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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半夜鸡叫 ...

  •   头脑中依旧混沌,昏昏沉沉地睡不了知道多久,陈鱼再睁开眼睛时,只来及得看到窗边的短短余辉退尽,暮色模糊了一室的轮廓,窗里窗外灰蒙蒙的,将日落后的凄凉装饰得愈发淋漓。

      床边的小凳上有丫头在默默地垂着泪。陈鱼感觉自己像个化外人一般,看着咫尺朦胧的梦中人,或悲或凄,竟也跟着伤感起来。缓了缓神儿,脑中的迷茫淡了许多,清明的舒畅涤清了原有的浑浊,连带着身心也轻松了起来。

      “碧竹……”脱口而出的话,让陈鱼不禁一惊,这个丫头她并不认识,怎么能如此顺口地叫出名字呢?

      “小姐……听二爷说……您……您不记得前事了……碧竹可怜的小姐啊!好在还记得奴婢,还记得临安的家,不然,您让碧竹如何向老爷夫人交待……”悲悲切切地一声呜咽,和着扑簌簌的泪珠儿,回旋在幽暗中,为本就冷清屋子凭添了几分萧索。

      从丫头断断续续的讲述中,陈鱼总算是理出了关于自己的大至情况。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年薪百万的精算师,是拥有着一片天地,少小独自留学英伦,一身傲骨挑起一家人的美满,一双明眸开创了一番骄人的业绩,身居高位铁腕不羁的陈鱼;亦是大宋宣和年间,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享有圣名的临安陈家的长房嫡二女,上受帝后恩泽,下承父母呵护,虽受三千宠爱,却依然和乐温婉的陈鱼。

      这样看来,怕是穿越了吧?

      想着才交清了尾款,还未来得及入住的三房两厅;想着才与制作团队设计出新险种的眉目,还没来得及完善;想着养育了自己近三十年,还未来得及回报恩情的父母;想着那份自己打拼多年,正欣欣成长起来的事业;想着苦读近二十年,孤苦八年的求学路,学成归国还未尽展才华,就陨落的自己;想着相交多年,却依然没能修成正果的男友;想着自己那丰厚的银行存款,陈鱼除了指天咒骂外,就再也找不到发泄的途径了。

      不过,既然是无用功,就还是别费那事儿了吧,陈鱼转念想着。小小年纪就独自生活的经历,让陈鱼养成了务实直面艰难的性格,再不甘愿,再难舍都是被发配到了千年前,愤世嫉俗也好,指天骂地也罢,都不会收到什么显著的效果,也就只能安心守道了,好好经营现在的日子才是上策,总不能一味地沉浸在过去中,荒废了以后吧?那可是不行……她陈鱼可是被称为陈•俾斯麦的,可不能辜负了铁血的名号不是?

      于是陈鱼用心地收集起关于现在的自己的资料。

      娘家,临安陈家,兴起于四帝仁宗的恩典。仁宗皇帝继位时年方十三,前堂有权臣佐政,后堂有太有垂帘,完全架空了年少的帝王,多亏有贴身太监陈旬,受先帝临终遗命,尽心伺候幼主,教儿皇帝韬光养晦,避敛锋芒,暗地里读古论今,等待时机。终于等到了亲政的一天,仁宗感于陈旬的恩惠,破天荒地封其为安国公,食邑千户。此举不光震动了朝野,更成为了流传在民间的一段佳话。仁宗皇帝又怜陈旬无后终老,特将近支血脉,也就是陈鱼的先祖,过继给陈旬为子,以期陈旬百年后能进祠堂,有人祭拜。

      皇恩并未因仁宗皇帝的驾崩和陈旬的离世不再浩荡,反而岁岁恩赐,连年加封,陈家在短短七八十年间,从默默无闻到如今的外姓王候,皇家的恩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陈家避世,淡泊,不问政事,对了当权者的心思。试问,这般能博得知恩图报的美名,又能免于成祸的烦忧,谁会不想要呢?陈家也就在帝王的御人之术及沽名钓誉的心里下,继续着富贵。

      夫家,建康陈家,虽没有陈鱼的娘家显贵,却也是不俗的。建康陈家的富贵要追溯到太祖开国,当时的陈家家主,散尽家财,变买祖产,为太祖慰军援饷,可谓在太祖开国建基的路上,立下了不世之功。太祖称帝后,也曾论功行赏,一纸圣意将陈家抬举到开国公的位置,食邑万户,世袭罔替。陈家家主并未被权贵迷了眼睛,以市井之身请辞,得了丰厚的赏赐,带着一家老小,回到建康城置田建宅,从此避政从商。

      陈家,在建康城中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虽说不上富可敌国,却也当得起富甲一方。经过近两百年的累积,陈家七代家主的苦心经营,陈家如今在民间的地位已以超过了当年位列三台时的显赫。

