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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九章 魂魄可曾来入梦(一) ...

  •   蓦然从恶梦中清醒,光怪陆离的梦魇悚然从眼前消失,绷紧的神经好似骤然使了力道烂泥般瘫了下来。冷汗涔涔,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耳朵里塞满了奇怪的声音,脑袋嗡嗡作响。一双滑腻的纤手将我弹起的身体轻柔的按回床上,温温凉凉的手指为我轻轻拂开额上零乱的碎发,揩去鬓角的冷汗安抚着我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心。好一阵子我的大脑才恢复正常的机能。睁开眼,水儿玉琢般的面容温润而精制,马棚里充斥着我所熟悉的马儿磨牙、喷气、贲蹄的声音。棚外艳阳高照,王家卫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打水刷马,哗哗的水声唱着歌溅上他的身,欢快的流了一地。
      “你做恶梦了……”凝脂般柔滑的指腹轻轻按捺着我微微胀痛的太阳穴。
      我僵硬的点点头,心脏仍在仓皇的突突跳动。
      “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些。”
      血腥恐怖的画面翻然重现,耳边或远或近的萦绕着揪人心肺的嘶声呐喊,我咬紧牙摒住呼吸努力控制住全身颤抖的肌肉。
      “星散九重门,血流十二街!”我的眼圆突突的瞪着乌黑的棚顶,从咬紧的牙关中一字字的挤出一句话。
      太阳穴上轻轻揉捺的手指微微一顿,水儿抬起手安抚的滑过我紧绷的面部肌肉,清澈如碧湖般的眸子里闪过惊悸之色。
      “那只是个梦,不是吗?”
      “血、血……到处都是血……从我的剑上流下来……”干涸的喉咙沙哑的嘶喊着,我惊恐而又惶然无助的握住水儿的手:“朱雀宫……大火……我看到……很多士兵……他们从宫门外潮水般冲进来……死了……我没有杀他们,没有!可是,为什么我的剑上会有血?为什么?”
      我紧紧握住水儿的双臂,手指几乎嵌进她的肉里:“你为什么站在火里?对、对……是未央宫……着火了,未央宫着火了!你为什么不跑!我叫你快跑的呀!”
      “这只不过是个梦!”水儿将我搂在怀里,轻柔的吻着我蜕尽血色的颜:“别怕,别怕!我们都好好地,这里是京城,朱雀宫在南宫镇,离这儿远着呢!”
      “为什么那些梦境像真的一样!”我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头:“为什么那些事情都好像发生过!”
      “你为什么要害怕一个从来没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的梦?”水儿拉开我自虐的双手,四目交对,我的慌乱与恐惧在她安然祥和的双眸中渐渐沉淀。
      吐出一口浊气,思维逐渐清明,死灰的脸上又慢慢充满活力。眼里的血腥退去,我的耳朵又开始接纳周围愉悦的声响。
      “对不起!”我抠了抠头上的乱发:“我刚才……没有把你弄痛吧?”
      我拉过水儿的手臂想要查看她是否被我弄伤。
      “不用了,我没事!”水儿浅浅的一笑,宛若一缕顺滑的丝轻巧地从我手中脱出,想留都留不住:“你还不起来,人家来的时候王嘉卫已经开始干活了!”水儿咯咯的笑着跑了出去。
      我抬头看向窗外,王嘉卫把疾风拴在井边的系马栏上人却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掀开身上的布毯,我将外衣草草的搭在肩上拉开门走了出去。屋外,水儿手里拿着一把抹草抚在系马栏上逗着疾风。疾风把自己的大马头偏向一边,对我们水大小姐爱理不理的一副很不给面子的样子。
      我把外衣甩到系马栏上,走到井边将系了绳子的水桶扔进井里,拽着绳子的另一头扯了扯,然后双手交替着将盛满井水的水桶提了上来。
      从桶里掬起一捧水抚在面上,清凉的井水在我的脸上蜿蜒成小溪缓缓的流过我的脖子浸湿了裸露的胸膛。我舔舔湿润的嘴唇,甜甜的。举起水桶,把清冽的井水浇在自己的头上,醍醐灌顶般的清畅,我忍不住又仰头喝了几口。
      一桶水浇完,身上的衣物已经半湿,胸膛上挂着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生辉。
      “你以前可没这么不讲究!”水儿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抹草撩拨着疾风的鼻子。
      “哦”我抹了抹脸上的水,从系马栏上取下外衣穿上:“那是因为我以前不是马夫啊!”
