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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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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我左青龙,右白虎,中间是我的脊梁骨,我虽不识天文,也不知地理,可是上通八卦,下懂易经,虽没有潘安韩寿之貌,可略懂孔明公瑾之才,这位公子,老身看你正气凌然,想必是五岳哪个门派之人吧?
“啊?你问老身如何得知,啧啧,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若是公子愿意略施小善去救助旁边王家村的王奶奶……
“哎呀,我看公子星眉剑目,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哈哈,公子啊,老身小声的透露点天机给您——公子有日必定雄霸武林啊。
“多谢多谢,那我就替王家村的王奶奶,李家村的李大叔,张家村的张寡妇……等谢过您啦。
“哪里哪里,您慢走嘿!”
我挥一挥手,目送前面穿着金丝镶边串珠彩绣袍褂,腰挂玛瑙承吉双鹤翩飞腰带,头顶银鎏金帽,脚蹬繁华墨彩织锦鞋,的胖子离开。
刚才我可说的都是实话,我默默的对着手里一个月的俸禄说道,然后继续摇头晃脑寻找下一个贵客。
武林大会,就是圈钱的地方。这年代人们闲着没事,平时唯一的消遣都是听戏品茶钓鱼一类的娱乐,这边好不容易有打打杀杀的精彩绝伦的好戏,纷纷都从各地赶过来观看。
于是卖什么京城豆角的,哪个天山长出来的雪莲的,十几万里外摘来的野菜的,天下第几美女独家制作的胭脂水粉,什么退休的老太监从宫里带出来只卖几两银子的玉器,应有尽有。
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替人算命的道士——打听各地八卦之余再顺便敛点小财的路人。
先来理理当今武林的格局,细的不说,大致的还是有个方案。
少林的,出来打打杀杀的一般都是只会念经撑门面的,真正的高僧一般都留在寺里扫地,更别说少林的当任方丈动不动就说自己身体不适,除非大奸大恶,基本处于两耳不闻窗外事——武林从没一日消停,哪来那么多精力管事。
再说武当,倒是有点气场,不过最近武当流行宁滥勿缺的风气,真正的高手还是在大会开始后,即将出场的掌门直属弟子。
五岳则各有千秋,基本都不是吃素的,反正他们的地盘上总是有各种武功秘籍出现,一般随便出现一本就够那五家争得头破血流了,虽然五家经常一致对外,但是真的要挑拨也不难。
青城也算是我的本家,师父是现任掌门的师伯,所以青城派道法我也略知一二,不过青城终究隐于蜀地,倒是变得和少林颇像了——不管闲事,只修道。
至于峨眉……只能这么说,我从来不打女人,可是就算女的有多美,只要从峨眉派走出来我都照打不误。
除了这几个渊源久远的门派外,还有个铸剑山庄值得八卦。这个山庄虽然武学不精,可是兵器榜前十的武器都出自这一庄之手——大部分都相信一把好的武器往往是制胜的关键。
据闻天下第一铁匠这次也要来凑份热闹,倒也有不少漂泊的隐士或者闲人慕名前来。
当然,这点属于小道消息,还有的那些个魔教,山庄,镖局,比少武青峨五岳厉害的门派也多得是,数都数不完。
这些,让我联想到了我的任务。
关于命的任务。
我觉得这个思考来得突兀,但是值得深思,盛隆王爷到底需要什么。
可是似乎有人不给我继续深思的时间。
一只陌生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我霎时愣住了。
陌生的感觉,让人心慌的感觉。
没有任何内力,甚至连人的气味都没有的身体,和那仿佛没有碰触到我衣襟的拍打……还有我回头却猛然嗅到的一股香烛味——像是献祭过后的尸体一般阴冷的空气,就这么灌进了我的衣服里。
是一个和尚……没有任何不妥的和尚,身形微瘦,执着念珠的手有点枯槁,头上的八颗香八像是点了很久一样,却没有任何青根冒出来,就像他生来就该是和尚似的。
他直直的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嘴角的笑容弧度却与弥勒佛像上的微翘如出一辙,可我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这位施主,不如算上一卦?”他手里的檀木珠子一颗一颗滑过右手虎口,看得我慎得慌。
少林什么时候又派出这种不知道哪儿来的高僧了,要命啊!
我努力恢复下情绪,然后装模作样的咳了下,尽量把自己显得稍微病态点,辞了辞衣袖,缓缓道,“大师这是在怪我抢了生意?”继而我又让我眼神显得勉强和飘忽不定,在他还未开口之前接着道,“小道只是一个游道,自是比不得大师的通天之术,无奈盘缠将尽,身体孱弱,本想随处找个地方划点小钱,没想到在大师地盘上班门弄斧了,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这就离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摸不清底细的人,能躲多远躲多远,千万别招惹。
我正感叹自己学乖了,准备提脚跑路,那大师在那边却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笑得气氛晴空万里了。活生生的把紧张的空气扭转了一般的笑法,虽然让我不解,可这高人似乎并不想真正的为难我。
没想到他下一句话却气得我一口气没缓过来,“施主,你一生灾运,与你交集的人都会被你克死,不过这世却也终得善终。”
我决定收回刚才心理对这老和尚的评价,我现在能肯定这老秃驴不会说人话,疯疯癫癫,语无伦次。
你看透天机是你的事情,没事到处泄露也不怕天谴么,告诉我天机是要怎样啊?