      两家人有过什么样的交集,以至深交到可以做成儿女亲家,丫头没有提及,许是年纪尚小,对于细节上的东西未曾留心,只是将那些引以为傲的事迹,牢牢的记下了,所以陈鱼也就无处可知了。

      说到半年前,陈鱼大婚时的场面,丫头红彤着小脸,难掩兴奋之色。

      陈鱼的娘家嫁女,又是深得帝后宠爱的么女,把大户人家嫁女时八十抬的嫁妆一升再升,凑到六百四十抬还意犹未尽,终是在陈家长子嫡孙陈昂的劝慰下才有所收敛。送嫁人马绵延十里,天子还指派了御林军护送,可见皇家对陈鱼的喜爱。临安与建康相隔五百里,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所到之处都成了百姓们争先观望的焦点,夹道围观更添加了两陈家联姻的气势。

      说到陈家大爷,也就是陈鱼的相公,丫头碧竹却支唔起来。陈鱼有些奇怪地询问,碧竹却只顾低着头,就是不肯说。陈鱼急了,这样重要的资讯,怎么能不掌握到手里呢?不说要尽详而知吧,至少也要大至了解,不然怎么可能做到知彼而占尽先机呢?

      连吓带唬地几句严厉,小丫头就难以招架了,将那位传说中的陈家大爷交待了出来。

      陈家大爷,陈焱二十二岁,是陈鱼指腹为婚的相公。这一纸婚约,原来只缘于陈家大爷儿时的一句玩笑,两家长辈却真真的当成了一种缘份,当场下了定,写了婚书,交换了信物,约定等陈鱼及笄时大婚。可怜的陈鱼在还未看得清世界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祖父写进了建康陈家的家谱,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来,可是却已经是人家的人了。

      而这个陈焱,对这桩不懂事时因自己的妄言而成就的婚约,自是打心底抵触的紧。从十八岁接手部分产业开始,不光流连于风月所场,家中开过脸的丫头都不止一二,因为惧于自家祖父的威严,不敢开口提退婚事宜,就想以风流的名声浪荡的做派,让对方先提出退婚。然,当初与陈焱祖父一起定下婚事的陈鱼的祖父,早已驾鹤,陈鱼的爹爹自是不愿违背了父亲的遗愿,又想着,自家么女好歹是帝后眼中的珍宝,就算那个不入眼的姑爷再荒唐,也不会真的错待了女儿。

      这桩在两家人各怀心思的婚事,终于在世人眼中光光风风地成就了。只是其中的苦与涩,是那些光顾着看热闹的人们,所体会不到的。

      方方面面的东西在陈鱼的脑中冲撞着,撕扯着,最终团在了一处,需要时间静静地消化吸收掉,才能真正的从容的为已所用。

      丫头碧竹哭乏了,讲累了,摊坐在脚踏上,扒着床沿,沉沉地睡去。偌大的一间内堂,只留陈鱼瞪着眼睛,呆呆地怀念前尘往事。

      静谧中,耳边隐隐传来女子低啜婉泣的莺莺娇媚,开始陈鱼以为是错觉,凝视细听之后,才发现真的是存在的。一抹冷笑,不禁勾到了唇角,晚唐的靡靡之风,居然在经了近两百的时光还在盛行,那些被谕为女子行为规范的《女诫》《女则》都被视为无物了吧?就算是在后世,这些闺房之乐也都是及其私密的事情,男男女女都没有脸让别人欣赏,聆听……

      而现在,居然让她赶上了现场版,陈鱼一时不知是该以玩味的心态去欣赏,还是站在伦理的高度去抨击。这是个学术性很强的问题,一方面不想打扰到别人的好事,一方面又感觉被这样的娇吟骚扰实在是晦气,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左右权衡,苦的只有自己,煎熬着,辗转着,反侧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在声声带着哀求的低泣中,陈鱼感觉到口干舌燥,脸颊发烫,头脑也开始如坠迷雾。内心翻滚着悸动,一波一波地冲撞着身心,她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压了压那澎湃的血脉,勉强定了定神。掀开锦被,小心地避开熟睡的丫头,趿着鞋子走到茶桌边,倒了杯冷茶,冰凉的液体,滑下喉咙,才算稍稍解了那股躁动。

      陈鱼不禁想起某个悍女至交,曾如是评价后世某个岛国的动作片:就画面而言,毫无美感,尤其是那般短小精干精悍的男主,还敢拿出来让世界A迷膜拜,不过倒也还好,能重震多少男子的雄风啊!如果关掉屏幕,放大音响,那些个放荡的女声,绝对堪比最佳的催情圣品。

      人果然是感观动物,只是阵阵听闻其声,不见其面的撩拨,就能让人兴奋起来,唉,自己果真是经不起诱惑的……陈鱼在心中自嘲着。

      只是,这夜深人静的,那两上热衷于运动的人,也太没功德心了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半夜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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