      疾风对水大小姐无休止的骚扰很不耐烦的把马头一拱,张口咬下去,不仅把水儿手上的抹草吃得干干净净而且差点在水儿嫩嫩的小手上留下两排马齿印。
      “你再惹它会挨踢的!”我笑呵呵打了一桶水,拿起刷子开始刷马。
      水儿退到一旁,看着我将疾风的全身打湿拿起刷子顺着毛皮的纹路不轻不重的将它身上的水滴捋下来。疾风眯着眼轻轻的喷着气,仿佛极享受这样温柔的爱抚。我细心的梳理着疾风长而卷的鬃毛,让它们服服贴贴的贴在湿濡的马背上。阳光照射在他光滑油亮的毛皮上,疾风昂首贲蹄英俊高贵得仿佛金光中威武雄壮的神驹。
      我欣赏着自己的“宠儿”,我要让这匹旷世的良驹在我手上得到重生,总有一天它将再现沙场上震慑敌胆无可匹敌的盖世雄风!
      “我饿了!”
      水儿的声音将我的思绪由畅想拉回现实。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身边的另一个人。
      “你还没吃早饭?”她一大早巴巴的跑过来居然连早饭都没吃!难道她有急事找我商量?看她这气定神闲的样子也不像啊!
      “你也没吃!”水儿很不耐烦的看着反应迟钝的我。
      “我这里可没什么好东西吃!”我倒掉桶中的剩水,解开疾风的缰绳让它自己溜达溜达:“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小路子和欢欢又要急得到处找人了!”
      “我饿得走不动了,把你的马借我骑回去好吗?”
      未及我阻止,水儿绾过缰绳翻身骑上马背
      “小心!”话音未落,疾风长嘶一声,冷不丁将身一躬将水儿摔下马来。
      “你有没有事?受没受伤?有没有哪里疼?”我急急忙忙的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把水儿抱在怀里:“疾风不是普通的马,不是我别人是骑不了的!”
      “好疼!我的腿好疼!骨头可能断了……”水儿的一张素颜苍白如纸,小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襟。
      “你这是自找的!”我埋怨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抱着她跨上疾风,向宫门外疾驰而去。
      水儿埋首在我胸前,两只手紧紧地拉住我腰侧的衣服,一声不吭。我可以感觉得到自己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她呼出的热气沾湿了。
      我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搂紧水儿的腰,放马疾驰。幸而早晨大街上比较清静,不然像我这般不要命的超速行驶准得撞翻那么几个勤劳早起的路人。
      疾风在积香橱门前刹住去势。积香橱日夜经营,早上的大堂通常是相当冷清的。我抱着水儿跳下马,把缰绳扔给门口当值的小二,快步走进大堂。大堂掌柜迎了上来刚要行礼,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住。
      “叫个可靠的正骨大夫过来!”我低声吩咐道。
      掌柜朝身后的小二挥挥手,小二会意躬身一礼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少主请随我来!”
      我抱着水儿随着掌柜来到后院的厢房,掌柜转了转厢房中一只不起眼的花瓶,墙上立刻开启一道暗门,里面是一间别致的密室。
      我将水儿小心的安置在软榻上,抬手挥退大堂掌柜。水儿低着头,抵着我的胸口,怎么也不肯松开我衣襟上的双手。
      细弱的双肩微微的上下耸动,好像因为强忍疼痛而无声的啜泣。我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心里溢满了无比的怜惜。
      “是不是很疼?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还没说完这句话,我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脱臼我倒是能对付,但是骨头断了能随便揉揉就行的吗?唉,真是关心则乱!
      水儿的双肩抖得更厉害了。
      我一时慌了手脚,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安慰她还是抬起她的头替她将眼泪抹干。最后我发现自己实在笨得出奇,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继续更加用力地拥紧水儿的身体。
      “不疼了不疼了!”我拍着水儿的背像哄孩子一样的哄她。可是,我发现自己哄小孩子的那一套也十分的拙劣。
      “我要被你憋死了!”闷闷的声音从我的胸口极压抑的传来。
      我讶异的松开怀中的禁锢,一张憋得通红的小脸愤愤然嗔视着我:“你是不是要借机把我闷死?”
