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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我醒来的时候脖子很痛,入眼的光亮有点昏黄,身处的空间有点狭小的压抑,似乎是在车的后座里。我脑袋有点晕晕沉沉的,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之前应该是被人打晕了。

      惊恐的感觉这才后知后觉地涌出来,我顿时想爬起来,这一动才发现手脚被绑住了,嘴上也被贴了胶带。身体长时间的蜷缩在一个地方导致有点酸麻,这一动之下就从躺着的后座上摔了下去。虽然落差不是很大,但是落地方式是很惨烈的脸朝下,我顿时明白了镇关西被鲁达一拳揍歪了鼻子时,为什么会有“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的感觉,我只觉得眼泪都飙出来了,鼻子里有股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背部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一阵天旋地转,我眼前渐渐不发黑的时候,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后车坐上,身旁坐着个很健壮的、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

      直觉告诉我,这男人就是从背后勒住我,然后又把我打晕了的人。我顿时在心里把我所知道的所有诅咒粗口全部爆了一遍,力求深厚的怨念能让这个男人将来生儿子没咪咪生女儿没鸡鸡!可是,等我内心发泄过后,又觉得这男人多少有点冤大头。其实我不应该诅咒他,我应该诅咒的是他的老板。

      此刻,他的老板正坐在车的驾驶座上,低头翻阅着什么。他明明知道我醒了,却似乎并不急于找我麻烦,而是很入神地在看着放在膝上的东西。车里很安静,我只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我不知道方靳明明和向天旻谈生意去了,怎么会出现在停车场,但是我确定前面的那个背影是方靳的。他的背影,化成灰我都认识。而这里所处的位置,我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看,应该还是向氏公司地下的停车场。

      我内心的恐惧几乎一瞬间散去,绑架者是方靳总比是其他不认识的人要好,至少我能估算一下他的目的。我猜他应该对我写这部剧本很恼火,虽然今天发布会上他已经很漂亮地反击了我,可是向氏表现出对这部剧本很感兴趣,这让他心里很不快。所以他今天绑我到他车里,无非就是嘲讽、羞辱、威胁、恐吓这样的目的,至少他不会一刀结果我。对他来说,折磨对手永远要比结果对手更有趣。

      车里的安静叫我不爽,我有点恶毒地不想叫方靳安静地做他自己的事。凭什么他把我绑上车,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等他做完了自己的事,然后再屈尊降贵地来威胁我?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尽管那个健壮的保镖就坐在我身旁,我还是挑衅地用绑着的双脚使劲跺着车,然后用身子死命地撞击车门,尽管我知道车门肯定被锁了。

      那个保镖很郁闷,他应该恨不得一把掐死我,但是又怕制止我的动作会带来更大的动静,引发方靳的不满,于是他只能皱着眉头,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企图用眼神杀死我。

      但是很遗憾,他凶狠的眼神对我来说就像是振奋剂,他越郁闷,我越痛快。于是我使足了吃奶的力气在方靳的豪车里折腾。

      终于,豪车的主人受不了地转过脸来。

      也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车里的顶灯昏黄下产生的错觉,方靳转过脸来看我的一瞬,我竟然觉得他眼里似乎有些复杂的神色。

      但是这神色一闪即逝,就在我以为是错觉的时候,我看见的已经是一张熟悉的冷而华贵的面孔。

      方靳把手里的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问:“这剧本真的是你写的?”

      我仔细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果然是一份《光影佳期》的剧本,他刚才一直在看的,就是这个?那个时候我很想冲他叫一句:“嘿!伙计!看回忆录的心情怎么样?”可惜我的嘴被胶布粘着。

      方靳看了那保镖一眼,突然撕拉一声,我确定那个保镖在撕胶布的时候饱含了他对我刚才行为的不满,否则的话我不会这么疼。我皱着眉瞪了他一眼,把刚才在心里对他的诅咒又默默念了一遍,这回一点愧疚心也没了。

      转过眼来的时候,方靳依旧用他冷淡的眼神盯着我,仿佛在耐着性子等我回答。

      我对他挑了挑眉,用还在流鼻血的鼻孔看着他,算是回答。

      方靳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嫌恶,说出来的话阴气森森,像索命的阎王,“你也配写这样的故事?”

      这回我真的笑了,带点嗤笑,“方总裁,我发现您变幽默了。您也配说我不配?”

