冒出滋滋油光，左边鼻翼上还悬着一根苍蝇腿似的黑毛。
　　“啊啊啊——我错啦！错啦！我不闹啦！！！”七白哭喊着挣脱玉琦的怀抱，电一样跳到房门边，仍在不停的大口吸气，双手紧紧拢着衣襟，显得那么的三贞九烈。
　　“哦，知道错了？”玉琦一点也不惊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猪鼻头，要笑不笑的。
　　“话说，我们是去打探消息，你捉弄我不打紧，面皮招人憎恶，谁会愿意和这么一个人多说？连你都知道躲，镇上人还能笨过你？”
　　“……”
　　七白理亏，被他贬损也没话可说，只臊皮臊脸的杵在房角，又开始低头抚弄衣带。
　　晾了他一会，玉琦才白他一眼：“还不过来给我重新弄。”
　　“哦！”七白脆生生应道，飞似的奔过来。
　　重新为玉琦施妆，接着用剩下的小半盆温水，七白这回再也不敢马虎，兢兢业业的从宝贝疙瘩堆里挑出了一副他认为最好看的。
　　又是盏茶的工夫过去，玉琦再次换了张脸面。
　　“嗯……你前世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弄好后，七八盯着他看了许久。
　　“是吗？”玉琦摸摸脸，这回触手光滑细腻，不再有那些疙里疙瘩的坑啊沟啊什么的。
　　七白点点头，一双眸子透了水又穿了魂，仿佛飞到了几百年前那个大太阳天，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缓缓道：“那年你穿着素色长衫，扎了一块白色的方巾，骑着老瘦的一匹马，往树下一坐，我还真以为你是文弱的书生了……”
　　说到这，薄唇轻抿，不胜委屈般的凝了一滴水色在眼角，眼看就要淌下来：“没想到给了我那么狠的一剑。”
　　此时窗外雨雪初晴，日头正酽，阳光毫无保留自蜜黄的窗纸射入，一尘不染的竹榻上了釉般晶亮，前生今世，情仇怨恨，说来说去不过几句话的工夫，玉琦没有百年寿数，上辈子的事对他来说已是隔山的雾，前日的雨，再浓的茶也抵不住水流一遍遍冲刷，正如情感，时间是最凝重的淘洗。
　　见七白此时感怀，心中竟有些微的酸气，他眼底深处的怀恋和怅然自己不甚明了，也无法明了。
　　“再也不会了。”玉琦将他拉进怀里，唇埋在他的耳侧，似轻吻又似耳语般道。
　　“唔……”七白小动物般蜷在他的胸膛里，沙沙呜咽了两声。
　　玉琦瞥了眼房内四角，用空出来的手勾了三根指头，快速结了个界，这才拢紧七白的背，顺着细瘦的腰肢上下游移，用他的方法教七白褪去伤感。
　　一晌贪:-D欢，白日宣:-D淫，云收雨散后，白日天光又已过去一半。
　　七白歪着身子，衣襟不整的支着小指戳点玉琦的脑门：“你个贼道士，花道士，不分时间地点的发:-D骚，还顶着这么张面皮，真是呕死个人——”
　　玉琦攥住他的手：“乱说，你刚才明明说的是‘爽死个人’，难不成我听错了？”
　　七白蓦然涨红了脸，连眼梢都红了，“一定是听错了！外面鸟儿那么多，你一定是听岔了！”
　　玉琦翻了翻眼皮：“你这是在自比鸟啼么？真不知羞。”
　　“你——”
　　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斗嘴屡落下风，正搜肠刮肚想找出更刻薄的话，却见玉琦轻描淡写挥了挥袖子，已跳下地：“别磨蹭了，我们抓紧天黑前问出点眉目。”
　　“这，这些怎么办？”七白指着床上一小滩蛛丝。
　　玉琦淡淡道：“就留着吧，反正晚上还是要弄上的。”
　　娘了个西皮的！谁晚上还要弄啊！谁弄谁是……蜘蛛！！

　　感谢不离不弃的诸位，我真是废柴，古风文各种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