      水儿跳下软榻,在房间里踮起脚优雅的转了几个圈,然后朝我作了个鬼脸:“傻瓜,我是骗你的!我们北燕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哪会那么容易就受伤?你以为我是你那位娇生惯养的清宁小公主么?”
      “你骗我?”我愣愣的张了张口,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发现每次自己面对她时思维总是会慢半拍。
      “怎么,你不敢相信吗?可这是事实啊!”水儿背着手弯下腰冲坐在软榻上的我眨了眨眼。
      “你敢骗我!”双眼悚然眯起,迸发出危险的寒光。水儿惊得往后一仰,未及脱身却被我一把揽入怀中。
      “你知道欺骗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我的喉头发出低沉而极具诱惑力的嗓音,大掌从水儿的腰身慢慢向上游移。
      “不要!”水儿倒吸一口冷气,扭动着身躯要摆脱我双臂的禁锢,可是反而被我制得死死的。
      我低头缓缓的凑近她如花似玉的面庞,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热烈的感受着她急剧的呼吸。我将她表情变换的每一个细节牢牢的锁定在自己的视线里,眼里有着邪魅的思绪,我笑得像只小狐狸。
      “我要让你知道撩拔起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俯身压制住水儿的身体,十指在她的腋窝之下一阵猛挠。水儿咬紧唇,拼命的忍住不让自己呻吟出来。
      未达目的岂能善罢甘休,所以我一鼓作气使劲蠕动着十根指对她上下其手。
      水儿经受不住麻痒,扭动着娇躯哼哼地笑了起来,但是仍然咬着唇延不肯放松。
      阵地移到了水儿的腰上。水儿惊叫一声,终于不可遏抑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双手在我身上又捶又打。
      “坏蛋……停……停……”
      任她怎么狂摆着身躯喘气求饶我都不理不睬。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我将水儿牢牢地钳制在双肘之间,得意的俯视着她:“还不赶快认……”
      一个“错”字还未说出口我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情况不对了。
      两具身体扭作一团,不断地大面积交缠摩擦,混乱中我的单衣被水儿拉扯下来一大半,她自己衣衫凌乱,该露的一览无余,不该被人看见的也若隐若现。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两人身上所剩无几的衣衫纠结到一块,零距离的接触使我们不可抗拒的感受到彼此激越的脉动和蚀心烁骨的炙热。凝脂般顺滑柔软的体肤贴着我火烫的胸膛,从两人炙烈焦灼的目光中我们看到了彼此前生今世深深交缠的情仇爱恨,而这种情仇不知是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就已经不可磨灭的烙刻进我牵牵缠缠不尽不灭的魂魄中。
      朱唇轻启吐露芬芳,饱满得像沾染了露水的鲜花,娇嫩诱人。
      天啦,心中暗自呻吟。如果说以前的冲动纯属一种本能,但如今却有了一种灵魂的交缠。我对水儿的包容可以说近乎纵容,但是,那是大部分出自心中的一点莫可名状的怜惜与愧疚。这种怜惜与愧疚是由来已久从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的。即便如此,我还是以冷静自持自居,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可自拔过!
      迷眩而缠绵悱侧的情愫被密室开启的声音打破。交叠的身体悚然分开,慌乱中我扯过一幅薄被将水儿从头到脚的包住。
      急急奔入的大堂掌柜毕竟是南宫世家久经世故的老人,不用抬眼看就能感觉到不言而喻的尴尬气氛了。
      “何事!”脸上有点发烫,我用咳嗽极力掩饰自己不自然的喘息。
      “回禀少主,大夫请来了!”掌柜谦卑的垂手而立,饱经风霜的脸上波澜不惊的神色让我感到一阵惭愧。身为南宫少主我居然在人前差点失了应有的定力与自持。
      我拉起身上半敞的衣襟,神色自若的走下软榻:“替我重重打赏请来的大夫,另外……”我顿了顿,忽然狡诘地一笑:“速速备膳。派人给这位公子……”我指了指水儿特别强调“公子”两个字:“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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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汤沐浴之后我从里到外换了身舒爽干净的衣服,坐在积香橱的来凤楼上吹着风,整个人清清爽爽好不惬意。
      “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我一手轻轻晃动着酒杯半个身子依着朱栏透过垂下的竹帘懒懒的俯视着街市上熙熙攘攘拥堵不堪的人群。积香橱是京城最有名的食府,周围的青楼戏院赌场都是四大家族名下的产业,也是王公贵族,豪门富户喜欢光顾的地方。
      一声轻微的响动,脑后生风,我随意的抬手弹了弹中指,叮当一声,一双银筷掉在了地上。
      “阿福,请你再去拿双筷子过来!”我转过身眼角瞥了瞥楼下拥挤的人群,大堂掌柜立时会意,躬身一礼迅速退了下去。
      “这下你可以放心吃饭了吧!”我微笑着把自己的筷子递了过去。
      “不仅能放心吃饭还能放心说话!”水儿小巧的咬着碗中的鸡腿。我知道她的重点是放在说话二字上。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抛了一粒花生米又拈了一块香干放在嘴里一起嚼,听人说这样吃能吃出火腿的味道。
      “吃饭和说话又不像洗澡,衣服一脱立刻大白于天下!”