现在好了,好心情全部都被弄没了。
“大师你言重了,小人都说要离开了,你还这么咒小人,人都被我克死了,大师可也要小心啊。”忍不住顶了一句,说完了以后发现自己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压根就不该和这家伙搭话。
那老秃驴听到这句,没刚才笑得那么夸张了,不紧不慢的说,“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然知道如何改自己的命数,这点还不烦别人担心。”
还真够没脸没皮的。
我顿时觉得天地都因为这个有姿有色的和尚变得索然无味。
这压根就是个神棍……
看来是同行。
我和同行没的说的,于是转身就走。
只是感觉他应该在我身后似笑非笑的盯着我,像要把我的骨络都给解析一遍。
晦气!
(接上)
这一转身,只闻铺天盖地的香气袭来,我连忙伸袖捂鼻倒退数步,后面的和尚早已不知所踪,倒是前面的佳人,让我实在是烦闷。
没有错,各位看官,就是那日脆青馆突兀出现的美人。
今日她倒是知晓离我远点,免得我打出的喷嚏水,污着了她的衣服。好在美人识相,不然我鼻子又该受罪了。
美人穿着青莲色的衣服,头戴淡粉色流苏法式,3根银条连着发簪垂在脑后,面容姣好,涂着紫色颜料的眼影和淡紫色的嘴唇,妖艳而美丽。
不过我似乎对第一眼的惊艳已经免疫了,只觉得她的衣服紫得好看,却不在有那天死在她手下都好的感觉。
微微扶额,男人果然是善变的动物么?
“淫贼!”美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奸,好吧我承认我看到美人容易脑袋空白,但是也绝不到淫贼的地步吧?
于是我左撇右撇,摇头晃脑,装作前面的美人叫的不是我,想蒙混过关绕过美人走过去。
无奈武林大会引来的闲人实在太多,美人刚喊完,就被围得水泄不通,美人的眼神又直愣愣的盯着我一人,我再怎么努力降低存在感也还是被人指指点点的。
“姑娘,你认得小生么?”我尽量装作憨厚,卑躬屈膝,低眉顺眼,福了福身子,看看那美女想说点什么再作应对。
“淫贼,你污我身子,却又不负责了?”美女眼中饱含着泪光,弄得我的眼中也饱含着泪光。
我这是委屈,这是冤枉,我什么都没做啊姐姐。
听到这话,如果刚才的周围的人数只是见了鱼食的鱼儿,那现在就是被捅了窝的马蜂,一层又一层得堵塞行道。
周围的指指点点的人更多了,特别还有几片突然飞来的菜叶,那些大嗓门的大娘们深怕别人听不到她们的窃窃私语似的,用就像唱戏一样的音调嘲讽着我。
“看表面还像个翩翩君子,内心……啧啧”
“我听我夫君说,这叫衣冠禽兽!”
“金玉什么,什么其中!”
“人面兽心!”
“狼心狗肺!”
“狼狈为奸!”恩?大娘……这个好像不恰当吧?
“风流倜傥!”
“……”
真的无奈了,不知这是从哪里招来的姑奶奶,我现在是任务期间啊,惹不起风流债啊!
我默默抹了一把心酸泪,刚想开口这边就有个华服公子堂而皇之的出来捣乱了。
“公子,女子对贞洁的看重不是身为男子的人能想象的,公子既然夺了人家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在下见这位姑娘貌美如花,还请公子娶了姑娘,不但没有败人名节,郎才女貌,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还请公子。”他拱袖躬身,“就成全了在下牵这一条红线的愿望。”
要说这个出头的公子,是那种一见了就很惊艳的类型,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腰间的那枚和田玉。
一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啊!
对我而言,男人长什么样不重要,所以我从来不刻意去记,再好看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小倌,我也不好那口,可是周围的女人们却都惊红了脸。
“翩翩公子。”
“浊世佳公子。”
“玉树临风。”
“丰神飘洒。”
“……”
我的思想已经完全被八婆们吸引去了。
当代的女人们都可以这么不矜持么?
“公子。”那男子轻轻推了我一下,想唤起我的注意,我立即顺势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凶手。
我看到他微怔的脸就想笑,但是此刻不能笑,我微微低下了头,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口才好是没用的孩子,一看就是家世清白才开始在道上混的人,明显没见过我这样的无赖。
“公子,你怎么不问这位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呢?”我准备反咬他一口,于是更加伤感,“世上想象的人很多,就算公子再怎么厌恶那欺凌姑娘的人,也不要伸手推小生啊。”我叹了口气,“都说人世无常,古人云,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天吾辈被莫名诬陷,又莫名受了体肤之屈,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小生跌坐在这儿,若是哪日被我那老父老母得知,不知得作何感想!”
一句话说得他们哑口无言,周围围观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不过目标是那个强出头的。这边厢,那女子却冷冷一笑,丝毫不慌乱。
“淫贼,你等着,他日我不叫你好看,我便不叫旖红衣!”说完便负气的转身就走。
原来叫旖红衣啊……我初听这名字的时候只觉得悦耳,当然,这时是初听。
我在心里含情脉脉的目送美人的离去,然后吝啬的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周围——人已经散去了不少。
那华服公子似乎在绞尽脑汁应对我刚才的话,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打算不再管他,主角都走了一个,又有什么好看的。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从人群中一溜烟得窜了出去,绝不在刚才的地方久留。
留下那呆头鹅爱想什么想什么去。
现在是任务为上。我叹了口气,若是老是招惹这些是非,要是被认出来,刺杀行动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了。
我却似乎,什么都还没备好,就要提前上路。