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DH]拾遗》慕谨汐

5、肆

　　次日收拾了行装，一行人就启程了。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彭格列家族是坐火车前去的。云雀一人独用了一件包厢。沢田说云雀前辈你先进去吧，待会儿我会让人把你那间房的车票送过去的。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就拎着手提包走进去，算是默许了。

　　火车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女人哄孩子入眠的低语呢喃，小婴儿饿了或是其他怎样的哭啼声，还有陌生人因为口角挣分粗哑着嗓子喊叫，不是夹杂着就木之年的老人的咳嗽喘息，这些交汇在一起越发让人心绪不宁。他关上车厢的门，那些噪声依旧止不住。它们如同涨潮时汹涌扑来的海水，沿着房门的间隙向他奔来。他极力的想忍住出拐走出去的欲望，然后走到窗边，打开锈迹斑驳的铁扣，将玻璃推开，一阵习习的山风吹过来，清新的味道让他瞬间舒服了许多。

　　他想，十年前，二十年前，他是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的？

　　只是这个问题他并未想多久。因为下一刻门突然被人打开。云雀有些警觉的望过去，同时一只脚已经顺利的捕捉到了自己包裹的方位。确认万无一失后他抬起头，门的缝隙刚好被推开到看得清来人模样——是那个笑眯眯的男人，罗马里奥。

　　他顺着云雀不悦的眼神缓缓走进，然后张口道，云雀先生这里太嘈杂，你没有听见我敲门的声音，我就擅自进来了。我是来送车票给您的。

　　印象里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对自己说话。自昨天那番挑衅被男人挡了回来之后他便一直下意识的躲着自己——至少云雀是这么理解的。他的声音匿在喧嚣的空气中，有些微微听不清晰，可捕捉到的细枝末节却让云雀觉得没来由一阵熟悉。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笑容不减的男人，说没有下次否则绝对咬杀。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就笑开了，把票放在他的床头然后近乎自言自语的说云雀先生你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样啊。

　　你以前认识我？云雀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变了频率。他果然没有猜错，这个男人，是他遗失的记忆中的一部分。

　　云雀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罗马里奥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他这么一问，云雀没来由的就想到了昨夜被子里温和的气息。若使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种恬静的安适感，大约是怀旧。仿佛有一种力量将他送上云端，穿越云层与雾霭走回二十年前，云雀觉得他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一个人枕着并盛中天台的石砖地板，看着外面的天幕被铁丝网均匀的切割成菱形方块。一束明晃晃的日光倾泻下来，轻抚着他墨黑的发丝。

　　像是一个极为柔软的梦。

　　然而虽心中这么想，他却并未开口回答男人的问题。只盯着罗马里奥那张万年笑容不蜕变的面色，心下微微有些烦躁。之后他听见男人又开了口，昨天云雀先生的房间是我准备的，如果云雀先生满意的话，那真是太好了。说完也不管云雀是什么反应就退了出来，他轻轻的关上门，背靠着石灰色黯淡的墙壁，耳畔仅存着火车在嘶鸣，咆哮般的前进。他觉得有一种冷在慢慢地沿着皮肤凉透了浑身上下每一处。

　　他全部忘记了。想到这些罗马里奥觉得心中有些沮丧，可是彼时站在云雀面前他却不知道除了笑他还能做些什么。罗马里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若是刚才他再不走出来，他觉得不去提及“迪诺·加百罗涅”这个名字就近乎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云雀先生，请您一定，一定要想起来。

　　想起来你爱着一个人，他叫迪诺·加百罗涅。
　　想起来你还没有为他报仇。

作者有话说

　　十一前夕全国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