      话音刚落,一支油亮的鸡腿朝我面门急射过来。连人带椅往旁边一滑,手中的酒杯滴水不漏,我便出现在桌子的另一边。
      我知道她在恼我故意安排一个挺俊俏的小二服侍她沐浴更衣。当然,那个可怜的小伙子被水儿极不淑女的一脚踢了出去。
      蹬蹬蹬得一阵楼梯响,大堂掌柜一手撩起衣摆一手托了个铺了红绸的朱木盘子快步走到我身旁,盘子上搁着一双雕着九天朱雀的银筷。
      “少主……”掌柜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细品慢酌的水儿,俯身在我耳边低言了几句。
      “有劳了!”我点点头取下银筷,挥手示意他退下休息。大堂掌柜打了个千躬身下楼去了。
      “九天朱雀,皇者至尊!”水儿细细观赏着银筷上古老的图腾:“天无二日,至高无上的皇权岂能容忍与他不相上下的尊荣?”
      我不以为意的弹了弹薄如绢纸的酒杯,清音悦耳:“图腾代表了一个家族悠久的历史和往昔的辉煌,它给后世的子孙留下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至于它到底有些什么含义,年岁久远,已经早已被人们淡忘了。”
      “一个女人,一把火,朱雀王朝三百年如日中天的基业就这样灰飞烟灭了。不知道南宫宇极纵火自焚时是否心有不甘?”
      南宫世家执掌天下之时以朱雀为号,自然也就叫朱雀王朝了。
      没来由的又想起来早上的那个梦,心头猛的一扎。作为一个完美的情人,南宫宇极求仁得仁。但是作为一个皇帝,对一个人倾注自己所有的爱,而吝于承担自己对百姓对天下的责任,这样的皇帝是自私的。南宫王朝亡在他的手里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冤枉!我想,如果他真的不甘,也应该是不甘于让那个可怜的女人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背负惑世的罪名。但是,他没有想到一百二十五年之前南宫世家与北燕水氏就此结下的怨念给后世子孙留下了无尽的灾难和困扰。如果他知道如今自己唯一的嫡系子孙是何等的进退维谷如履薄冰一定会心疼得连肠子都青了!
      作为后辈我实在不好对自己的祖宗在外人面前作出什么评价,所以我选择忽略。
      但是,水儿好像并不想就此放过我。
      “他要真的难以瞑目倒不如转世投胎重新来过!”
      “希望他这次不是皇帝!”我叹了口气,透过竹帘的缝隙窥看对面青楼上的窈窕倩影。但不知那女子的一缕芳魂又归于何处?他们是否能再续前缘?三生石上或许早已刻上了他们的名字。
      “如果他命中注定统御四海君临天下呢?”
      我转过头,吃惊的睁大眼瞪着水儿:“有哪个人是生生世世当皇帝的命!”
      坐在我对面的人淡淡地笑了:“如果真有这个人呢?”