      方靳森然地笑了笑,深不见底的瞳眸直直望进我的眼底,一字一句地说:“只有我才配说你不配,只有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向晟答应让你加入向氏的?你这样的货色,他真的肯收?”

      我望着他,也懒懒地笑了起来,带了些嘲讽,“真的很抱歉,方总裁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竟然还能让我爬了你的床。我真的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口口声声说自己爱老婆,现在还一副要为亡妻报仇的模样,可是你怎么觉得自己配?你的思想和内心还真是矛盾,反正我这样的货色是怎么也理解不了的。”

      我有点把握不准我现在的心态了。我当初决定以韩婷婷的身份接近方靳,是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要背叛婚姻,为什么会和韩婷婷搞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就在我面前,我有些控制不住心里那些酸甜苦辣的情绪。我只想嘲讽他,哪怕激怒他,仿佛只要看着他不爽,我所承受的一切就能有个舒缓的发泄口,我就会好受些。

      而方靳真的被我激怒了,他眼里不再是冷寒的,而是浸染上一种残暴,一股原始的男性力量禁锢住了我的脖子,只有一只手,却足以掐死我。

      然后,我听见了像是一锤子砸在头顶的话。

      “你该不会忘了你是用了什么手段爬上我的床的吧?要不是你事后以怀孕的名义找到我妈,要她出面护着她的孙子,我会允许你这种女人呆在我身边?可恨你后来自己没本事保住孩子,竟然还不死心地去找阿媚!我方靳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件后悔的事,就是那天让你跟进了帆浦瑞公司的合约案……”

      后面的话我再没听清,我只知道我脑子里到处都是“怀孕”、“保住孩子”的字眼,然后,只觉得天旋地转。我隐约想起车祸大半年前,方氏是正在和法国的帆浦瑞公司谈一宗新型产品的企划案。那段时间我和方靳正闹冷战,我的婆婆对我无法为方家传育继承人的事一天天地不满,外头的杂志舆论风声也越来越大,我感觉压力很大,也有些愧疚。可是我知道方靳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落下了很多病根,从他小时候起就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他很疼他母亲。方靳是豪门世家里培育出来的标准的继承人,国学、外语、金融、管理……甚至他还要学音乐、绘画、哲学和朗诵诗歌,以求达到上流社会品味上的高雅高贵。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穿上小西装礼服出席各种各样的商业舞会,他见到的是大人们表面上杯酒寒暄的场面,私下里肆意吞噬的商战。他没有童年,或者说,他的童年里学会的只是手段和人情世故。

      我记得我以前翻看方靳小时候的照片,他从来不笑,总是孤零零地站在一幢幢不同但是豪华的建筑物旁,冷淡地任人拍照。我曾戳着他的照片取笑他是面瘫脸,那个时候他的眼底是温暖的,他从背后抱住我,说:“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生个快乐的宝宝出来。”

      我那个时候差点哭出来,虽然没回头,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的期盼。我想,他一定不想将来的宝宝过着和他童年一样的生活。我甚至想做一回母猪,给他生一群孩子,然后让他们在花园里嬉戏追逐,吵吵闹闹……

      可是,上天好像对我这个身世平凡的女人能嫁入豪门有着和世俗一样的看法,他大概觉得我已经够幸福了,不允许我幸福得再圆满一些。

      当我知道我不能让我们的家庭更圆满一些的时候,我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痛哭一场,可是我最终没有哭出来,我只是建议方靳考虑下离婚。毕竟他的生命从出生起就不是属于他自己的,他必须为他的家族着想。为了这件事,我们不知争执了多少回,每回他冷着脸出门去公司,其实我在看着他的背影时,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甜蜜的。只是这种甜里带来很多的苦涩,我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无限期地拖下去。

      可是,我多么希望这一切的一切是发生在我们签字离婚后。但很可惜,事实不是这样。

      我尽可能地去理解方靳母亲的做法,也逼自己去接受假如有一天我离开,方靳会和别人组成新的家庭,这个家庭将是圆满的。可是,我无法接受我的离开是因为第三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介入,这让我觉得,我离开的尊严受到了践踏。

      所以,尽管从方靳的话里,韩婷婷和他发生关系是用了什么手段,但是我只要一想到他那时还在坚定地不同意离婚,一方面却默认另一个处心积虑的女人保住肚子里的私生子,我就接受不了。

      我想起我们争执最激烈的时候,方靳曾经跟我提过,他说他会想办法说服家族里的人,同意我们从外面的孤儿院里领养一个孩子。

      我那时候我觉得这个主意特别理想主义,他的家族根本不可能同意方家的产业将来交给一个跟家族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何况方靳的身体是正常的,甚至精力很旺盛。

