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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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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便是端午节。
团圆楼果然变得分外热闹。
厉无痕看着眼前满满一桌的点心和菜,却没有心思动半筷。
别人也都和她一样。他们本就不是来享口腹之欲的。
铁宁师太的脸色一直很阴沉,因为陈师姊当日查得不错,受邀的除了峨嵋派,其余全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和一些新近冒出头的小帮派。在座的人当中,铁宁师太在武林中的地位已是最高的。
她一向心高气傲,这样的“众星拱月”当然并不能让她感到半分愉快。
纵然她们一到,便被老掌柜亲自迎上了二楼的雅间。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受邀的宾客似乎来齐,底楼大堂的门竟突然关上了。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当然都在揣测。
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响起:“诸位远道而来,此间的主人已准备下好酒好菜,诸位何不畅开肚皮吃喝?哈哈哈!”他一笑起来,“嗡嗡”作响,简直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
若不是碍于师父,厉无痕握着“亘杀”直想跳起。她最讨厌像这样喜欢装神弄鬼的人!
不过别人也已有耐不住性子的,站起来大声道:“这里的新主人究竟是谁?找我们来做什么?”
“咄”的一声,两粒黄豆大小的东西隔空疾速地飞来,正中说话那年轻人的双膝。
他“哎哟”了一声,不得已坐下。别人低头一找,居然真的只是两粒黄豆。
又有另一个急躁的年轻人干脆坐着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唔——唔——”他原本以为坐着总不会再出事,谁知才来得及说出一句,就被一只热腾腾的包子堵住了嘴巴。
奇怪的是,他周遭竟没有一个人看清包子是从哪个方向飞来的。
这下别人再也不愿说话了。
厉无痕想说,但铁宁师太冷冷看了她一眼,她便只好抿紧嘴,静待事态发展。
终于有人出现了。一个锦衣华服、眉目俊朗的年轻人突然自一道暗门后悠然地步出。
厉无痕的杀气在一霎时聚拢。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居然会见到秋梵!
秋闻鹤的死,他们父子一定脱不了干系!她恨不得即刻飞掠下楼质问他,但被一股力道按住。铁宁师太伸手按下了这个急躁的小弟子,冷冷地道:“寻回宝物才是最紧要的,无痕你急什么?”
“是,弟子知道了。”厉无痕握紧了“亘杀”,勉强忍住。
只听秋梵慢悠悠地道:“此番特意请诸位来赴宴,乃是家父的一片诚心。前次因为圣王坠的事,家父在江湖中已略有薄名,相信诸位也都已知道。其实声名绝非家父所求,他最希望的却是多多结交像在座各位这样的朋友,比如峨嵋派的铁宁师太、千岁陵的‘欢喜佛’老前辈,又比如紫叶帮的海副帮主,在下及家父都已久仰如上诸位的大名,可惜总是无缘识荆,所以此番想籍此良机——”
突然有个黑瘦的汉子打断了他的话:“秋少庄主,俺听不得半天废话,你到底想怎样?”
秋梵冷下了脸。
又有两粒黄豆突然间飞射而出,直打那汉子颈上的“廉泉”和“天突”二穴!
别人这才看清原来是秋梵身后的一个老者。他刚刚从暗门中走出,穿着一身已快褪色的灰袍,神情冷鸷,眼中却闪动着一股极诡异的光芒。
席上已有人惊呼:“赤炼法王!”
这老者居然就是江湖中声名赫赫的“赤炼法王”杜炼海。
铁宁师太精锐的目光一扫,在雅间中低声冷笑道:“想不到这老妖怪也甘做别人的奴仆!”
秋梵的脸上又已浮起一层笑意,继续道:“好吧,在下开诚布公地说,此番请诸位来当然不是为了白送这几十桌的酒和菜,而是要卖些东西,当初的每一份邀请都会有各自的一样东西。”
厉无痕一惊,急着道:“师父,必是祖师那尊失窃的玉雕!”
铁宁师太却不点头,淡淡地道:“不急,看那小畜生怎样安排。”
果然,秋梵又含笑着道:“至于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却不能在这里明言。在下已先定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孤身前来的客人不必说,只得亲往,若是各帮各派,派出一人即可——”
又有人忍不住抢道:“派出了人来又如何?”
他的运气倒十分不错,这一次杜炼海总算没再出手警告。
秋梵答道:“等派出人后,我们会请他们去另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在那里可详谈买卖。”
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大家也都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依从他定下的规矩。
厉无痕抢着要去,铁宁师太却担心她冲动误事,改派了陈师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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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师徒俩先回了客栈,等到午后未时三刻,陈师姊终于也平安归来了。
铁宁师太道:“剑萍,所卖的是不是本门失窃的宝物?”
陈师姊恭敬地道:“师父,应该是了。”
铁宁师太显是不满意她的说法,冷冷道:“是便是了,怎么说‘应该’?”
陈师姊忙嗫嚅着道:“只因宝物二十七年前便已被偷去,弟子自入师门并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到了那里后,见到那一尊雕像同师父所说的并无相差,所以……所以弟子才猜测应该不假。”
铁宁师太总算点了点头,“既然是做买卖,他们开价多少?”
“他们……”陈师姊现出犹豫之色,“弟子怕说出来,师父会生气。”
厉无痕在旁边恨声道:“秋梵那无耻之徒一定不会安什么好心,师姊,他们是不是漫天要价?”
陈师姊摇头,又急忙点头,“他们给出了两种选择。可以出钱买,也可以不出钱。若出钱买的话,祖师的那一尊玉雕,他们说要一百万两才肯卖出。若不出钱买,却要和他们订立一个契约。”
铁宁师太淡淡地道:“什么契约?”
陈师姊偷瞧她师父的脸色才敢接着道:“他们说,若将祖师的玉雕还给我们,便等于峨嵋派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可先记在帐上,日后……日后他们若有差谴,峨嵋上下绝不可推托懈怠。”
“混帐!”铁宁师太听完,果然勃然大怒。
她当然绝不肯如此受制于人!
不过她到底是一派宗长,吐出一口气后脸色已平复了许多。
陈师姊想起什么,又忍不住道:“对了,师父,弟子去到那里时曾留意,他们卖的东西各式各样的都有,卖给本门的是实物,卖给别人的却有一句话、一个故事,还有半件染了血的麻布衣裳。”
铁宁师太冷冷地道:“这没有什么可奇怪。那一句话必是一个极重要的秘密,一个故事必是影射,还有那染血的衣裳也必是一样重要的证物,这些东西对不相干的人一文不值,所以他们因人而卖。就好比本门失窃的宝物,在别人眼里,也最多不过是一件上好的玉雕罢了。你是否明白了?”
陈师姊忙点头,“弟子明白了。”
铁宁师太便不再说话。
等了半天,陈师姊小心翼翼地又道:“师父,那祖师的白玉雕像……”
“你们先出去吧。”岂料铁宁师太却挥了挥手,“容为师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