      “那就一刀把他杀了!”我轻轻地荡着手中浅浅的酒杯,语气淡得像天上的流云:“他要当皇帝,肯定又要征兵又要征税还要打仗的,四大家族的生意还怎么做?我不会让人挡了自己的财路!”对面的青楼传来靡靡的丝竹之音,莺莺燕燕和与锦屏后的男子娇声调笑着,偶尔回头娉婷一笑,流转的魅眼足以把来凤楼上所有的眼球都勾过去。可惜,此时来凤楼上的两个人都不普通,而且四周还挂了竹帘,她那双桃花电眼碰上绝缘体和半绝缘体电量的伤力已经减弱到几乎为零了。
      “对面的藏春阁上来了位贵客。”手指轻敲着朱栏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
      整条街面上来了哪些人怎能瞒过大堂掌柜阿福的耳目?
      “看见那个头上插着丹阳朝凤钗的姑娘了吗?”我指了指对面妩媚多姿拂琴而歌的青衫翠袖:“人家可是藏春阁的名伶,轻易不出来见客的。”
      “财帛动人心,只要出得起价这趟浑水里的人有几个是清倌的!”
      我摇摇头,眼睛只在那妖娆美好的身段上留连,心中由然升起一丝敬佩:“出淤泥而不染。她这辈子只在两个男人面前以真面目出现过。一个是以丹阳朝凤钗相赠的人,那个人也是她愿意以情相酬的人。而另一个人…… ”我看看水儿,自嘲的笑了笑:“我可是凭借职权才得以一睹芳容!”
      “那么现在藏春楼上坐着的那位公子又是谁呢?”
      “所以说这个人是贵客!”我拊掌大笑,然后拉动绳索卷起竹帘:“锦瑟你阁子里来了贵客也不请出来见识见识?”
      拂琴的锦瑟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向着锦屏中的男子深深一福,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笑意盈盈的款款走到窗边:“就属你燕哥儿眼尖,我家公子请你过来吃酒哩!”
      “啧啧啧……”我故意尖声调侃:“前几日还听你燕哥儿长燕哥儿短的唤得人心头酥酥麻麻的,你们家什么时候又多出个公子来了?”
      “你……”一道红霞飞上娇颜,锦瑟娇嗔地瞪了我一眼:“公子请你吃酒,你到底来不来的?”
      “不去!”我偏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家主子还在这儿,我得陪他!”
      一个青衣小婢忽然走到锦瑟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
      锦瑟心领神会,对我扬起笑脸:“这边厢发话了,恭候你家主子大驾,你燕哥儿呀不来也得来!”
      说完,娇俏地转身,眼波涟滟而妩媚,甚至还伴着几分调皮。
      “五殿下好像对你很感兴趣……”水儿看着我背着手来回踱步:“他在我面前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你!”
      “我不想跟他接触!”
      “不仅是他,就是太子本人,你也不想让四大家族特别是南宫世家与这两个人有过多的瓜葛……”
      “等等!”我停下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水儿:“你好像知道对面藏春阁坐着的人是谁!”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水儿与我擦肩而过:“太子和五殿下,你到底帮谁自己可要想好!”
      “我谁也帮不了!”
      “独善其身?”水儿轻笑:“太子是皇储,只要这天下太平,皇上千秋之后他就能顺顺利利的继承皇位,你谁都不帮实际上就是在帮太子!”
      “这天下本来就是他的!”
      “那么他坐稳江山之后呢?”水儿的目光不再柔和,而是戴上了几分凌厉:“夺江山时四大家族袖手旁观,坐江山时权倾朝野尾大不掉,就算你是他最宝贝的弟弟,但是一个皇帝,在他手中亲情与江山孰轻孰重难道还惦量不出吗?你不想争但并不代表你就是以身献祭任人宰割的人,况且你还背负着四大家族多少条人命,至少为了他们你是不会坐以待毙的!腥风血雨、山崩地裂、生灵涂炭是迟早要发生的。现在这样的暗潮汹涌岂是你说能化解就能化解的?这样的纷争你是想躲都躲不过!除非你想当第二个南宫宇极或者第二个北亲王!”
      浅浅的酒杯映着灼灼的目光,仿佛跳跃着两簇黑色的炼狱之火。
      我仰起头闭上眼,隐去眼中摄人的精光,半晌,再次开眼时,仍然是浅褐色的眼眸泛着清清的笑意:“走吧,我们不要让五殿下等急了!”
      我抬腿往楼下走去。
      “宝儿……”
      我回头笑笑:“不要这么叫我,让人听见会怀疑的!”
      “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你的命就在这里,不要以为自己能在这场纷争中超脱出来,你和他们都一样,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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