      但是,我直到此时此刻,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一点。

      难怪当时方靳看起来胸有成竹,他不会是想把韩婷婷的孩子抱给我养吧?可是他怎么就敢肯定我会接受他这种荒唐的做法?他怎么就敢保证韩婷婷那样的女人会把母凭子贵入主方家的筹码给他?当然,他有的是手段!我不敢想象,如果方靳动了这个主意,韩婷婷的下场将会是怎样。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肯定会接受这个孩子。

      太狠了!方靳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但是,如果我知情的话,我宁可离婚,然后让他和韩婷婷爱怎么搅合怎么搅合,也不会去接受这样的婚姻的。

      我承认,我有点完美主义,而且有精神洁癖。

      可是,这个世界,鱼和熊掌永远不可能兼得。我们三个人的结局似乎是这句至理名言的又一印证。

      我不知道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想哭哭不出来,想笑被人掐着脖子发不出声。我觉得,我这辈子最难受的可能就是这一刻了。

      这时,方靳却毫无征兆地放开了我。

      我顾不上其他,忙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时,几页打印纸向我拍了过来。

      “阿媚已经不在了,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你可得撑得久一点,别让我失望了。”

      方靳的嘲讽落在我头顶,我只顾低头看歪在腿上的那份文件。果然是违约的索赔书,别的我都懒得看,最先瞅的就是下面的数字。

      240万……

      “听说你在市区租房子住?干嘛要租呢?要唐季彦买给你不就好了?”方靳说话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当我抬起眼来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他嘲弄的眼神,“如果你再这么不知所谓的逞强,那间公寓的钱只怕很快就付不起了。不过,你向来是个懂得享受的女人,不该你承受的东西你从来不会傻傻地受着。比方说你家里当初欠下的巨债,只要一夜,就可以还清——用你的身体。这次,你还是可以去找唐季彦,我相信他很乐意。”

      方靳笑了笑,好看归好看,却是冰冷的。

      我脑中有点空白。怎么唐季彦不是单恋苦恋韩婷婷么?他们之间发生过关系?可是……可是我接触他的这段时间以来,完全看不出来啊!

      我很诧异,但是这种表情我不想在方靳面前露出来。所以,我抬起头,挑衅地看着他。只是在抬起头的一瞬,鼻子有点痒有点疼。我猜测,大概是鼻血凝固了,所以有点难受。

      然后,我要命地生出些恶毒的心思来。再然后,我真的做了。我毫不犹豫地向前倾身,把半干不干的鼻血,擦在了方靳价值千万的豪车副驾驶座的靠背上。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240万的违约金我都要还了,也不怕赔他的洗车费!有本事,他叫我把这辆车的钱赔给他!

      旁边的保镖嗷地一声,表现得比他老板还心疼和愤慨。我理也不理他,只是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向方靳展示我擦干净的脸,挑衅的意味很明显,“方先生,您是知道的,现在外面有很多记者正打算围堵我,如果我就这样出去,我脸上的鼻血在他们眼里指不定会被解读成什么。反正我鼻子受伤也跟您的绑架行为有关系,而且我的手脚又被绑着不能动弹,所以只好委屈您的车帮我擦擦了。”

      我以为我会看见方靳皱眉、嫌恶然后愤怒的眼神,但是我竟然从他眼底看见了诧异和一瞬间的怔愣。

      我懒得去猜他的心理,实际上我现在心里很乱,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

      “如果您话都说完了的话,请让我下车。”现在,我只想离开。

      这回方靳倒是没为难我,只看了那个保镖一眼,然后,我的手脚就恢复了自由。

      我一刻也不愿意呆地下了车,拜方靳所赐,我想我在公司里磨蹭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些记者应该已经散了大半了。另外,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估计也没心情去恐惧这处该死的停车场了。

      但是,我还是很不爽。只要一想起今后好不容易要好起来的日子就要陷入巨额债务危机,我就觉得这么忍气吞声地离开实在不符合我叶媚的性格。

      所以,我在下车走了两步后又倒了回来,敲了敲方靳的车窗。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方靳皱着眉头的脸。

      我冲他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摇了摇手上的240万违约索赔单,“方总裁,要债要选个吉利的数字。又二又死的多不好,放心吧!违约金我会我多还你十万块的,我觉得那个数字特别适合现如今的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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